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纯师兄平静解释道:“赤煌大师兄的脾性,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说起来,散光子大师伯的弟子中,下过执狱的还真的只有苏师弟你一人,我已经信符通传赤煌大师兄,想必他此刻肯定极为喜悦,因为你替散光子大师伯他老人家座下又填补了一项空白。”
苏洛一脸茫然。这也算值得喜悦的事情?但对方如果是赤煌大师兄,苏洛仔细思忖,觉得他真有可能因此而高兴。
当宋纯说完这番话时,苏洛无法注意到,在他后面墙角,依墙畏缩着的月萧寒虽未震惊抬头,但深埋于乱发双臂间的脸上,却已是惊骇无比。
他入执狱虽然已经十六年,即使对于天日道学的修行者而言,也着实算是漫长岁月,但无论散光子还是赤煌,十六年前都已是极为煊赫的名号。
十六年前,散光子大学主早已是敢于立在落日峰之巅,向遥远天日峰出剑,以剑气化云遮蔽大日,让天日峰的大人物们震怒无奈的凶悍角色;十六年前,赤煌大师兄已是提剑砍遍落日峰的刺头,凡落日峰上,一切大学主、学主座下第一位弟子,都不得为大师兄,因为落日峰上只能有一位大师兄。
所以,听到这两个威风八面的名字,月萧寒理所当然感到惊骇,并在随后更理所当然地感到狂喜。因为,站在他身前的苏洛,竟然是散光子大学主座下,赤煌大师兄的师弟!
狱室的门被打开。
宋纯师兄何等人物,当然不会愿意沾染执狱的晦气,但他只站在门外,并未立刻催促苏洛出来,而是忽地笑道:“赤煌大师兄诚然是如此人物,遥想当年,散光子大师伯座下燕师兄在摩罗北境,同北方清华道学的道友发生龃龉,略吃了些亏,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赤煌大师兄接到信符之后,却当即飞信给燕师兄,教燕师兄先往清华道学去,就坐于清华道学山门下,待他只身单剑前去,清华道学不给个交代,他便带燕师兄大开杀戒,大不了舍了命去,还有散光子大师伯这样的大人物接着去发飙!
清华道学虽论到实力犹然略胜我天日道学半分,却也吃不住这样霸气架势,哪里有不惜和我天日道学开战的胆魄,竟真被逼得不得不低下头,任由赤煌大师兄当面让燕师兄斩了那清华道学弟子一指,以为惩戒!”
言及此处,宋纯面露心悦诚服之色:“赤煌大师兄一战称雄,大大壮了我天日道学声威,自此以后,不但落日峰上下无有不服,就算是出日峰和天日峰也是一样,因为同一代中,着实再没有赤煌大师兄这样精彩威风的人物!”
苏洛听着,一面惊叹不已,一面心下暗忖,原来赤煌大师兄切人手指是有习惯、有传统的,看来当日区区一个齐千修被他亲手切下一指,简直是此人的荣幸。
不过,苏洛绝非寻常角色。
他心智通明,不会相信宋纯师兄是闲来无事,非要在这种时候为他讲述赤煌大师兄的威风往事,更因为他心中不得不生疑窦:此人负责学宫道场,一向就在第一核测殿,距离此处并不远,以他修为,接到信符之后不说呼息即至,恐怕片刻光景已足够,但他来得显然太迟——那么,他便只能是故意的!
原因何在?
苏洛一时还想不明白,但他决定顺着宋纯的意思先试试,因而略微忖度便道:“宋师兄说得是,卫殿大约是失心疯了,不问青红皂白便敢关我,巡执卫更和学宫里的大团伙勾结,我若不是二代弟子,有些大师兄给的东西傍身,恐怕也等不到宋师兄来救我。
我先前便说过,巡执卫既然轻易抓我苏洛进来,那么,便绝不要想着轻易让我出去。要我出去可以,且让卫殿的人和大师兄谈去!”
果然,听到苏洛如此说,宋纯有微不可察的满意之色闪过。
苏洛年轻,刚入门便是二代弟子,他更看得出苏洛比前一次精进不小,如此天赋卓绝人物,料想必然傲气不凡,他只要稍微讲些赤煌大师兄往事,苏洛定会顺势这么做。按他所说,这才合理,才合乎赤煌大师兄的理!
“藏道殿的虎师叔说得很对,宋纯这样的人,岂会当真如此关切我?无非是摄于大师兄的强势,此刻一有机会,便要生事……这是刻意挑唆,滋生事端吧?”
苏洛正思忖间,忽听一个冷谑声音说道:“听说赤煌代替散光子大师伯收了一个新弟子,果然和他是一样的性子,骄横蛮掠,不讲规矩的角色!”
这声音之后,是一道白衣高冠,风姿脱俗,负手骤然现身狱室门外的男子,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上,嵌着两只说不出是漠然还是嘲讽的眼睛。
他寒声说道:“既然这位苏师弟不愿出去,那便不要出去!你既然在学宫道学修行,那便要受卫殿管辖,而你在道场杀了人,确凿无误,巡执卫为何不能抓你?既然你杀了人,这和你是二代弟子还是三代弟子没有关系,只和道学的规矩,还有卫殿的规矩有关系,那就是杀人要被抓,抓回来要有我这位副殿主来裁断!”
宋纯在旁忙即笑道:“罗师弟何必气怒至此?苏师弟虽然是二代弟子,但毕竟年轻,气盛一些也是难免,我看多半是误会生事,一时失手所致。规矩虽然是规矩,但就算散光子大师伯和暮光子二师伯在此,也没有为了一名普通学宫三代弟子,便要为难苏师弟的道理。”
他略微一顿,又转向苏洛介绍道:“苏师弟,这位是我们落日峰第二大学主,暮光子二师伯的弟子,罗因师弟,卫殿日常管事的副殿主,此事确实该当他管。”
苏洛心下冷笑,宋纯看似两边说情,实则分明是在两面挑唆。想起当日虎师叔的话,看来,这位罗副殿主和赤煌大师兄肯定不对付,甚至那位暮光子二师伯和自家师尊散光子,也极有可能本就是对头。
一念及此,苏洛更想起大师兄的话,岂能落了威风去,当即反唇相讥道:“罗师兄是吧?既然你要论规矩,那么我虽是师弟,却也要和你论一论!
我所杀那人,忤逆犯上,以学宫三代入门弟子之身,受人指使,无顾便要伤我堂堂二代弟子,我非但是杀了他,我还是要问问,这等胆大包天之徒,训执卫居然要包庇,不立刻捉拿他背后指使者,反而要关我,到底还懂不懂道学的规矩?”
他所言在理,道学辈分极为重要,三代弟子无故对二代弟子出手,当场打死确实不算过分,甚至合情合理,太合规矩了。
罗因却冷道:“我已查问过,被杀者并不知道你是二——”
他尚未说完,已被苏洛毫不客气打断:“笑话!我若是三代弟子,便理当被无故受击?我若不杀他,岂不是要被他所杀?只因为他是大团伙桃李园的人?这就是卫殿所管下的学宫道场规矩?至于教唆者竟然能逍遥无事,甚至勾结巡执卫安排人入执狱来害我,只因为他是桃李园李勋,他的哥哥叫李刚?这就是罗师兄你所掌的卫殿规矩?”
苏洛冷然一步向前,却并未出门,语气陡然森厉:“罗师兄,你自己都不懂规矩,居然要和我论规矩!简直是荒谬!”
罗因刹时气得面色微赤,怒喝道:“放肆!你是在质问我?你以为你是赤煌?你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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