?那一声枪响,从此彻底改变了我们老关家的命运。
爷爷看着宋实腹部慢慢有血渗出,终于也慌了神,意识到自己这次好像真的闯祸了,而关二狗,开始时跟杀猪似的叫声,这下只剩两只贼眉鼠眼滴溜溜乱转,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实倒下,身体僵硬,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看到宋实两腿一直时,终于有人大喝一声:“杀人了。”
所有人才恍然醒悟,再也顾不了其他,七手八脚的将宋实抬到了卫生所,结果,终究还是晚了。
那天爷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甚至可能是被民兵拖回家的,回到家后,他抽了整整八根旱烟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本来,爷爷还想等着组织上的处分,可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有人悄悄送来一个信,说这件事影响极坏,组织上已经派人盯住了我家大门,而我爷爷面临的,可能是死刑。
在生死面前,爷爷终于惧怕了,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在凌晨时偷偷翻墙根,逃了。
说起这件事,三叔的表情有些深沉,他说,当时可能也是组织上故意想放爷爷走,否则不会到了晚上还没人来抓,而且,守门的是我们自己村的民兵,那些跟着爷爷的村里人,对组织上的这些安排,甚至后来想想,都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家里人。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都已无从考证,甚至直到第二天组织上来人后,我奶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而全家除了硬着头皮去面对,竟然没有丝毫办法。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爷爷被一杆子撸到了底,所有的功绩都抹掉了,而且,还要追捕回来,这一追捕,却是遥遥无期。
从那以后,关二狗倒是老实了很多,但却成了一个瘸子。
再说爷爷,当时四十多岁,逃跑时什么都没带,浑身上下就穿了一身草绿色制式的军装,那是当时最流行的款式。
爷爷一路风餐露宿,借道搭车,躲躲藏藏,竟然一头扎进了东北的深山老林里。
那时的东北老林比现在要密实的多,大雪足足覆盖了三尺,里面熊瞎子东北虎那些野生动物有的是,甚至当时战争刚刚结束没多久,连敌我双方战士的骸骨都有,别提有多恐怖了。
爷爷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只要能逃命,其他再慢慢说。
刚进东北的时候,那里的寒冷不是我们这里能比的,用刺骨来形容都毫不夸张,零下四五十度的气温,爷爷当然撑不住。
于是爷爷在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顺带卷了一件大衣,还有一些吃的。
因为东北天气寒冷的原因,又是在深山老林,粮食本来就不多,那里的人大都以打猎为生,爷爷那次为了生存,拿走了一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后腿,可能是人家几天的伙食。
可没有办法,人被逼到一定的地步,只能去做一些平时不想做的事情,而爷爷竟然也靠着这一条腿,在老林里坚持了七天。
在最后一口肉被完全冻成了冰块,只能含在嘴里化掉之后,爷爷决定自己出去打点野味。
这种事情想想倒还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却犹如登天。
那种树林里,别说是路了,就算是陷阱都看不到,想要追捕一个猎物,更是难上加难,可老天似乎就是想捉弄一下爷爷,爷爷没找着猎物,却碰到了一个熊瞎子,自己差点成了猎物。
那天刚刚停了一场雪,爷爷踩着都快要没过膝盖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突然感觉眼前十几米外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撕扯着什么。
爷爷赶紧找了一颗大树藏了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足有三米高的熊瞎子正在吃什么东西,那东西半埋在雪里,被撕的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是啥。
爷爷顿时惊了一身冷汗,想要跑,可又怕惊动了熊瞎子,不跑,也怕熊瞎子发现自己,到时想跑都来不及了。
正左右为难时,远处突然“嗷嗷”两声叫唤,那熊瞎子听到叫声,使劲撕了一块肉,也“嗷嗷”叫唤了两声,就跑了。
爷爷又惊又喜,本想赶紧转头离开,可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噜噜叫个不停,没有办法,爷爷半陷在雪中的双脚忍不住往回迈。
“要不,去吃点熊瞎子吃剩的?”
爷爷有些犹豫,可并不敢轻举妄动,别看爷爷在家里是民兵游击队长,手上也有两下子,但在这东北老林里,要对付土生土长的野兽,哪儿有那么容易。
所以,爷爷决定要冒一次险。
爷爷躲在大树后一动不动,直到天色渐渐暗了,那只熊依旧没有回来,心下便坦然了许多,可爷爷也不敢大意,便往那边挪,边警惕的四处扫量着。
突然,眼看离那里只有两三米的时候,爷爷脚下一滑,只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把踩断了,爷爷一个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直接吃了满口的白雪,冻的爷爷“滴凌凌”打了一个冷战,满口骂了句:“妈的。”
刚想爬起来,爷爷眼角一瞟,不禁又打了一个冷战,这下,是吓的。
只见在绊倒爷爷的地方,露出了一块瘦小干枯的手骨,那根手骨半露在外面,成半握的状态,似乎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爷爷吓了一跳,慢慢镇定下来后,伸出手就要把它拽出来,可一拽,竟然还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一下没拽出,爷爷又两只手合力一使劲。
“咔嚓嚓”
这一次断裂之声异常清晰,甚至将附近树上的雪都震下一片,“簌簌”作响。
爷爷也顾不上落雪直接钻进脖子,化成冷飕飕的水往下淌,便迫不及待的低头去看,这一看,爷爷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厚雪覆盖之下,有一条瘦骨嶙峋的尸体,尸体处于半腐烂状态,蜷缩着身体,身上的草绿色军装破烂不堪,但依旧依稀可见。
那是一件日军的服饰,穿军装的人似乎正处在熟睡的状态,而那个沉甸甸的东西,赫然就是一杆冰冷的步枪。
刚才爷爷用力过猛,直接将尸体的胳膊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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