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向来都不是仲康一的福地,最后一排那平日潇洒帅气的身姿到了此时几乎没有直立过。不是前伏卧睡,就是仰面大睡,不是侧身猛虎下山睡就是正面如来佛祖睡。可谓是千姿百态,将睡梦罗汉拳展示的淋漓尽致。
可今天的早第一节课却是一反常态,仲康一直挺挺的坐着连眼近乎都不带眨一下的死死的盯着前方第四排那略显单薄的身影。
“叮铃铃。”随着第一节下课铃的敲响,学生们似乎集体松了口气。听音乐的赶忙塞上耳机,聊天的也是瞬间便有说有笑起来,如此紧张的高中生活课间成了学生们最大的减压方式。
“嘿,阿一,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平日课间你不是最活跃的嘛。”
身旁的福大海感觉仲康一有些反常,便主动调侃了起来。
福大海是个闷骚的胖子,个头较矮体重却不轻,一餐能吃六个汉堡,走起路来肥脂前摇后摆,平日坐着的时候赘肉更是堆积层叠活像个米其林吉祥物。本身其貌不扬再加上成绩也是倒数常客,在班上人缘关系颇为冷淡。
因学习原因与仲康一成为同桌,平日课间仲康一没事便找他说话一开始十分拘束,话也不多但久而久之被仲康一的热情与阳光所感化慢慢的健谈起来。
今天看到仲康一与往常有些与众不同便主动上前挑开话题。
谁知仲康一竟没有一丝反应既不搭话也不望他,仍然保持上课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福大海此时略感诧异有些不解的盯着仲康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突然一下,仲康一仿佛是从课桌上跳了起来,吓得福大海向后滚去,身上的肥肉不停地颤抖着。
只见仲康一径直跑到了座位的第四排抓起了正在书桌上看书的骆凌金便向门外走去,班级内霎时一片哗然大部分学生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被用力拽开的门扉和骤然消失于班上二人的空座位。
唯有夏子璇依旧默不作声在自己的位子上安安静静的准备着下面的课程,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扫向了二人身影消失的教室门。
“喂,阿一,放手啊!”
校舍走廊尽头的角落里,阿金用力推开了紧抓自己衣领不放的仲康一。
“你干什么?有毛病啊!”
面对着仲康一莫名其妙的行为阿金既愤怒又不解的道。
“我有毛病?有毛病的是你!”
由于极度愤怒仲康一原本潇洒帅气的面庞涨的通红,对着阿金大吼道。
阿金没有想到一向嬉皮笑脸的仲康一会突然变得如此火大,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只是将原本就不小的一对亮眸瞪得更大了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来到石原高中认识的第一位好友。
望着阿金惊异的表情,仲康一顿时对自己大反常态的情绪抱歉不已,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缓和气氛,两个好友间的气氛也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你如果把我当好朋友就应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不是么?”
良久,还是仲康一先开了口,慢慢的问道。
“真的没事...我说了,真的没事。”
阿金的目光显得有些游离,飘飘忽忽的躲着眼前的少年。嘴里也支支吾吾的说着令人无法信服的言语。
“你还在说谎!”
“这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仲康一还欲发作,可阿金的话语却似一击直拳重重的将他打入了寒冷的冰窖霎那间一动不能动。
“咚!”
应着一声闷响,阿金被重重的推到了地上。
“骆凌金,咱俩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摔下这句狠话仲康一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早已打响上课铃的校舍此刻安静无比,可阿金听见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微弱,那个人走远了...整个一上午阿金都心不在焉的,下课的时候除了望着最后一排那空着的座位一句话也不说。
一向对外界的事物不怎么关心的夏子璇此刻也忍不住多看了身旁那比雕像还僵硬的阿金。
“哒哒...”
自己的课桌突然被人敲了几下,阿金不由得打了个颤栗偏头望了望,只见夏子璇一脸冰霜的望着自己却半天不吐一个字。
以为夏子璇又要让自己受罚的阿金也不搭话默默的打开了面前的书本。
“不是要罚你。”
夏子璇简短的话语到是让阿金心里一怔,即将落下的笔也在空中停了下来。
“这本子...”
只见夏子璇望着阿金摆放在所有书籍最上面的一个极为破旧的小本子,轻抚着其书桌竟似痴了一般。
见到此景阿金也是十分纳闷,这本子是又一次他忘带笔记急匆匆地从仲康一那里借来的,当时那家伙还一肚子不情愿,要说除了破旧外的唯一特别之处就是几乎已经看不清楚的封皮用蜡笔稚嫩的画着一对拉着手的男孩和女孩。
空旷的*场上,没人打扫的破易拉罐被踢得啷啷作响,望着被自己随意踢向一处的罐子,仲康一潜在的记忆被内心深藏的孤独所唤醒,从寒冷的深渊一丝一毫的延伸,肆虐着他。
“我还是没有朋友,是吗,子璇?”
淡淡的语气却包裹着没有尽头的悲伤在眼角处凝结成哭涩的泪滴轻轻的滑落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追寻着思绪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令人心酸的过去。
人们的宽容与理解并非与生俱来,当大人们堂而皇之的说些谅解与包容之类的话之时,殊不知他们的子女是如何来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听说他没有父母...”
“那他怎么能来上学?”
“不知道,但感觉好讨厌。”
教室的前排,一个个稚嫩无邪的笑脸将将刚刚抽离的痛苦相互的抛离着把玩着,用自作聪明的估量一遍又一遍的展示着。
年仅八岁的仲康一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受伤的人总是会对自己的伤口感到特别敏感,哪怕只是被温热的和风抚过,也能产生凄冷的冰渣渗入肌肤的痛苦。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是那时的仲康一最愿意听到的声音,因为铃音过后的宁静是掩盖黑暗的唯一药剂。
“哪里都是冷冰冰的...”
几乎每天都会反复的自言自语,沉默寡言的仲康一真的不知道哪里才是属于他的生活,在学校受人歧视,同学们的闲言碎语,老师们的冷眼相待对年仅八岁的仲康一来说近乎就是地狱,孤儿院的阿姨虽好,可分散到他身上也已经所剩无几。
在那时的他看来,生活是没有阳光的,直到有一次...“仲康一,你来上学连笔记本都没有吗?每次都把算式写在课桌上,这样很脏知不知道,没有家人就没有教育吗?”
老师没有温度的话语一针一针的在仲康一幼小的心灵上刺着,小小的脸颊上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说的过重了,老师轻咳了一声,转身回到讲台,不再理会他了。
下课了,孤独的仲康一依旧一个人在座位上静静地抹着眼泪,但不知何时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包纸巾,他不禁缓缓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留着金色长发,白皙面孔,十分可爱的一个女孩儿。
“用手擦脸可是很脏的。”
女孩儿眯着一双大眼睛,轻轻的说道。
那是小小年纪的仲康一第一次遇见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原本汩汩下流的泪水也在一瞬间停止了。只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泪痕。
“噗嗤。”
面对着一脸呆萌正望着自己的仲康一女孩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仲康一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赶忙拿出了纸巾,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给。”
女孩儿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仲康一面前。往桌上看去,原来是个笔记本,上面还画着一个小女孩儿。
“这下你又本子了,老师也不会骂你了。”
女孩儿将本子推到了仲康一身畔,温柔的说。
仲康一看了看本子,盯着封面上画的小女孩儿仿佛愣了一般。
“本子还没有用过,这个画是我自己画上去的。”
女孩儿见仲康一总看着自己画的小人,连忙忙解释道。
不一会儿仲康一便又抬起了头望着眼前送给他本子的温柔女孩儿,小鼻子一红又落下泪来。
“好啦,你别哭了,我听妈妈说,人哭多了,眼睛可是会瞎掉的。”
女孩儿见仲康一再次落泪,自己拿出了纸巾,边帮其擦着边说道。
“你...”
仲康一怔怔的看着女孩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叫夏子璇,和你是一个班的。”
女孩儿再一次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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