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转醒,刘清习惯性地摸摸枕边人,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她都能幸福地掉下眼泪。四年过去了,桓玄对她依旧如初。
三年前,她生下第一个女儿,她自己稍稍失望,可是桓玄却高兴透了,给女儿取名“简“,希望她能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这是他对女儿的希冀,而他,注定是不能简单了。
朝政上,那里是更加**了,皇帝依旧是好饮酒,将政事委托于王国宝和司马道子,醉于后宫,不理朝事。
即便如此,桓玄对这皇帝还是存在忌惮,别看他整日醉酒,可是整体上还是精明的。他重用司马宗族的人,提拔寒士,王、谢、桓等大家子弟都没了往日的光彩。安排外藩与朝中势力抗衡,使权力分配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像王国宝这个活宝建造了一座比皇帝宫殿还要华丽的府邸,皇帝十分厌恶,王国宝似乎悟道点什么,也开始巴结皇帝,冷落司马道子了,和从弟王绪在朝中风光无限。司马道子愤怒,亲自在国宝面前掷剑,以示绝交。
同时,桓玄也觉得皇帝的人格魅力不错。皇帝在华林园饮酒,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他心里厌恶,却举起酒杯对着流星道:“长星啊!我劝你一杯酒,自古以来什么时候有过当了万年的天子。”
这话是没错,可是对于这位帝王来说,应验得也太快了,一月后,皇帝崩于清暑殿。
皇帝死得有点蹊跷,他那天和后宫妃嫔们一同饮酒,座中有位张贵人,她在宫里是最受宠信的,左右没人敢得罪她。现在她已经年近三十,半醉的皇帝对着她开玩笑道:“以你现在的年龄应该被废黜了,我心里还是更喜欢年轻的女子。”
当晚,皇帝饮酒过多,梦魇窒息暴毙。又有传闻出去张贵人用重金打法走皇帝身边的宦官,一和婢女走进清暑殿……
这件事引起不小的轰动,桓玄和刘清说起此事,说完就后悔了,他怕她又会多心。
听完后,女子摇摇头,对着桓玄摇摇头,道:“此事疑点虽多,但我以为贵妃弑君的可能性不大。”
桓玄好奇,刘清答道:“如果先帝真宠信张贵人,那她就不会舍得弑夫,如果先帝不再宠爱贵人,那左右宦官也绝不会听她的被打法走。”
桓玄觉得妻子说得句句在情理之中,但是人心叵测,出乎人情的事多,打趣道:“清儿,有时候真不可以以己度人,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
刘清脸色微变,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清儿你也不小了,算算都二十三了。”
从女孩变到妇人,原来也如此之快,她叹一口气道:“岁月忽已晚,妾已老去,该为玄卿多设妾室了。”
桓玄抚额,他早该料到妻子会这样的。从她诞下第一个女儿那时起,就说着为他安排妾室。桓玄实在无意忙于后院,就让她随意安排了,过了许久,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
一年前,妻子又诞下第二个女儿,桓玄以为是妻子太漂亮了,为了流传她的美貌,就比较会生女儿。可能女子的小心眼多,就没说娶妾的事。
现在,妻子果然还是提起此事了,桓玄不禁笑道:“清儿怎么就没有谢公妻周姥撰诗的魄力,你们可都是同为刘氏。”其实谢安为沛国刘氏,刘清为南阳刘氏,按家族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
晋风开放,幽默有趣又带着点强势的妻子不胜数。有追打小叔的王衍妻,也有大胆嘲讽丈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朗“的王凝之妻。
那谢安妻子刘氏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相传,刘氏不准丈夫纳妾,谢安兄长的儿子就谈论《诗经》的《螽羽》、《关雎》篇中讲的女子不妒之德,刘氏知其意,就问:“谁撰此诗?”,答道:“周公。”刘氏笑道:“周公肯定是为你们男子作诗,如果是周公妻作诗,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刘清也听说此事,说道:“谁说《螽羽》、《关雎》篇是周公所作?谢家高门,又怎么会说出这些不加考究的话,后人附会之说罢了。最多也是下帏之德。”
所谓的下帏之德,也就是谢安喜欢看歌女舞女表演,看了一会儿,刘氏就把帷帐放下,正色说道:“恐伤盛德。”
桓玄笑笑,确实,巷间传言确实不可信,他可不相信记忆中温柔的嫡母南康公主会带着菜刀闯进妾室李氏的房间。
看到妻子又在感伤,桓玄也懒得安慰,在一起都几年了,有些话是不需要了,只是淡淡说一句:“我也在变老。”转而又开始思考这件貌似“谋杀”的事件。
对于这事,桓玄找幕僚们开了个会,结果肯定是没结果,这毕竟是大事,没有谁敢乱说话。只能向自己的心腹寻求意见。
自己的心腹又是谁?丁仙期、万盖、羊孚、卞范之……可是仙期主管还是内务,对外事的管理很少,他的工作好像是给桓玄提供消费的钱财,偶尔替他跑跑,代表他和各人打打交道。万盖,这家伙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貌似只有生意上的往来。羊孚、范之都不在身边。
桓玄这才发现身边人才的稀缺,只能静等建康那边的消息。
哥哥桓伟老实,侄子桓胤又不管政事,他突然很想念刘柳。刘清嫁过来之后,刘柳来过南郡两次,他像一阵风似的来到身边,又一阵风似地走了,桓玄总是会念叨他很久。只是刘柳虽然会肆无忌惮地和他讨论各种事,但是他也很少涉及朝廷是非。而他修书问刘柳建康现状,刘柳又总是不作答,讲到别的事上。
十月,葬先帝司马曜于隆平陵,谥孝武,
不久,王恭寄信过来,抒发了自己的愤慨之情。据他的介绍,太子继位后,司马道子掌握大权,而王国宝再次依附于道子,而道子也高兴地再次接纳此人了。这两个人分分合合的,虽然各怀鬼胎,但几年下来,他们也是相互依靠,很难离开彼此。
除此之外,王恭诉说自己本想在参加葬礼的时候就想诛杀王国宝,国宝也有心趁机谋害他。最后握有重兵与国宝交好的庾楷不动兵,王恭有所忌惮,国宝也不敢动。
王恭还说他最可气的就是王珣了,珣说的话让他都难以预料了。王恭是决定诛杀国宝,王珣却劝说道:“国宝虽然是祸乱,但是他的罪恶还没有彰显,如果贸然起兵,只会说你是叛乱。”他不以为然,说:“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是胡广(东汉著名的圆滑之臣)。”
王珣却说:“王陵敢于在廷中争辩,陈平沉默,但在意的只是结果罢了。”这个是西汉初吕后要封吕姓王,王陵在朝上争辩说不可,陈平却默认了。王陵责备陈平,可是最后还是陈平出谋让刘氏重新掌权。
看到此处,桓玄笑了,王珣还是比较老奸巨猾,王恭确实不该如此着急,人心未定,他趁乱起事,只能被冠以叛乱的罪名。
王恭来信中特地提到其弟侍中王爽在皇帝驾崩的夜里拦住想要进宫写遗诏的王国宝。而司马道子也不查清楚先帝的死因,让人疑惑。
年仅三十五岁的晋武帝肯定不会事先写遗诏的,而这次皇帝的突然暴毙,谁有是最大的得利者?
显然,在桓玄看来,王珣、徐邈等是吃亏的,这些在桓玄眼里都可以是托孤大臣,记起和王珣的那句说笑,看来是成真了。
下一位继承者司马德文的智商实在不敢恭维,桓玄估计,他不登皇位应该比做皇帝幸福。在权力的竞争中,这孩子又会遇到什么?桓玄也挺心疼这孩子的。五个月前,十一岁的司马德文成亲了,太子妃是王献之的女儿王神爱,可怜了这女孩,桓玄暗叹。
王国宝近来受宠于皇帝,对他也说不上有什么好处。
那最大的获利者应该是司马道子了,作为孝武帝的亲弟弟,又出了这么个痴傻皇帝,现在掌握大权自然是他。又想想司马道子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桓玄内心突然躁动起来。
他拿起手中的笔,修书一封给王恭,劝他再忍耐一段时间。新帝登基的人员部署安排都在下一年,应该等待结果出来再做打算。还表示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至于荆州刺史,他也会和他好好说说。
王恭性格直,自己收到建康那边的消息,也是王恭在孝武帝下葬后直言对道子直言,要他远离小人之音,提拔贤人等,弄得司马道子的脸色很难看。也常常有亡国的《黍离》之叹。桓玄觉得很有必要让他先好好考虑,不能鲁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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