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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对于我和父母来说都是个多事之秋,遇到的各种事情都无法用正常角度来理解,这次从西河子口回来在父亲得知了此事后更是放下了狠话,要我闭门三天,思过半月,说那里根本就是块阴地,能活着回来算是命硬。我想思过就思过呗,别说是半月,就算是半年也无所谓,这几天正想做一番深入的自我检讨呢,可是这闭门,不是纯心跟我过不去吗?要知道我是最喜欢沐浴灿烂的阳光,最喜欢看皑皑的白雪的,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我说父亲你能对我对我放宽点政策行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儿子,把我关上几天,依我着脾气还会吃饭吗?一不吃饭就不会长高,一不长高就讨不上个好媳妇,没媳妇哪有心思去成为社会主义的栋梁,这样一来无所事事,沦落成任何不良角色都有极大的可能,我想这一定是你不愿意看见的。
父亲说你小子就拉倒吧!扯那些闲篇没用,都什么时候?你以为我还会像前几年那样相信你吗?我都怀疑你的逻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你妈在一边拦着你还真跑不了了,一片的歪理谬论还跟我讲道理,自西河子口回来以后,你四叔就一直没有出过门,以他的性格哪是在家呆得住的人,想必是风寒重了,你这几天就过去照顾下他,替他喊喊医生,也算你们叔侄缘分,没白疼你一场,我也好落得清静,整日的像苍蝇在头上嗡嗡个不停,头都炸了。
我听父亲这么一说,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这年头活着可真不容易,动不动就会被唬上一阵子。据父亲所说,我们和四叔家做了至少不下一百年的邻居,风里来雨里去都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过来的,从曾太祖父那一辈来算的话也是亲一家子。吴家祖上世代务农,到眼前只有我父亲讨了一官半职却还中途被拉了下来,有的甚至都没有出去过这个山村,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虽然清贫,倒也过得清闲自在。正所谓是祖上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谱到阿四这一辈,偏生下他是个斜眼子,由于那个年代经常动乱,所以勉强上了几年学,斗大的字也认识不了几个。这天底下的女人嫁男人,要么是图个相貌,要么是图个钱财,一没相二没财,就懒得跟你过日子。四叔由于先天因素不佳,直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眼看着自家兄弟都娶了媳妇,另立了门户,心里羡慕的牙直痒痒,却也毫无办法。期间经过媒人的撮合,也成过两桩婚事,不过,那都是她们合计起来骗人的,新娘子没过夜就跑没了影。气得他逢人就说女人是一肚子的坏水,该烂五脏六腑。结果惹来了很多女性的一致声讨。
我到四叔家的时候,他正在炉子旁边烤火,一边咳咳的咳嗽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还不时地用抹布擦着那杆猎枪,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油亮发光,一见面四叔就说道:“欢喜啊,这都什么日子了,现在才过来看大叔叔。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说我这个命苦的,大半辈子也没讨上个媳妇,大冷天的没个婆娘来暖脚说话,还真是倍感空虚寂寞呢。也不给送点年货来,眼看着就要年关了,你也忍心看大叔叔吃不了饭子不成?”我说:“四叔你趁早拖着长杆子猎枪去被窝里睡觉吧,那可比婆娘暖和多了,一肚子的火。这次来这里可不是送年货,我都自身难保了,你就先白菜帮子,萝卜叶子凑和着吃吧,两万五千里里长征,红军都是这样过来的。从西河子口回来后,父亲就没有给过好脸子看,好歹在这里呆上几天,反思一下自身错误。不是说你病了吗?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四叔一听这话气的差点没蹦起来,激动地说劳苦算什么道:“欢喜你给我讲清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咒我死干嘛,我跟你说,我不但现在不能死,以后也不能死,我他妈不为别的,就为一媳妇,这就是信念,信念你懂不懂?饥饿劳苦算什么?那都是纸老虎,休想把我打倒,无产阶级不是有那句话吗: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味好香,餐餐吃的精打光,干稻草来软又黄,金丝被儿盖身上,不怕北风和大雪,暖暖和和入梦乡。别看我不是共产党员,可觉悟一点不比他们差,给你说实的,不是这双眼,说不定早被提了干了。我说四叔自我炫耀只会是你的身心更加腐朽不堪,不沾点酒肉就直流哈喇子,还拿个喇叭在那吹,就你那破床,破被子还和金丝称兄道弟,简直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还有你这破房子,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裂个大缝直往里面灌冷风,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看在咱叔侄一场的份上,明年开春我帮你盖间新房,工钱吗可以不要。
没想到我的这一番话,使得四叔的反应更加激烈:“欢喜啊,你给我听仔细了,你大叔叔我难道就这么不知上进吗,这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可是不敢随便乱拆的,你信不信谁来扒它我就扒谁皮,别看这地方不起眼,在很多年前咱吴家坎子可是出过皇帝呢,是的风水所在。要是再过多少年,这栋老古董说不定就能卖个大价钱,要知道咱吴家坎子差一点就是皇城了,皇城是什么概念?咱爷两的身份还不得翻着跟头往上涨,说不定还能混上个皇亲国戚,一官半职啥的,别说是一个媳妇,三宫六院也差不到哪去,叔叔我睡觉那还不提着鼻子走,哪香去哪。
四叔说的的正和那次给我羊皮大衣的捡粪老头所说不谋而合,看来这片地确实是有一个传说,却也不知是真是假。都说光棍爱喝酒,这话一点也不假,苦闷寂寞的生活总是需要点什么来宣泄一下情绪,来打发一下时间,否则的话岂不活活闷死。四叔是个很能喝酒的人,那正是八两嫌少,斤半正好,一斤七两有点高。四叔经常喝得是那种度数很高价钱很便宜的烧刀子,配上一包炒蚕豆,一盘咸鱼干子,话匣子就打开了,这一开侃,那可真是唱戏的嘴巴里装子弹-没他娘的挡了。
的传说最早可追溯到宋末明初,那时的吴家坎子还叫柳仙营,这个名字的由来源自于村头的一颗大柳树。据说这颗树上住着一位仙子。每到夜半就会灯火通明,为一些贪玩迷路与此的孩子照亮一片前程,而那些进村打家劫舍的匪子们,每到于此就会被浓雾所迷,继而迷失心智自相残杀。村民爱护这颗树就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于是善男信女借资修建庙院,把这棵树给供奉了起来,并专门挖了口水井,派吴老头在此看守灌溉,以保万年长青。可惜的是在十年动乱打倒一切的强大洪流中,还是未能幸免于难,被红卫兵连根刨起,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吴老头生性木讷,但是天生的一副好心肠,邻居家的大事小情没有他不去帮忙的,修路扫路就没有喊过个累字,而且这一扫就是二十年,后来村民给他起了个别名叫吴善人。俗话说人勤地生宝,人懒地长草,吴老头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使自己的生活有了起色,可是锁在他心头的一道忧愁并没有因此而散去。算来自己已有五十来岁,膝下仍无一男半女,因此整日的闷闷不乐,却也毫无办法,只得把这份心思寄托在柳仙子身上,老两口整日整夜地祷告,以求有个子女来延续香火。说来也巧,以后的没多长时间里,吴老婆子还真的怀上了,吴善人对她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里不停地盘算着以后的日子,等孩子呱呱落地,长大了一口一个爹的叫,那活着才有些滋味。
六月里的一天,骄阳似火,酷热难挡。老两口摇着蒲扇坐在柳树底下纳凉,见一白衣秀才风风火火闯进门来要讨水喝,说是来此地拜访老师却不想被贼给抢了银子。吴老头一向心热,急忙烧水泡茶,又送给她一些盘缠以备后用。白衣秀才见此情形当场就跪那了,说自己讨水是假,也合该天佑其人,冲恁一副好心肠,我就把实话说了吧。看管要问,这白衣秀才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原来他是个南方的风水大师,因夜观天象,忽见君星坠落北方,于是一路望气而来,却不想应运之主就在这里。
吴老头得知情况后差一点没掀翻在地背过气去,直感觉心惊肉跳,心想这些是真的假的?真要这样我得感谢谁去啊!我当不当太上皇倒无所谓,且不说荣华富贵,那都是身外之物,等孩子长大做了皇帝也算是耀了老吴家的祖了。做人要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才有一点意义。吴老头正想着一些不找边际的事,白衣秀才又说凡是天子降临,必有五行助势,金木水火土缺一不可,又有吉昌神物隐藏其形,嘴含血珠,到时候一定是红光满室。不过以先天命理来算,天子是千年水物转世,命中缺火,所以一定要有火势来平衡阴阳,且消息万不可外漏,要是有半点差错,灵气将会转移而去,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老头见他说得真切,就问旺势之火应哪里来,家里还有一盏油灯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秀才摇了摇头:凡势者,皆为气也,区区油灯之火怎能照亮一片前程,此处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在离此十里的四个方位各建一座大火窑,并在立秋的那一天一并点着,日夜不能熄灭。吴老头也算是从大风大浪里爬过来的人,艰难困苦从没有把他压趴过,唯有这次真的是难倒他了。虽然这些念头也攒了点银子但是建四座大窑谈何容易,而且还要村子里的人一致通过,天知道如此折腾有不会有什么阴谋。好在这世上毕竟用钱卖不来的东西不多,再加上吴老头的人缘一直很好,还有白衣秀才的巧言掩饰,建窑这件事倒也进展的出乎两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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