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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梅氏的后花园里,有一片梅林,暗合她的名字,故而沈殊花了大力气,凡是世间有的品种,都尽力移植到此。
这日,因为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沈殊看着景色难得,便放了一天的假让沈籁君她们玩闹。梅氏知道后,特地按照沈籁君的规格,给戴善佳和戴师菲也订做了一身行头。三人都是玉女一般模样,这样特地一打扮,真是犹如从天上下凡来偷玩的仙童。沈籁君听着戴师菲颂梅的低吟,一手边扯着一枝梅花放到鼻端轻吸它的冷香,开口道:“师菲只知道梅花清香,可知接下来自己有一劫?”偷偷在二人身后捏雪团的戴善佳见自己行踪暴露,忍不住偷偷的对沈籁君偷偷打眼色,希望沈籁君不要揭穿自己。
戴师菲不明所以的看着沈籁君,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得茫然无知,不知籁君姐姐所讲何事。沈籁君见戴师菲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知道戴善佳肯定不会错过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心中也是暗自好笑戴善佳的顽皮,想那端庄秀丽的戴师菲吃了那雪球,可如何是好。
果然,只听得“啊”的一声,戴善佳偷袭成功。沈籁君看着一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戴师菲,暗自感慨,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姐妹二人性格居然如此迥异。沈籁君不忍戴师菲受难,本想过去帮帮戴师菲,可是作诗读书不行的戴善佳,玩闹起来,那是五个戴师菲和沈籁君也抵不过她的。何况,沈籁君比戴善佳年岁还小了些许,果然,不一会,救人不成的沈籁君很快就顾不上戴师菲开始独自狼狈逃窜去也。
也许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亲姐妹,戴师菲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完全不理睬戴善佳,不一会,戴善佳便感到无趣,回头看沈籁君并不是自持身份的小顽固,一时玩心大作,当下也顾不得沈籁君是小姐了,竟对着沈籁君穷追猛打起来。
一个在后面追着丢,一个在前面使劲跑,偶尔趁机还击一把。在这场雪战中,沈籁君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年幼的孩子。看着傻傻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是残雪的戴师菲,沈籁君忍不住开口道:“师菲,快过来帮忙啊,善佳以大欺小,咱们以多敌少也不算失礼。”
戴师菲揉了揉自己冻的发红的指尖,实在无法拿起雪块跟眼前二人疯跑起来。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女孩子这样是不成体统的。可是沈籁君毕竟是沈家小姐,也不忍看其如此狼狈。戴师菲咬着牙齿,抓了一把雪,闭着眼睛对着戴善佳扔了过去。可是雪是散的,只扔出尺余,便在空中不见了。
戴师菲有些怔愣,偏偏沈籁君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了。“师菲,快些啊,善佳太厉害了,我挡不住了!”戴师菲有些想哭,自己明明不会也不喜欢,如果不是戴善佳挑头,自己现在怎么会变的这么为难。
“姐姐,你快些停下,你忘了母亲的吩咐吗,尊卑有别,你这样做是不是把母亲的教导当耳旁风了?你拿雪扔小姐,若是小姐因此有个什么伤风感冒,你担得起责任吗?”戴师菲握着拳头,抿着嘴巴,整个身体绷的笔直,显然是动了真火。戴善佳一贯是把戴师菲看得比自己重要,眼见得自己妹妹气成这样了,当下也没了玩闹的心思。
随即把手中的雪团递给戴师菲,戴善佳一脸担心的看着戴师菲开口道:“小妹,是不是我打疼你呢,你不要生气啊,你来打姐姐出气吧,姐姐不跑就是了。”戴师菲见戴善佳眼里的内疚不是作伪,火气稍微退了几分。而后,也不看戴善佳,只顾拿着手中的雪球跑到了沈籁君身边,很小心翼翼的把雪球捧在掌心递过去开口道:“师菲帮不了小姐的忙,实在惭愧,不过姐姐现在答应我不跑啦,小姐你打她吧。”
沈籁君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有些愕然。不过并没有伸手去接雪球,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三人,都是一身雪粒,奔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停下来了还真是觉得有点冷。“师菲,你姐姐的一片慈姐之心,你可要好好珍惜。我觉得有点累了,想去沐浴一番,你们也回去吧,明早咱们在聚。”
三人心思各异的走出梅林,同心和冰儿见沈籁君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邀自家小姐去籁阁说乐,不禁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且说沈籁君看着戴善佳和戴师菲离开梅氏的梅园后,才领着金氏,深儿回自己的籁阁去了。
齐氏见戴善佳,和戴师菲回来的这般早已有些吃惊,又见二人身上都是雪水,那就更加着急了。当下也顾不得已经和门前李员外夫人约好要出门去绸缎庄看新货的事了。匆匆打发自己身后伺候的李婆子去李宅告罪,自己则携着二女进正屋换衣裳去了。趁着二女换衣服的空隙,齐氏把冰儿和同心审问了一回。只以为是沈家小姐欺负了自己的女儿,心里疑虑去了,心情却是更加愁苦,这尊卑上下是老祖宗几千年的规矩。沈家老爷虽暂时没有官位,可到底是做过一品大官的,又是郡王之后…齐氏也没有办法,只暗暗埋怨戴好识人不清,不过心中虽然气闷,齐氏也知道这点小事戴好是不会介意的,一个说不好,戴好大概还得指斥自己心眼太小。
戴善佳和戴师菲是同住一个院子的,两人打记事来便是同桌同塌同床。一个不惹事,一个尽惹事,虽说如此,两人还是好的一个人似的。戴师菲想到两人几年的相处,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在梅林的举动。偷偷的瞄了一眼戴善佳,见姐姐自顾自在那收拾,戴师菲垂下头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若说一点不介意的那是圣人。不过戴善佳直来直去的惯了,一般有气当时就撒了,一路上不理戴师菲就是她自己认为的惩罚。所以此刻听得戴师菲说对不起,戴善佳自个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咱们是亲姐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说的对,沈小姐跟我们不同,我今天确实是放肆了。”两姐妹换好衣服后,各自转过身子,彼此打量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突然两人默契一笑,颇有些一笑释恩仇的意思。
傍晚时分,歇了一天的雪又风吹梨花似的从空中撒了下来。因为冬季昼短,又兼雪后天气湿冷,如此大家也没了走街串巷的兴致,只见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只有大门上昏黄的灯笼光合着蒙蒙的雪花飘映在街面上。正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辆大气奢华的青铜马车停在了沈宅们前。架车的看身姿是两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皆披着蓑衣,带着斗篷,看不清五官长相。在这样的衬托下,马车中走出的那人一袭红衣,打着一把毫无绘描的白油伞,五官隐在伞下,只见得光滑如瓷的下巴。真是说不尽的高贵神秘,看不尽的诗情画意。
宇文瑾为了显示诚意,亲自下车来到门前动手握住门环,叩起了沈宅的大门。叮…叮…当…当…叮的声音混着风雪声,像一首命运的挽歌。
沈籁君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小身板无力的叹了口气,随手拿起暖玉枕头发泄式的摔弄几下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深儿听得房内动静,弯身贴在床帐边,轻声细语的开口道:“小姐可是要起?老爷刚遣人过来说今儿要待客,晚上就不必去请安了。”自从沈殊从京都回到老宅苏州后,基本不与外界接触,一般外客来访,沈殊也是推说身体不适,一概不见。今儿个沈殊竟然夜晚会客,这由不得沈籁君不好奇。沈籁君自个儿从床上跳下来,双臂张开,由的深儿给自己穿衣洗漱。金氏从梅氏处回来,挑开帘子进来就见沈籁君已经穿戴完毕,正在用青盐漱口。屋内因为金氏的到来稍稍夹进了一丝寒风,沈籁君瞧见金氏红通通的鼻头后有些心疼的嗔视了金氏一眼。“这大冷的天,妈妈不在自个屋里头,抛开别的不说,您若是身子不好了,我第一个该不习惯了!”金氏很享受沈籁君的亲近,这个孩子自从会说话后,脾气也变的乖巧了许多。金氏对沈籁君的改变看在眼里,心里是高兴的。
“小姐放心吧,老奴还得伺候着小姐长大嫁人,再伺候小姐的小姐呢。”趁着深儿去外面倒洗漱水的时候,金氏顺势抱起沈籁君放在了梳妆台的椅子上,眼神柔和的注视着镜中的小小人儿片刻后,金氏才开始动手替沈籁君扎小辫子。松松垮垮的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处用蝴蝶形状的红彩带系着。斜刘海上面插了一把用珍珠串成的小扇子,沈籁君看着金氏给自己绾的这个造型,只觉得精致灵巧。歪着头仔细打量自己一番后,沈籁君扭头对着金氏露出了喜爱至极的笑容。穿上鹿皮靴,披上绣了两枝老梅的披风,在金氏的嘱托下,沈籁君带着撑伞挡雪的深儿往梅氏处请安去了。行走到过梅园的桥上,沈籁君突然止步皱起了眉头。“深儿,我答应给母亲绣的安神荷包忘了收针,你回去一趟帮我描补描补吧,不然明儿个肯定是交不了差了。”
深儿看着这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实在不放心小姐一人前往梅园。眺望着梅园的灯笼,深儿开口道:“要不奴婢把小姐送到夫人那里,再行回去如何?这凹芳桥离夫人的梅园还有一段路呢,要是小姐有个好歹,不说夫人,就是我自己也饶不过自己。”
沈籁君不以为然的跺了跺脚,这沈家大院里能出什么事,仍不改原意。深儿无奈,只得遵命。心里想着,回去后定要找金妈妈给自己出个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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