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赏罚不当,喜怒无常,对于朝中的大臣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过,总有人看不惯,比如王恭,他向皇帝皇帝说了几次这件事,皇帝也只是向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计较此事。
在这种情势下,司马道子应该知道要避着这个叫做王恭的人,但是,他好像并没有这种觉悟。当桓玄和刘柳在受邀拜访司马道子府邸途中的时候,看到王恭也往那个方向走,惊奇万分。
桓玄讲义气,见到王恭,远远地就上前打招呼,上前问候道:“王中书这是要上哪里?”
王恭冷哼一声,道:“这个方向上,能造访也就只有整天无事的司马道子。”
“中书去也好,只不过……今日太傅府上摆宴,众人兴致高,突然打搅他的话恐怕……”桓玄斟酌着说出自己的话,他也就是不希望王恭和司马道子发生正面冲突,想阻止他往那边走。
王恭奇道:“突然造访?我没事会往他那里走?是他昨天派人邀我到他府上的。”
桓玄愣了半天,刘柳在他旁边轻声说道:“司马太傅有时候做事就是不清不楚的,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桓玄叹口气,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道子府,路上,桓玄努力改变王恭的一张哭脸,只是没有多少效果。
这类吃吃喝喝,谈晋朝早期的清谈早就变为现在热烈的杂说聊天,即使是论及佛道,也只说寺庙的宏伟和香油钱的多少。
王恭一直绷着脸,刘柳早就习惯了这些,桓玄却想改变现状,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感慨着世风日下,在一边想着曾经的名士风流,不禁吟咏啸歌。他刚刚一开喉咙,周围的人就安静下来了,桓玄略得意,表演了一番。
等桓玄啸完一段坐下,刘柳带着点讽刺,笑道:“灵宝嗓音高亢,我以前还不知道。”
桓玄说道:“我和现在吴郡内史袁山松有过一次见面,我看他歌声美妙,啸声至上云霄,很喜欢,就向他讨教了。”
刘柳点点头,又说:“你外族叔桓伊也是音乐天才吧。”桓玄笑了,在当时,袁山松和羊昙的唱乐和桓伊的挽歌并称“三绝”,他和袁山松到现在还有书信往来,谈论的也都是山水、啸歌之类,也算是忘年之交了。
此时,出现了一位黄衣道袍,状如天师之人,这人面色苍白,应该刚刚服过五石散,仔细看脸型,还是一个妇人。这女子下来与众客交谈,也路过桓玄处,看见旁边的人面色难看,也就去了别处。
等那人走开,桓玄疑惑道:“这妇人是谁?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地方?”桓玄奇怪,一个如此装扮的妇人出现在高层官员的宴饮处,是很“降节”的行为。
旁边的尚书左丞祖台之说道:“这是淮陵内史虞珧的妻子裴氏,有服食之术,深得司马太傅喜欢。”桓玄、刘柳皆皱眉,这种事情都敢摆上台面,他们彻底无语。
此时,王恭却站起身,高声又气愤说道:“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宰相旁边有失去操行的妇人。”就大步出去了。
在场的人一阵沉默,都感到不安。桓玄向众人说了声抱歉,也跟着王恭出去了,刘柳也出去了。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皇帝耳朵里,整天修道炼仙的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弟弟过分,对于这两派的斗争,他实在无奈。这两个人实在不好沟通。他告诉王恭,要他多多包涵道子,王恭就摆出一张义正词严的脸,让皇帝都下不了台;跟司马道子商量,让他少和王恭过不去,道子则摆出一张什么都不知道的脸。
苦恼归苦恼,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已他的权力,只要削弱其中的任何一方,让这两股力量无法抗衡就行了,只是,他不想这么做,一是怕伤感情,又一是,朝中有矛盾,才能显示出他这个最高位者最实在的权力。
正当此时,余杭令范弘之又上书,劝说皇帝应该扬亲固宗室,抗衡权臣。范弘之此人也直,或许还带着点“不明事理”,当初,谢安的弟弟卫将军谢石去世,朝中人都表示遗憾,在讨论谢石的谥号时,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坏的,只有太学博士范弘之说谢石有功,但他也不勤于政事,聚财无度,大兴土木,有功有过。案谥法,因事有功曰“襄”,贪以败官曰“墨”,宜谥曰襄墨公。
皇帝念在谢家功高,只取了“襄”,但他的这一个举动却得罪了谢家的人,连带着得罪了受谢家提拔的官员。
这也就算了,毕竟谢家以名士豁达自居,不好意思明着与他计较,只是暗着不让此人升官罢了。
不久,他又上疏论殷浩宜加赠谥,殷浩,是简文帝提拔来抵抗桓温的,后来他北伐失败,被桓温废为庶人,范弘之又追数桓温有夺晋移鼎的野心,认为他的行为不合理。
这个举动可得罪了王珣,这个范弘之不是第一次说桓温的坏话,王珣已经忍很久了,这次就不客气了,借说这人治学不严,应该给予惩罚。皇帝也觉得这人不适合在中央混,就下令他出任地方长官,王珣也狠,直接说以他的能力不能担重任,也没人为他辩白,所以,最后只当了个余杭令。
本来这个人已经被遗忘了,这次又上了这么一个表,本来地方小官的上书是不能传到皇帝眼里,这次能被皇帝看到,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桓温,对于此时的皇帝来说还比较遥远,他是不能体会权臣专政。他只记得小时候有人告诉他要小心那个叫桓温的,长着绿眼的家伙,而他,实际上也只是隔着帘看过那人的身影。模糊的印象是高大,声音也大。
等他稍微长大一点,觉得最管着他的人就是谢安,他实在不喜欢有人管着,所以在谢安被诽谤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并没有为这个师傅说话,就看着他离开建康,现在,在东宫这边,太子
雍州这个地方,是一块不好吃的肥肉,淝水之战后雍州的管辖范围大增,同时,作为最北方的雍州,北方各国虎视眈眈,什么时候丢掉都不知道,利弊相抵之后,觊觎此地的人也不多。
“圣上把荆州刺史一职给了殷仲堪,雍州刺史看来不是王东亭就是郗道胤了。”桓玄说着,对雍州刺史一职,他没有多大意见,只是,他还是不舍得王珣离开,毕竟在这里就属他最照顾自己了。
如果硬要这么说,那么这个叫“刘柳”的人一定会生气,他可是无怨无悔地跑来陪桓玄过无聊的日子,只是……
看刘柳也有心事,桓玄不禁问他怎么了。刘柳皱眉,说道:“我在考虑还要不要接近你……”
“哦?”桓玄不明白。
“我总觉得你是个大麻烦。”刘柳认真地说。桓玄没犹豫,直接把手中的酒樽扔向那人,虽然刘柳漂亮地接住了,可是里面的酒还是洒了他一脸。
刘柳直接用衣袖擦擦脸,说道:“看,就你这个性,难说。”
桓玄倒觉得自己什么事也没有,这几天直接不去崇文馆,就说自己到宫外的藏经阁审查,没去也没人管。去了建康道场寺,为未来的丈母娘准备礼物。
这些天,刘柳也讲义气,有时会把妹妹叫过来陪桓玄,刘清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对桓玄还是像以前一样地叫着“阿玄哥哥”。
现在,见自己最好的兄弟刘柳都嫌弃自己,桓玄有点不是滋味,说道:“放心,我怎么都不会托你下水的。”
刘柳失笑,说道:“是啊,你下水我不会陪,我只会替你收尸。”话一出口,刘柳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桓玄沉默,继而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很小心的。”其实,他这几天觉得自己能力不济,有些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就在第二天,桓玄的天地就变了,对他来说,这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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