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刚才那段石窟遍布的山道,众人心中如卸重压,此刻见到山顶的亮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院象黄色的石垒墙,上面盖着黛色青瓦,不过年久失修,古朴之余都显得甚为破旧,院内是似是有座殿堂和若干房舍,院外是一大片开阔的缓坡地,走上缓坡,才发现此处已经是这座不知名的大山最高处。环顾四野。一座小山城在雾茫的月河川道里像珍珠一样不时闪现;南侧的汉江从云层里弯来,又如银带般飘向更远的雾海;远处的罗田、彭延两县只有茫茫烟波雾霭,不见其容。
“原来是处尼庵呢!”梁五跳下马来,激动之下,几乎绊了一个赼趄。
庵前数棵古榕枝繁叶茂,两株老枫与松涛共声,庵门破败,砖墙已经斑驳成黑色,拱形的庵门上面有块石匾,上书“无着庵”。庵门有两扇木门掩着,木门也是残破欲朽。
甘叔平和杜川道:“杜川,刚才里面有灯光,你进去看看。今晚如果能在这里借宿,总好过露宿山上。说不定能煮个热饭,打个火锅。”
梁五一听火锅,立马又是精神一振。
杜川走进庵门,唤了一声,“过路客有事借问。”声音在空远的山间回响。唤了数声,居然无人应答。
杜川没法,推开庵门,只见时横向三殿即弥勒,玉皇、地母二殿俱在,纵向阴森不见天日,观音殿已不存,仅剩墙基、柱基,寿佛殿屋顶瓦片只剩下了一半,被几根木柱抵着,摇摇欲坠;屋外,从屋顶散落的碎石随处可见,经修补还是勉强可住人。
移步院内小心地察视,破败景象反而没有前殿严重,房屋逐间相连,合围成几处天井小院与走廊,各小殿堂神像安然地立于正位,没有香火,只有静静的香炉与蜡座,多间房舍里都有被褥椅凳,厨房灶台上有几口大锅与蒸笼,旁边有石磨、大木筲与水缸,碗柜里碗盘不少。
甘叔平、鲍大海和梁五走在后面啧啧有声,甘叔平说道:“这里应该有人居住,我们应要好言好语,让她们给我们住宿一晚。”
梁五道:“大不了就布施布施。”
杜川道:“前殿破败,估计也是因为香火不旺的原因,后面师太的房舍井然,应该是有人居住的,不过奇怪的是她们那里去了?”
“刚才不是看见有灯光吗?”梁五道。
正说话间,后院果然见到一点灯光自远而来。原来是一名六旬的老尼姑,身穿月白缁衣,戴着僧帽,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她向四人合什道:“几位壮士,路过敝庵堂,需要歇宿是吗?”
梁五一听就开心了,老师太果然善解人意。
甘叔平道:“师太,我们四个人,还有七八匹马,想在这里借个宿,不知方不方便?我们遵守贵庵规矩不会嘈杂喧哗。”
老尼姑展颜欲笑,但脸上肌肉僵硬,似是不受控制,她似捏着喉咙道:“与人方便本来是我们出家人本分。刚好敝庵几位弟子下山化缘未返,有几个空房,不如几位壮士就将就一下。”
甘叔平道:“这个好说,我们但求有床睡觉,有热水洗洗脚就可以了。”
老尼姑道:“我是这里的住持,法号了因,几位不嫌弃,我就让其他弟子给几位做顿斋菜,吃过饭后再烧水洗脚休息可好。”众人合什道:“多谢了因师太。”
了因师太又道,“你们的马匹在那里,我看一下。”她随众人走出庵门,见到七八匹马和那辆大马车,点了点头。看见马车时,脸上露出不为人注意的嘴角微微抽动。“院子里面有些草料,可以让马匹进来休息。马车里面是否有女眷?”
甘叔平忙道:“不是,是一些货物而已,最好也停进庵里好点。”
住持道:“那赶快喂下马,在前院停好车,我让她们去准备一下饭菜。”
四人听了,高兴不已,心想这住持真的菩萨心肠,一路以来未试过这么好的待遇。
于是住持又唤出两名女尼,到厨房烧水煮饭,那两名女尼一人约二十三四岁,虽然穿着尼姑缁衣,但面容姣好,一弯秀眉似着淡淡轻愁,身材修长苗条。另一名尼姑则已有三十上下,即使是宽大的缁衣也掩不住玲珑浮凸的身段,桃脸凤眼,僧帽之下似还有青丝露出。两人见到杜川他们,都低首垂眉,甚为腼腆。
鲍大海眼睛发亮,拍了梁五肩膀一下,梁五懵然不知,连道:“大海哥,你是不是想去出恭,我帮你问问他们茅坑在哪里?”
杜川看那两名女尼煮饭洗菜,似乎并不熟练,只是低头木然,不苟言笑。梁五在她们旁边喋喋不休,她们浑然不加理会。
梁五却是另有一番目的,他趁两名女尼不注意,偷偷找了个瓶子,把水烧热温酒,他做得鬼鬼祟祟,但酒温热后,一股酒香钻出来,醇香扑鼻,连外边的鲍大海都闻道,跑进来观看。那两名女尼在旁边看到,反而毫无表示,似对这些出家人戒的酒荤并不在意。
很快两名尼姑就做好斋菜,虽然只是豆腐青菜,但四人已经觉得是天上美味,住持了因师太进来道:“几位壮士慢用,热水已经准备好。”
甘叔平递过一两碎银,道:“师太,叨扰了。这些算是我们的一点庙捐。”
了因师太脸上依然平淡如水,道:“那多谢施主了。院中左边两间客房已经为贵客打扫完毕,老衲这边先行诵经去了。”
了因师太离开后,梁五就道:“这住持前世必然是枚苦瓜。”
鲍大海喝了一口梁五的枝江大曲,抹嘴道:“何解?”
梁五道:“平时这里鬼都不多一只,肯定没人会布施了,所以她们才要下山化缘,现在甘总镖头给她一两银子,已经是发了笔小横财,你看她,好像还象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脸。要是放在菜市场,谁去菜市场买苦瓜,必然选中她。”
鲍大海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就是能编。”
甘叔平被梁五左一句甘总镖头右一句业界高手,弄得甚为开心,虽无好菜,但酒香醇正,傍边点着红泥小炉,斋堂里面温暖如春,高兴起来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可惜他的酒量跟梁五、鲍大海比起来就不是一个档次了,才七八杯就头昏眼花,伏在一旁睡去。
鲍大海睁着大眼,跟梁五道:“小梁,刚才那两个女尼,你喜欢那个?”
梁五道:“少来,碰尼姑倒霉三年。我都不喜欢。”
鲍大海道:“你看刚才那个年纪大点的,一脸春相,看上你都不稀奇。”
梁五圆睁双目,嚷道:“有眼无珠了吧,小梁在大海哥旁边,就好象是小老鼠靠着猛熊,臭鱼鳖跟着游龙,论潇洒,论英雄,她必须要选大海哥!”
鲍大海呵呵大笑,连尽三杯。
杜川只喝了一点酒,他有个习惯,就是出镖的时候不喝酒,梁五苦劝之下,只好来了一杯,他借口道:“你们不要大声喧哗,喝归喝,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人家能容留我们已经不错了。”又道:“我出去看看马匹。”
入夜,整个尼庵沉浸在寂静之中,杜川披衣漫步山门之外,远山黑魃魃,哪辨东西,杜川见无异状,复回庵内,推开庵门,“吱”地一响,在沉寂的夜色中格外刺耳。宝殿四角犹存的风铃,此时也是山风中偶尔响一下,似乎听到隔壁两位尼姑和住持在轻轻地吟诵梵号,此时杜川只感心头一片宁静,渐融入物我两忘之境界。
信步来到后院,庵后有一株古茶花树,细看之下,原来是名种“九心十八瓣”,树龄似在百年之上,树下有一块大石,因年日久远,僧尼经常在上面坐讲经,磨得甚为光滑。庵后原来乃是山顶处悬崖所在,茶花树外几丈就是滔滔云海。
杜川突然觉得一阵奇怪,他觉得这趟旅程似乎不自禁地冥冥中有股力量操纵着他们的走向,连他在半天前都不曾想到,上了这座不知名的山,来到这破败的无着庵。莫非真如眼前景象,云海苍狗,世事无常?
胡思乱想一会,夜渐深,杜川便走回客房,路过了因住持和尼姑那几间僧房时,见一片漆黑,应该均已经熄灯入睡。马车就停在客房窗前,杜川不放心,上车检查了一下棺木四角的黄符,似乎完好无损。他回到客房里面,燃起油灯,在暗淡的灯光下,翻开青槐当日给她的手述书册,研读起来。
这边厢梁五和鲍大海的拼酒,已经以鲍大海玉钟山倒分出胜负,只见鲍大海满脸通红,抱着甘叔平大腿鼾声大作,甘叔平自己也是阵阵头晕,睡意袭来,伏到桌上睡去。
梁五一脸轻佻,倒了下空瓶,哼了一声,“这枝江大曲啊,可惜了,给老鲍象喝水一般喝掉。”他站起身来,觉得一阵熏然,尿意迫人,于是走出斋堂,嘴里哼着一首小调,歪歪斜斜,晃晃悠悠地走向尼庵后院。
他走到后院茶花树下,拉开裤子,撒起尿来,一阵阴风吹过,销魂蚀骨,梁五打了个大尿颤。
“爽!梁五哥单挑灵宝镖局,酒里乾坤称霸幽冥镖界!”梁五拉上裤子,整了整头上的武生帽,弹了弹粉色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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