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爷那里出来,力屠默默想着心事。
按照老太爷的意思,自己遇获仙缘也要深藏不露。下个月满十岁,就要和家中那些同龄兄弟一样进入武院学习,同时还要学习管理家中这些事物。
大周开国帝王以武立国,天下各地多入牛毛的武院收授弟子,参差不齐。
不过在这临城州府,横山武院却是赫赫有名,在大周天下武院排名中排位三十六,名列前茅。
老太爷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老管家也已经按照老太爷的吩咐赶往州府,去联系入院的事务。
“横山武院?不知道横山武院教习的武学,和这凝气诀中的描述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进入武院学习最好,正好帮我了解哪些凝气诀中不懂的东西。”力屠默默想着心事,向大宅外走去。
刚出了门,力屠就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一条高大身影,那是他在横山武院就读的堂兄力山。
力屠的小脸上浮起笑意,快步迎了上去:“哥,你怎么回来了?武院不是还在教习吗?”
力山,力屠的堂兄,他大伯力贾的大儿子,比力屠大了五岁,力山六岁就进入横山武院习武,性格沉稳个头粗壮,十五岁的年纪,人已经长得魁梧高大,不输成年汉子,小小就已经是一副小大人模样。
力山算是这家中对力屠最好的人了,兄弟俩虽然年纪差了几岁,父亲力贾对力屠也凶恶,不过力山却和他父亲不一样,在背后悄悄安慰力屠。
好吃好喝的总是想着力屠。
兄弟俩情意好。
力山嘿嘿笑了声:“我还想去找你呢!省事了。和我走走,我和你说上几句话。”
力屠面上有些迷惑,点点头跟了上去。
兄弟俩向堡外走去。
力山带头向前走着:“你下个月就十岁了,老爷子应该要安排你进横山武院了吧?”
力屠裂嘴笑笑:“威爷爷已经到州府去了,就是办这事。”
力山点点头轻笑了声:“老太爷终于舍得放你出去了。”
力屠耸耸肩,嘿嘿笑道:“在堡里也不错,你不在我就是大王。”
“大王个屁。见到我父亲你还不是装得胆小怕事。”力山对他哼了哼:“老太爷派威爷爷去给你联系横山武院入学的事情,看来是决定要让你执掌力家堡了。”
力屠眼中闪过道异色,点点头没出声。
他和力山,没有不能说的话。
穿出堡外,力山的脚步慢了下来:“力勇,力虎他们几个废物,入了横山学院两年了回家来还被你欺负。哼!真是丢人,还整天想着执掌力家堡的好事落在他们头上。”
自从力老爷子把大宅深处的仆役佣人赶出来之后,能进出的,只有家中极少几个掌权之人,之外就是力屠。
他那些堂兄堂弟,眼看着力屠在老太爷面前这么得宠,自然一个个对他都是横眉竖眼,虽然只是些小屁孩,但是也就是小屁孩收拾起人来不痛不痒,就是令你难受。
刚才力山提及的力勇,力虎他们,只要是学院休息回家来就会来找力屠的麻烦,这也让力屠在这事上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能让力屠吃苦头的那些个,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别看力屠年纪小,他长得牛犊般的体格,遇到他那几个堂兄,一对一,还真没输过几次,反倒是那几个经常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不过一拥而上,力屠就得受点罪了。
这些事,力山都知道。
力屠裂嘴笑笑:“对付他们几个不是事。”
看着力山宽厚的背影,力屠抓抓头问道:“哥,你来找我就是给我说这个?”
力山摇摇头:“我要走了。”
力屠不解的看着力山:“走?哥你要到那里去?”
力山回头看着力屠稚嫩的面容,脸上浮起几丝神秘沉声说道:“去一个人人向往的地方。有仙人的地方。”
“你有你的际遇,我有我的机缘。师父已经收我入了山门,我马上要离开世俗,前往另一个地方修行。”
力屠猛一惊,呆呆看着力山。
力山对力屠重重点了点头:“虽然叔婶不在了,但是老太爷疼你。我父亲他们兄弟几个不行,接不下老太爷打下的江山。力勇他们几个白痴,也没一个比得上你,以后在力家你怎么也有一份,或者整个力家都是你的。但是我要走了,走得有些匆忙,想求你帮我个忙。”
力屠沉默看着力山。
力山突然对力屠笑了笑:“我爹那个脾气我很清楚,志大才疏,贪婪不知足。但是他好歹是我爹,是你大伯。如果以后有什么地方让你过不去了,你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马,打断他的腿,让他呆在家里终老,我家就我一个儿子,以后还要麻烦你替我给他老人家披麻戴孝,送他进山。”
力屠从力山眼中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平静,山哥说到自己的父亲,仿佛说得不是他父亲,而是路人。
在力家堡,力屠可以很肯定的说,他最了解的人只有力山一个,但是今天……力屠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力山。
力屠想了想对力山重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看着力屠的小脸,力山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佩递给力屠:“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这个就当给你留个纪念吧!”
看着力山手中的玉佩,力屠心里一惊:“哥,这是你十岁时进横山武院老爷子送你的玉珏,我怎么能收。”
“我要走了!”力山把玉佩塞到力屠手中,转身挥着手大步离开,他那还不是十分高大的背影,留给力屠一种无限变得高大的感觉。
就仿佛一座巍峨山岳,耸立眼前。
拿着还带着力山温热的玉佩,力屠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力家不止自己一个聪明人,力家不止自己一个人遇获了仙缘。
自己还没踏上仙途,山哥已经先行。
力屠眯起眼睛,看着远去的力山轻声说道:“哥,你先行,我随后就到。”
力屠在看着力山远去之后,独自在堡外的竭关石上坐了一天。
这一下午他想了很多东西,也把自己这两天遇到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想很多以后的事情。
想着老太爷对他说的那些话。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力屠才慢慢回到老宅中,进了门,力屠也没回自己住的地方,直接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轻轻敲门推门而入,老太爷今天精神不错,靠在床头和那个浑身露着彪悍气息的力军在说话。
看到力屠进门来,力军向老太爷告了声,退了出去。
力屠走到老太爷床前坐下,沉默了一会:“爷爷,家里不止我有仙缘。山哥走了,仙人带他走了,他还说让我照顾大伯一家。山哥说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他了。”
老太爷面上的微笑突然僵住,房间里一片寂静,好一会,力老太爷才对门外的富贵说道:“去看看山儿还在不在。力家堡,临城州府,大周各地到处找。”
富贵在外面轻轻应了声。
老太爷很难镇静下来。
力山也遇获仙缘了?
力家这一代福源这么大?
如果力山要是被仙人带走,那么是他的福气,是力家的福气。可是万一要是被江湖骗子带走,他一个半大孩子……
“屠儿。是你亲眼见到你山哥被仙人带走的吗?”
力屠知道老太爷担心的是什么,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山哥整个人都跟以往不同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子镇静沉稳……陌生的样子。”
“像一座山。像一座云雾缭绕,让人一眼看不透的厚实山峦。”力屠直视着老爷子的深邃的目光,冷静的说道。
老太爷目光变得深邃,伸手轻轻抚了抚力屠的头:“那你要加油了。下个月就带着力军他们到武院去,富贵也跟你去。不懂的事情多问问他。”
力屠点头笑道:“知道了。”
回到自己屋里半靠在床上,力屠想得有些入神。
从遇获仙缘起,力屠就一直觉得自己是力家堡年轻一辈中福源最大的人,不过力山突然的离开,带给了力屠巨大的冲击。
力屠没想到,第一个给了自己一耳光,让自己从兴奋中清醒过来的人,竟然是对自己最好,最亲近的人。
“山哥直接被仙师收为徒弟带入山门修行,他的仙缘要比我大得多。我得加倍努力!”
其实力屠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家中那些兄弟,有点习武天赋的进入横山武院学习,大多是七八岁就去了,现在自己十岁了才去,会不会跟不上啥的。
力屠眼珠一转,跳下床向外跑去,穿过宅中庭院,一溜烟的跑到力军居住的院前敲门。
在力屠的眼中,孔武有力的力军,本事可能是没力三大,但是力军那副魁梧模样和风尘军旅味道,更吸引他。
敲开力军的房门,力军奇怪的看着他:“小少爷你跑这干嘛?”
力屠穿过力军身边瞄了眼他身后的院子,力金和力三他们三人竟在院中吃酒。
羞涩的对力军笑了笑,力屠低声说道:“力军,你能不能教教我,习武要准备些什么?我马上要上横山武院了。或者教教我那学的武功?”
力军哈哈笑着摇摇头:“我这个要打熬身子骨,不适合你。要打点基础你找力三去。”
力屠摇摇头:“我不要学剑。太娘,我喜欢刀。”
力军一口没忍住,顿时笑喷了出来,回头对院子里的力三大起来:“听到没有,学剑太娘气。”
院里力三也走了过来,奇怪的看着力屠:“你告诉我那里娘气?”
力屠看着力三眼中如剑芒般闪烁不断的寒意,畏惧的退了两步,嘴里却是倔犟:“你没力军魁梧,男儿家身子骨太廋小不好看。而且浑身散发着阴寒气,肯定是你剑带来的。力军的刀上除了血腥,没有你这样的味道。”
力三哭笑不得的看着小鬼头:“就这你就说我娘气?”
力屠镇静了些轻轻摇头:“大周天下,士卒兵勇在边境阵前冲锋陷阵,多用刀枪长武,剑上不得阵仗。只适合那些读书人拿出来炫耀,他们能文能武而已。”
“就算你比力军厉害,也没有他身上的铁血味道。男儿自当横刀跃马行走天下,书中戏里多得是带剑的,太娘气。我不要变成那样。”
力三看着力屠,看了好一会。
他对力屠点了点头,冷声说道:“爹娘生就的身子骨,我改变不了,我只寻找最适合我的。”
力三面上突然一变笑了,伸手拍了拍力屠的肩膀:“我也想孔武有力,横刀跃马行天下。但是我现在,仗剑江湖笑傲如歌也不错。”
力屠看着力三眼里的认真,突然出声问道:“那我也和你学剑行吗?”
力三摇头:“刀剑各异,精一道就要花费无数年的时间,更别提两者皆通。你要是两样都学了,只会让你高不成低不就,半瓶水晃荡不止。”
力军在旁边也笑着摇摇头。
力屠漆黑的大眼睛,迷惑的看着两人:“书中不是说过,习武之人,一通百通吗?怎么还会这样?”
力金笑着挤开门口的两人,蹲在力屠面前对他笑道:“小少爷,刀者,兵中之王。剑者,兵中之皇。曲径通幽处,也只是泛指精通一种。”
“天下兵武之多,外门兵刃之奇,每一种学至极致,都是其中的王者皇者。但是自古也没人敢说样样精通。”
力屠笑了起来:“如果我都学会那不是很厉害。你们先教我你们会的,我可以慢慢学,我还小,我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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