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叔拖着灵儿,小心翼翼钻出义庄门口,却见前方数个灯笼迅速地移近,有人低声叫骂,隐约骂道,“义庄这边出事了,大师让我们过来看看搞什么鬼”。郭大叔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见义庄左右均无处可藏,反而下面斜坡树木林立,幽暗一片,于是一拉灵儿两人就往下奔去。
身后只听到有人叫道,“那边有人,快搜搜义庄周围!”又听到那些人吹响口哨,一时间风声鹤唳。
郭大叔暗叫不好,加快脚步。岂料脚下均是野藤荆棘,忽被一绊,两人竟摔到在斜坡,骨碌碌直往下滚。
连跌数十丈,方止住跌势,两人满头均是干草,泥土,不胜狼狈,慌忙拍打身上泥污时,他们只觉身周一股恶臭,熏人欲呕,借着惨白的月色,惊惶四顾之下,发现在幽暗的密林树影下,他们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凌乱的尸堆,四处七零八落弃置着一具具裸体尸首,粗略一数约有三四十具。裸尸上面,还沾满、流着乌黑的鲜血,有点尸首心胸被挖空,露出一个斗大的血洞,有的头颅也被砍去,颈项处流着脓血,而还有头颅发辫切去,批一头散发,发上犹滴着血迹,有点已经发泡发胀,变成青绿或者土黄的颜色,上面生满俎虫,爬来爬去,绿头苍蝇四处飞舞。从有头颅的尸体来看,都是男子的发饰。
灵儿当即大呕起来,她干呕了一会,正想叫郭大叔,只见郭大叔双目圆瞪,嘴唇半开,表情僵硬,眼里满是骇异之色,眼珠一动不动死死的盯在自己身后。
灵儿望他望着的方向看去,顿时也吓得脸容立马僵住,只发出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发现前面十丈开外,有两三道黑影正匍匐在尸体上面,似乎在啃咬那些尸体!
那几道黑影听得声响,慢慢地抬起头,转过来看着郭大叔和灵儿。黑暗中它们双目如铃,在黑夜中透出绿幽幽的光,脸容黝黑,嘴巴奇长向前突出,露出两只锋利的尖牙,喘着粗气,嘴角还残留着尸肉。奇怪的是虽然脸部绝非人形,却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走动和人一般。它们被郭大叔两人发出的声响惊动,反应甚为敏捷,一下子扑上来,就成包围之势。
灵儿被恐怖的情状吓得双脚发软,她双拳紧攥,银牙紧咬,瞳孔急剧放大,满脸的虚汗,身躯不住的往后缩,即使是郭大叔,头皮也一阵阵地发紧,他拔出腰际一把短刀,盯着见那三头怪物一步步走近,全神贯注戒备着。
当前的一头怪物嚎叫一声,飞身扑过来,双手掐向郭大叔,另外两头尾随而至,扑向灵儿。
郭大叔避过怪物的一扑,他挡在灵儿前面,短刀一挥,向后面上来的那两头怪物划去,黑夜中短刀发出一道寒光,那两头怪物被寒芒震骇,双双后退。这边先前的那头怪物已经张开大嘴,露出锯齿,向郭大叔肩膀咬来。
灵儿大声尖叫,她侍候青槐多年,也粗通法术,但从未实战,此时面对如此恐怖的怪物,全然忘却了如何应对。
郭大叔火把一挥,塞在那怪物口中,嗷嗷大叫,状甚盛怒,趁它还未回过神来,郭大叔的短刀已经刺入那怪物的左胸,岂料那怪物浑然不知疼痛,双爪一捏,竟然将郭大叔的手腕捏住,然后一拉,将郭大叔拉向它的面门。
眼看血盆大口张开,郭大叔的头颅就要被尖牙咬碎,当此时刻,听得一声尖哨,那三头怪物统统停止不动,缓缓后退,似是十分听话。
一个披散齐肩短发的老男人在黑暗中现身,扫把般的头发,鹰鼻深目,瞳孔散发了青光。
灵儿惊呼一声,那老男人虽然未正式见过,但当晚在密林,他用蟾蜍作法寻人,令人一见难忘,他正是幻灯大师。
幻灯大师打量了两人片刻,涩声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郭大叔见自己被那怪物捏着的手腕,几乎以为已被捏碎,肿起一圈,他听青槐说过那晚的事,也猜到此人的来历,便道:“我们迷了路,受到这些怪物的攻击。”
幻灯大师阴森森道:“半夜三更乱跑,还看到了你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难道这些怪物是你所圈养?“灵儿道。
“是—又如何,巫马村岂是你们乱闯的地方,若不是少爷维护你们,你们那能容留到今日。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经过了尸塚和义庄,知道了不少东西。”
“巫马村囚禁良家妇女,这些阴毒的怪物,难道这些都跟你有关?”郭大叔沉声道。
“本来我答应过巫马少爷,但今晚你们看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这可怪不得我了。”幻灯大师一字一句缓慢地道。
郭大叔知道他马上要动手,但苦于现在身处尸堆之中,又没有可以凭籍的武器,不由得焦急万分。
幻灯大师果然慢慢举手过头,象环抱又象伸手向上,口中喃喃自语低沉难辨的奇怪语言,密林中弥散着一股黑雾,渐渐从他脚下升起。那三头怪物开始躁动不安的嘶叫,伸出头颅向前嗅探。就好象野狗一样。
灵儿虽然跟随青槐多年,但并未习过法术,眼见当前情形,也是束手无策。
郭大叔心想让幻灯大师念完咒语,那时候恐怕已经落入敌手,念及至此,他抽刀直劈过去,想先发制人!
就在此时,那时倒在地方的尸首们,竟然高高低低地跳起来,虽然断手断脚,无头无心,但仿佛忽然间具备魂魄,三十多具弥漫着恶臭的尸首直向他们两人围拢过来。
幻灯大师倏忽一下,就此消失影踪,再见他时已经在尸首围着的圈外,神情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
郭大叔大喝一声,划动短刀,刺倒一具扑过来的尸首,护在灵儿的身前。
那三头怪物蠢蠢欲动,但是似乎一直在等幻灯大师的指令,不敢发起攻击。
眼见那些尸首颤巍巍地歪肩垂头走过来的可怖模样,灵儿忍不住尖呼起来,那尖叫穿过密林,弥散在巫马村的夜空中。
郭大叔奋力刀砍脚踹,不让那些尸首靠近,可惜那些尸首根本不惧他的刀砍,依然缓缓地逼近过来。
幻灯大师听到灵儿的尖叫,皱了皱眉,嘘嘘几声。那三头怪物如同放闸猛虎,猛然扑至郭大叔和灵儿脸前。
只见它们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和血红舌头,只是这次它们没有噬咬下来,而是从口中吐出一股黑黄色之气。郭大叔和灵儿以为他们将撕咬他们,谁知反而喷出黑黄之气,猝不及防,就此鼻孔中吸入那黑黄之气,只觉身体沉重如灌铅,逐渐神智不清,终于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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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马毅腾走进幻灯大师的洞穴,侧洞里面墙壁上点着火把,照得灯火通明。
中间放着两副棺木,棺盖上面竟然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四五十岁的郭大叔,一个就是青槐的侍女灵儿。
巫马毅腾皱眉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青槐的侍从我们不能动吗?”
幻灯大师冷笑道:“只怕你一番好意,人家不领情呢。我就说过,甄青槐来历不浅,来巫马村的真实目的还存疑问,少爷这次掉以轻心了吧。”
巫马毅腾不悦道:“我自有分数,这两个人到底干了什么?”
幻灯大师道:“不简单,这男人已经发现了我们为村民囚禁女子作为性奴的事,这侍女更是找到了甄青槐要找的心慧!”
巫马毅腾道:“没想到,这点我的确疏忽了,我以为青槐一直和我在我家,就放松了戒备,没有想到这男子也不是一般侍从。”
幻灯大师道:“这男子虽然不晓法术,但力能搏虎,是个练过功夫的好手,而且阅历丰富,若然容他回去给青槐说这事,巫马少爷你一片苦心恐怕白费了。”
巫马毅腾道:“想来的确如此。青槐知道的话对我会完全改观。”
他沉吟了一下道:“但如果我们杀了他们灭口,或是囚禁他们,也不是办法,青槐必定四处寻找,以她的聪明才智,未必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他注视着幻灯大师,“恐怕这次又要你来帮忙了。”
幻灯大师道:“既然我们已成联盟,你的事则是我的事。无需客气。”
他架起炉子,将一个坩埚放到上面。又拿来一堆瓷瓶。往坩埚里面倒进去几样,道:“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不让驼辉来弄,东西都带过来了吗?”
巫马毅腾从身后取出两只皮囊,道:“都好了,一袋鹿血,一副猴脑。这两样东西在这里能弄到都不容易。”
幻灯大师取过来,将鹿血倒进坩埚,又抓过几只蝙蝠的尸体,扔进坩埚,这时候,整个洞穴弥漫着一阵奇怪的香气。坩埚里面的东西慢慢沸腾,形成粘稠的浆液。
幻灯大师从柜中取出一男一女两个木偶,又拿出两张黄符贴在郭大叔和灵儿的眉心。过了片刻取下,贴到男女木偶上。
他念念有词,忽然双指一并,一道红光从他指中射出,将黄符烧为灰烬并融入男女木偶之中。
他将坩埚里面的浆液倒出来,然后小心将猴脑放入浆液之中,霎时间洞穴又溢满一股腥咸的气味。
他拿出一把利刃,剜开男木偶的头颅,将其中挖空,然后填入猴脑,如是重复一次,又将女木偶的头颅填满。
取出针线,慢慢地将木偶缝隙缝上。过不多时,棺木上的郭大叔和灵儿颤动了一下。
“没有少爷的启迪,我还真的不知道利用茅山术结合黑巫术来控制这两个人的心智。”幻灯大师裂开嘴角,只是他的笑得比哭还难看。
巫马毅腾道:“若非大师的妙手,我的想法恐怕也是纸上谈兵。好了,这事算告一段落了。”
幻灯大师点头道,“不过,时日无多,希望少爷尽快趁和甄青槐两情相悦,获得天机,利于大业。”
巫马毅腾点头道:“正每日苦思,大师放心。”他叹息一声,“不过,我父亲果然如大师所言,坚持己见,看来另外一件拜托大师的事是势在必行了。若是娶不到青槐,我纵成大业,却又如何?”
“小事一桩。”幻灯大师取出一个黑色陶罐,巫马毅腾取过来一看,火光下只见一只两指长的蜥蜴盘踞其中,尾部隐隐透出艳红色。
“多谢大师。到时还望成全了。”巫马毅腾取过陶罐盖好,顺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喜喜”字的剪纸,贴在陶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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