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皮衣的女人十分年轻，看上去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但说起话来居然有些老气横秋。
正因为这样，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可事实上除了刚才那句话有点奇怪之外，倒真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宝叶一听说有人要照相，立即就来了精神。虽然照相馆里的设施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她还是举着老式单反，向女郎介绍仅有的几副布景图。
牛边边今天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邪疯，下午去菜市场买了超多的食材，并且拍了照片发给我。她说要亲自下厨，做整整一席丰盛的好菜，叫我务必早点回家。因此皮衣女郎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我过多注意，而是匆匆冒雨赶到对面，驾车离开了四更天照相馆。
……
回到家里，看到满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和一个插着蜡烛的奶油蛋糕。我才忽然想起，今天是农历二月二十二号，是张季的生日。
前头的二十多年，三爷从来都不曾有生日的概念。进入玫瑰园工作之后，才会在每年的这个日子收到同事们送的蛋糕。而这一次，却是我有生之年，头回在自己真正的家里过生日。激动之余难免多喝了几杯酒，随即抱着爱人入房，温馨浓情自不在话下。
午夜时分电话铃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罗成的号码。虽然有些不耐烦，可我依然按下了接听键：“小子，是不是做了僵尸以后都不用睡觉了？也不瞧瞧都几点了？”
听筒那头的罗成支支吾吾，显然对深夜来电有些抱歉。但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过后，里边却传来了宝叶的声音：“喂！张三爷吗？你赶快到照相馆来一趟吧，今天傍晚到咱们店里拍照的那个女人，可能……很有可能是个妖怪！”
随后罗成抢回了电话，语气中也透露着惊讶：“三哥，做了僵尸以后，不是就会一直拥有鬼眼吗？怎么今天我却没看出那女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听他这样说，我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甭说你了，就连三爷也没瞧出来皮衣女郎是哪路高人。
匆匆挂掉电话之后，我连忙起床穿衣。牛边边也醒了过来，听说照相馆闹妖怪，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一起去。
……
四更照相馆里，宝叶拿出一叠照片递了过来，说是今天傍晚刚刚拍的。牛边边看后觉得有些好笑：“哎，这老太太可够时髦的啊，瞧这一身的大红皮衣，真喜庆；您还别说，这么老了身材还能保持的这样好，有机会真要向她请教请教。”
她是刚来，所以不觉得特别惊讶。我却是在离开照相馆之前，见过皮衣女郎本人的。那时候虽然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样貌却青春靓丽，和现在相片上的红衣老太太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我手持照片，疑惑的望向叶子：“丫头，你半夜三更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恶作剧？”
罗成连忙替她解释：“我可以替叶子作证，绝对没有玩笑。”
宝叶是茅山道士，正如宝道人所说，她爱好摄影，并且相当痴迷。在我离开照相馆之后，她就利用简单的布景和一架机械式单反相机，给皮衣女郎拍摄了不少照片。对方十分的配合，显然也乐此不疲，临走前还付了双倍的酬金，并且留下一个地址，让宝叶将照片洗印出来后，邮递给她。（懂摄影的人都应该知道，机械单反的某些功能是现在的数码相机无法替代的。）
四更天自从开业以来，头一回有这样配合的顾客。宝叶在过足了拍摄瘾之后，连晚饭都没吃就跑进了暗房，迫不及待想要欣赏自己的作品。可没想到照片刚刚洗出来，她就傻了眼，随即一声尖叫跑出了暗房。因为上头的布景和造型都是自己选的，偏偏人物却从一个青春靓丽的女郎，变成了个头发稀疏、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虽然说是道士，可小叶子到底年轻，也没真正碰上几回妖怪。罗成自从成为僵尸王之后，已然拥有了与我相同的鬼眼和非凡的法力。拍照的时候他也在场，居然也没有看出女郎的真身。于是乎俩人一合计，才决定连夜打电话把我叫来。
面对如此奇怪的情形，几人都觉得匪夷所思。还是牛边边率先反应过来，听宝叶说完之后立刻叫道：“这个女人不是付了钱，而且还留了住址吗？在哪儿？赶紧拿出来！”
经她提醒，小罗成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翻身跳到柜台后头，来开了放钱的抽屉。当他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之后，四人就都傻了眼。因为其中几张并非常见的人民币，而是印着孙中山头像的金圆券！
再看那写着地址的纸条，上头的字迹虽然工整秀气，可从头到尾居然都是繁体字——文登路四十八号，周曼莉收启。
按照罗成和宝叶的想法，就要立刻过江去周曼莉家瞧个明白。我虽然赞同，却没有即刻动身。想了想，让叶子到二楼把个贪睡的猴三儿给叫下来。黄大仙曾经说过，万妖亨通的法眼，并非无所不能。诸如她和胡二，还有楼上的猴三小姐，就不能够分辨出真身。皮衣女郎兴许是个修炼千年的老妖，正所谓一物克一物，带上猴子精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猴三儿和赖布丁这两个好事的祖宗，在被宝叶叫醒之后都有些不高兴。可一听说有妖怪，立马就都来了精神，胡乱套了衣服就扑扑通通跑了下来。
看过照片之后，猴三儿立刻肯定的说道：“不对，但凡修炼的精怪自身有种特殊的气场，是因为无论如何变化都摆脱不了原本的习性。依我看，这个女人绝不属于任何妖精，而是真真正正的人。”
赖布丁听她这么说，陡然来了兴致：“我知道，我知道，就和你一样，虽然变成人样，可仍然喜欢吃香蕉和桃子！走起落来脚后跟不着地，怎么看都是猴子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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