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
按照素霓城的习俗，大年初六乃是去舅舅家拜年的大日子，天大地大不如舅大，这是这里的一贯传统。若是往年，街上应该冷冷清清，屋内却热闹纷繁，可今年却恰恰相反。
大街上乌泱乌泱到处都是人，黑压压一片，而人群聚拢的中心，则是城中央的高塔——千秋阁。
今天是考核的日子，素霓城乃至方圆几百里内，所有够资格报名的孩子都在那天报名，而今天，就是他们初试的日子。
家长们带着各自的娃，一大早就兴冲冲满怀期望的来到这里，陶观和陶立也不例外。人群中到处可见衣着华丽，气质非凡的人，看得出他们都是有钱人。按理说这些人平时出门，绝对不会徒步，但今天却也不得不徒步。这样的阵仗，车马怎能行得通？
目测绝大多数的青少年甚至是孩童，实力都徘徊在武者境二、三段的样子，却也有不少达到了四段、五段，甚至是六段。当然，这其中为数最多的，还是那些一段实力的，毕竟武道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走得通的。
素霓城千秋阁招考，这在方圆五百里内，都绝对是一件比天塌下来还要重要的大事。
虽然其要求严格，甄选制度相当苛刻，能够选入的概率较小。但由于千秋阁一贯公正严明，口碑极好，也就给了许多穷人家有天分的孩子一丝机会——倘若能够进入千秋阁，也就等于改变了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夹杂在人群中，陶立感觉自己寸步难行，这简直比国庆节什么的高速路堵车还要令人窝火。
素霓城并不算个很大的城市，从茶碗巷到城中央，撑死也就四五里的路程。以陶立目前的速度和身手，这四五里地简直是毛毛雨小意思，可今天他们硬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天寒地冻，出门的时候还在打冷颤的他，居然额头冒白气，浑身都是汗水，可见沿途拥堵之严重了。
陶立心里一边骂，也是一边吃惊：“原来这千秋阁影响力这么大？看来这一回真的得努把力，争取能够进入千秋阁了。”他心头有些兴奋，完全不顾自己的右手还带伤。
这就是陶立，越是困难，便越能奋发。
“这边。”陶观低头看了一眼孙子，那张略显焦黄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样子。他心中暗道：“这孩子，越来越像阿轩了……”
想起阿轩，陶观忍不住悲从中来，他深呼吸一口，压抑住内心的悲痛，将大手牢牢的握住孙子的手。这双手，可再不能放开了啊，一定要把孩子培养起来。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就决不能容许意料之外的后果出现。
陶立看了爷爷一眼，点点头，却是冷不防被爷爷牵住手，像领着幼童一样，拐入了旁边的一道巷子。
其实巷子里也都是人，甚至更挤。不过在这里，陶观没走寻常路。他一把夹起陶立，纵身一跃，向墙头飞去。
陶观绝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因为他上墙的时候，墙上已经挂满了人。他刚刚跃起，旁边便有两个身高马大的壮汉也一跃而起，同样是夹着孩子。他们年轻，体格好，抢先一步登上墙头，却把陶观的去路给堵住，令其脚尖刚刚碰到墙头，身子便往后仰倒。
陶立心头大惊，暗道不好。却感觉全身一飘，下一秒，已经置身墙顶。
“哇，爷爷你好厉害！”陶立忍不住惊叹，“怎么做到的？”
“进了千秋阁，好好的修炼、学习，你很快也能做到。”陶观沉声道。
陶立点头，心头却说：“看来老爷子的伤也好了不少了，加把劲，争取再来两个疗程，彻底给他治愈。”
那两个壮汉想继续跟进，却怎么都跟不上陶观的速度。就这样，陶观夹着陶立，闪转腾挪，飞身纵跃，渐渐与人群远离开来。
然而陶立在惊叹之余，也很快发现，爷爷并未向城中央的那座高塔靠拢，反而是越走越远，向着东北方向行去。
那边是别人过来的方向，因此越走人越少，最后竟然已经到了一个空巷子。陶观在巷子头的一口枯井旁边落地，这时一道身影闪了出来，是一个背部微微弯曲，满脸花白胡子，浑身都是葱花、油烟气的五六十岁老头。
“阿福，你早到了啊。”陶观难得一见的露出微笑。
“嗯呵呵，观哥拜托的事，我怎敢不放在心上？”老头一脸的和气，言语间对陶观甚为尊敬。
“这就是我孙子，一切拜托你啦，让他先进去，抽签考核吧。”陶观把陶立推给那老头。
老头看着陶立，笑咪咪的猛点头：“这就是阿立啊，果然是观哥的孙子，虎祖无犬孙。”
“阿立，这是阿福，你要叫他福爷爷。他是我十几年的老朋友了，现在在千秋阁后厨做事。我已经拜托他带你从暗道先进去，看今天这阵仗，要从大门进，估计得等到晚上了。”陶观摸了摸孙子的头发，目光落在那撮翘起的毛上，心中有些诧异，最近阿立这是怎么了，头发老乱蓬蓬的。
陶立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福爷爷。”脸上更是绽放出阳光灿烂的笑容，逗的那老头一个劲的点头答应，喜欢的紧。事实上，鲜有人能够抵挡他这样的一笑。
“原来爷爷那天离开，是去走后门了啊。”陶立暗道。
陶观和阿福、陶立告别，而后转身离去，头也不回。而陶立则在阿福的带领下，钻入枯井。
“这也是路？”陶立惊讶的问。枯井从外部看，完全是荒废了的，而且十分狭窄，可下去之后，居然干净、宽阔，并且没有任何潮湿迹象。
“对，这是我们千秋阁历时十四年修起来的暗道。”老头道，“另外，阿立，我当不起你一句‘爷爷’，以后叫我福伯就好了。”
“福伯，你们为什么要修这样一条暗道？”陶立好奇的问。
福伯深深叹口气，黑暗中眼神闪过一丝悲痛：“说来话长，你若能加入千秋阁，到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说。走吧……”
黑暗、宽阔的甬道内，一老一少疾步行走，不多时眼前出现一条软梯，陶立顺软梯而上，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宽阔、安静的大院子里。
“到了。”福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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