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雄霸大明朝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工坊

?京师的地震连续了整整将近一个月,山海关防线几处上了岁数的墙垛坍塌,受灾最重的滦州连城墙都塌了一面,坍塌的房屋仅滦州一带就有两万多家。

  三月底,工部尚书张辅之,夺了张溥几十万两的张辅之被弹劾,滚蛋了。失去了权势,张溥夺回家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新任的工部尚书是大理寺正卿周应秋,这位有才能不过名声不好,在东林口中是阉党十狗之首,也擅长烹饪煮肉,很讨魏忠贤侄子魏良卿的欢心,两个吃货常常聚在一起。

  有了执掌工部的周应秋,张家湾的官坊有了不小的扩充,在宋应星的署理下,为皇室提炼锌并研制新的合金,同时锻造兵器铠甲以及朱延平所需要的抬枪。

  抬枪并不急着生产,现在冶炼的金属在北方属于一般,和南方比不了。朱延平在等南方的一批钢材,这批钢据说在海水里都不会生锈,性能十分之好。

  江南的海商,铸造的船锚重几千斤,性能比后世的工业用钢还要优秀那么一点点。朱延平需要的就是这种好钢,由宋应星联络购买了五千斤,用来制造枪管和重要部件。

  五千斤好钢算上运费,花了朱延平两千两白银,这还算是折扣价。这时候一杆兵部造火铳材料、人工大约在二两三钱银子,而这五千斤钢材朱延平最多打造三百杆抬枪,不计人工,每杆抬枪材料费就将近二十两,最后成本下来,一杆将近三十两。

  毕竟他要的是精造,工序上费时间。

  他也去了工坊,这里有冶铁的高炉,也有水力锻打类似机床的东西,还有正在组装、调配的一台镇场子的宝贝,是宋应星弄来的,专门为打造好的枪管拉膛线。

  原来的枪管都是手工钻膛线,一根枪管需要两个人花费大约十天,算二十个工,而一杆普通火绳铳,大约有五十个工,枪管制造就占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

  在他看来,大明的火器观念太超前了,军中崇尚大炮主义,可技术和质量严重拖了后腿,导致大炮兵主义成了四不像。

  而火铳更是追求高射程高精度,这对工序和材料的要求极高,而匠户和匠坊真要按照兵部的要求锻造,极有可能饿死。上边拨下来的材料,根本不够用,这还怎么打造出规定数量的火铳?

  生铁边角料锻打的枪管,还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拉膛线,一打就炸膛,铳兵根本不敢按照要求装入规定的火药,装个三分之一就成了,这样火铳预期的高射程大威力就成了笑话。

  然后就是铅弹,担心塞的太紧造成炸膛弄伤自己,铳兵会将圆圆的铅弹磨损,这样就能轻易塞进去,火药爆炸时不会堵塞枪管,这样的弹丸打出去,也就不要妄想什么高精度。

  既然这样,工匠还钻什么膛线?没办法,上面的要求如此,他们也是要靠工作量拿钱。至于铳兵怎么用,这和他们制造的工匠没关系。

  工坊弄虚作假应付了兵部,兵部也稀里糊涂验收入库,反正兵部要的就是数量,然后工坊再接些士绅豪商的单子,给人做私活过日子。

  朱元璋制造了一套近乎完美的国家运行制度,如同一个机器,一处坏了另一处就能感受到,层层监督,哪里出问题修哪里。可机器一旦瘫痪无法启动,那就找不到问题了,一找处处都是问题,修都不好修。

  工坊里冶炼出来的钢水浇铸在刻槽里,形成一片片的带着孔洞的粗制甲叶,经过水力锻打一番后在手工磨去毛刺,修正甲叶上的穿绳孔。

  一件制式将校鱼鳞甲所需要的甲片约在两千六百枚,编织不同部件的甲叶也有规格上的差别,总共有九种甲叶。甲叶小,编织时非常的繁复,可不能贪便宜将甲叶放大,否则大甲叶编制出来的甲片会失去灵活性。

  棉甲里头衬着的就是巴掌大甲叶,工序简单,同样也是轻便,只是防御性能不如鱼鳞甲,多用来准备第一线精锐士兵。

  宋应星抽出时间陪朱延平参观匠坊运行,转了一圈出来后,展示抬枪,一杆重三十六斤的抬枪,足有八尺长,一个人根本用不了。

  两名年青的工匠填装火药,将鸽子蛋大小的铅弹用铁钎捣瓷实后摆在沙袋上,远处约有百步,挂着一排草帘,更远处一百五十步有一丈高的一层草帘。

  “这杆抬枪威力强劲,前日刘将军牵来一头羊,铳口顶着羊头给打爆了,十分之骇人。”

  宋应星说着有些激亢,看来也是个喜欢血腥的人。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朱延平头戴毡笠,身上套着青边白布坎肩短襟,露出两条晒的黝黑,肌肉鼓起的胳膊,下身穿着宽敞六分裤脚踩牛皮凉鞋,腰间束着大带挂着一口老魏送来的长剑。

  这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最让朱延平诧异的是木匠皇帝竟然派厂卫、宦官前往九边及京师周边诸镇刺探军情,不是敌人的,而是自己内部的。

  他估计要打仗了,否则皇帝不会对九边进行摸底调查。

  现在的抬枪都是积累技术,不用着急大批量制造,每十天出一杆,这已经是第三杆抬枪,由制造的匠户子弟试射,给他们的材料是充足的,时间也不紧张,如果炸膛受伤,也怪不得别人。

  这座匠坊没有兵部的任务,只负责张家湾大营所需的军械制造及维修,人手现在有三百来人。

  试射的匠户子弟咬牙趴在沙袋上,眯着一只眼瞄着前方的草帘,心脏咚咚直跳仿佛能从喉咙里蹦出来。这是第五次试射,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惊恐,一旦炸膛,他就真正毁容了。

  “嘭!”

  扣动扳机,火绳燃烧的绳头扣下接触引药池,一声闷声炸响,整个沙袋堆笼罩在一片烟雾中。

  朱延平目光延伸看向草帘,草帘一晃贴着的草纸出现一个拳头大窟窿,大名张文强的张二骑马奔过去,回头高喊:“穿了!一百五十步!”

  骑马跑回来,翻身下马两手比划着,有些激动:“将爷,偏差不大,咱在二百步外的土墙上见了弹坑。”

  二百步,大约就是三百米,这个数据不算漂亮,真正精良的抬枪,能打二百六十步左右,至于准确率,这个不需要考虑。

  朱延平点头,扭头看那两民年青工匠正对抬枪进行清理工作,火药是恭王厂的良心货,没有多少残留物,里面残留的是铅,被称作挂铅。

  火药一瞬间爆发的热量会融化铅弹,飞出枪膛的一瞬间表层软化会留在枪膛里,寻常火铳打上五六发就要停下来清理挂铅及火药残留物,同时也是降温。

  尤其是抬枪,威力强劲,最多三连发,就要停下来降温。

  “宋兄,这杆抬枪确实比上两杆优异,就依照这杆进行改进。此外,钢棒需要定型,保证后续枪管口径一致,可否想想法子,弄些铜弹。”

  枪管都是将钢铁锻打成薄片,围着铁棒卷制而成,铁棒决定了口径,铁棒是否圆整决定了枪管里面是否平滑。有些兵部造火铳就是生铁铸造的,因为生铁缺乏韧性无法卷制枪管。

  火铳有几种称呼,大多数人叫做铳,少部分叫做枪,如抬枪和鸟枪。

  “铜弹?”

  宋应星一听,这打出去的可就不是铅了,是钱,铜是造钱的金属,打出去的不是钱又是什么?

  微微沉吟片刻道:“工坊里的黄铜提炼锌锭后,纯铜会上缴朝廷。纯铜质软性韧,制造弹丸确实比铅弹优异。若贤弟拿来批文,留多少纯铜,为兄就能给贤弟做多少铜弹。”

  纯铜,朝廷也需要用来铸钱,或者铸炮或有别的用途,眼馋纯铜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宋应星上缴的纯铜会被经手的官员截流一部分,制造假钱第一个难度就是纯铜的来源,工坊流出去的纯铜真的很抢手。

  如果不是没有可靠的根据地,朱延平也想制造假钱,有将近两倍的利润,能极大缓解他紧张的经济。

  想了想,朱延平笑道:“若是能全留下来就好了,估计上头最多给我们留下三成。宋兄,如果采用铜弹,最关键的就是抬枪口径,这方面绝不能出差错,不然我的战力,就废了大半。”

  到了战场上,铅弹不合适的话,士兵烤火的时候就能顺便融化铅锭为铅丸,铜的熔点可比铅高多了,只能从后方补充。

  宋应星自然知道这些情况,抚须道:“贤弟放心,再有十余日能造出下一杆抬枪,打磨一根钢棒时间绰绰有余。待陈家的钢材运抵,每日几家匠户轮番加工,每日能产五根枪管,其他部件可以分工,在六月前,多了不好说,最少能为贤弟准备二百杆抬枪。”

  拱手道谢,朱延平有些不好意思道:“宋兄,工坊里的事情能紧能宽,抓住关键就好。多少腾出些时间,耽搁了会试,那就是小弟的不是了。”

  宋应星笑笑,浑不在意:“不就是官嘛?为兄又不想着入阁,举人当官与进士当官于为兄来说没甚区别。在这工坊里忙碌,为兄感觉比坐在衙门里舒服。若是,人手再多一些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的这份豁达和务实的精神极为难得,朱延平扶了扶毡笠,认真说:“此番弟出塞立下军功,兄长功不可没。”

  宋应星笑着点头,算是承情,能分担一份军功,对他的好处是极大的,哪怕这回考不中进士,也能去工部做个六品主事。

  新任的工部尚书周应秋还来了张家湾一趟,对他也很是赏识,两个人都是务实的人,周应秋执掌工部一日,宋应星的前途就不会黯淡。

  就此告别,朱延平提走了一百副蒙着钢皮的五尺高大盾,这是给苏成扩充到百人的义从配备的,盾墙用来稳定阵线,火弩或抬枪攻击,如果出发时能搞来十台轻便的虎蹲炮就更好了。

  到底盾阵在战场上有没有用,朱延平也不清楚,先配备上,等到了战场上实验一番再说。

  回到军营,看着李遂操练家丁,他眉头一皱,他的三百家丁里,真正上过战场的只有八十来人,如果再能弄一批老兵就好了。

  老兵好找,张家湾大营里他能随便挑,可都是兵痞老油子,不可靠,反倒会败坏、影响他家丁部队的风气。

  他不由想起了张天赐、王一经等戚家军嫡系子弟,这帮人军事素质过硬,敢打敢冲,弄到手底下,最不济可以当个督战队。

  戚家军的军纪严明,除了训练外,残酷的战场监督体制功不可没,哪一队违令后撤,逮住了割掉一只耳朵,战后砍不到敌人的首级,立刻斩首。

  还有戚家军的火铳兵,敌人冲到十步前才会发射,没人敢提前射击。因为铳兵背后都站了个步兵,手里高举着战刀的步兵,只要铳兵因为恐惧先开火,背后的步兵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剁了他的脑袋……

  经过这样几次实战磨合,将军纪深刻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以后的战斗就会轻松不少。朱延平缺的就是一伙敢不念旧情执行军纪的狠人,随着时间变迁,他和手下家丁关系不错,他们违令,他都舍不得杀了典明军纪。

  所以,他非常缺一伙深知军纪重要性的狠人。

  戚继光为了维持军纪,练好第一批戚家军,首战前将犯了军令的义子戚印斩首,用一颗亲近人的脑袋肃正了军纪,开了一个好头。

  难道,自己也要杀一个来典明军纪?

  朱延平想着,看向何冲,偷懒的何冲察觉的朱延平的目光,立刻挺直腰板,对着手下近百弟兄呵斥,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至于此时的张天赐、王一经等人,还在饿肚子,就像刘行孝当初给朱延平分析的那样,东南沿海没有战事,分配到那边的军队唯一的结果就是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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