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首王翰的《凉州词》出现在了洁白的墙上,苏牧没练过毛笔字,就算在摊开的纸上都写不了多好看,更别说是在垂直的墙面上了。
完全没有笔锋,却十分工整,苏牧不懂得运笔的技巧,但长期苦修让他的手很稳,字写得十分有力,倒是符合这些军人的审美观,所以在他写完后,天宁阁里爆发出了震耳欲袭的叫好声,尽管这里有半数以上的人不识字,识字的那些又有半数以上的人看不懂诗句的意思。
等有人大致的讲述出诗意后,叫好声便渐渐停息,一些人若有所思,一些人脸现凄容,一些人抬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却没有发现那只是一杯白水。
《凉州词》是首好诗,这一点没人会否认,但怎么个好法却众说纷纭,原因是每个人对这首诗的理解都不一样,有人觉得豪爽,有人觉得凄凉,有人读过之后想到的是家中的妻儿或邻村的**,有人则想起了曾经的战友和死在自己刀下的敌兵。
宴会变得安静起来,丝毫也不像是一群兵爷在吃饭,过了好一会才有个声音阴阳怪气的道:“当兵的不好好打仗,非要学着那些穷酸书生吟诗作对,真是可笑,可笑啊!”
苏牧不用看就知道这是申建元说的,没有回头,欣赏着自己的字说道:“当兵要是只会闷头打仗,不过是一介勇夫罢了,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要想当将军就要提高,头脑比肌肉厉害,知识比力气强大,书生可以习武,为什么当兵的就不能吟诗呢?”
申建元冷笑一声:“有空的时候吟吟诗倒没什么,怕就怕不务正业,光会吟诗,身为一名军人,战时不归队作战、不保家卫国,在战友出生入死血洒沙场的时候去吟诗,要是这样能吟出个将军来……我看咱们也别打仗了,集体去考功名,和荒人斗诗似乎更有趣些。”
这话一出,素甲军的将领、兵长们都笑了起来,玄甲军这边都知道苏牧和宋将军、陶队长他们关系不错,算半个玄甲军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阮小勉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就要站起来展开某种行动,苏牧连忙做个手势让他坐下来,想了想,对申建元说道:“我还是没有义务对你解释什么,反正既然回来了,暂时就不打算走,到时候会让你看到我的修炼成果。”
说完,他不再理会申建元,走回阮小勉旁边坐下,低声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就要跟着你在前锋营混了,当然,别跟我讲军纪,我吃住都不和你们在一起,不过有战事的时候我会参加,到时候要干什么你直接吩咐,把我当成普通的小兵就行,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
阮小勉点了点头,想到能和苏牧并肩作战,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两年前在青丘山上发生的事,让他对苏牧的态度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和青丘村的小伙伴们一样,牧哥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十分重要。
酒席很快就散了,荒人的一支大部队就驻扎在安生城北方的十里之外,随时可能发起冲击,要是没了这些将领,敌营稍有动作就可能会引起这边的慌乱。
苏牧和陈瑞雪、李庆、宋忠他们一同往回走去,阮小勉也在,仍和苏牧讲述着前锋营的作战方式。
他们在阵地战时是先头部队,也就是最先和敌军接触的队伍,最大的作用就是替身后的部队增加斗志也信心,因此前锋营在冲锋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脚步不能迟疑,无论在前面的是什么,他们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去死也好去拼也好,只要让后面的人看到他们足够英勇就行。
守城时,前锋营的作用就是等在大门后面,一是守在这里,免得门被打破了被敌军冲进来;二是在需要的时候打开大门冲出去厮杀或追击逃兵,通常都是几个中队的前锋营共同作战,因此各队之前的前锋营关系要比正规好得多。
正因为有着强悍的作战风格,再加上大部分成员是戴罪立功的重刑犯,敢惹前锋营的人还真不多,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尊敬,前锋营的人不多,但每一个积累军功到活着晋升出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也因为杀人杀得太多,这些精英大都是怪人,疯子将军就不必说了,陶峰、彭辉都是些实力高超但性格怪异的家伙,普通人是很难和他们相处的,他们就爱呆在军队里,宋忠回京城休假的时候到处找人打架,彭辉在后方养伤的时候急着回前线都是这个原因。
阮小勉凭着他疯狂到能吓死敌人的作战方式,两年时间就升到了副营长,他那种打法是将领们最喜欢的,放在前锋营里能极大的鼓舞士气,比太子请客要有效多了。
二人边走边聊,直到回到了玄七军的作战指挥部,阮小勉才告辞离开,他们都没有想到,战争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
第二天一早,北边一支两万人的荒人部队在吃完饭后,就起身列队向安生城走来了,在攻下城池之前,他们不敢轻易突入,免得被包了饺子,因此这两年中,攻城一直是他们的主要作战方针,只可惜擅守的玄甲军死死守着,他们没办法攻破城池。
两万人的攻城队伍可不小,更要命的是他们只是先头部队,这支队伍离开后,后面的大部队也开始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发起总攻。
哨探的影武能飞到很高的空中,监视荒人部队的行动时不费吹灰之力,荒人的先头部队还没走出去百米,这边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当时苏牧正在打着瞌睡嚼树枝,也就是在嚼自己的牙刷,院门猛的被推开,把他吓了一跳,瞌睡全无,楞楞的看着跑进来的士兵。
那名士兵不认识苏牧,冲他点了点头,站在院子中心大吼一声“报告”。
宋忠披着他的披风走出来,先看了看天,嘟喃一句“雪停了”,向士兵问道:“这次有多少人?”
那士兵挺直腰杆,大声说道:“报告将军,约有两万左右。”
“两万?”宋忠皱了皱眉,又问:“他们前锋有多少人?”
“不少于两千人。”士兵又答。
宋忠眉头皱得更紧:“那后面的大部队呢?来了万,应该还剩五万左右。”
“在埋火备鞍了。”士兵显然知道这位安生城的最高指挥官喜欢问些什么,都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你去吧,我稍后就到。”宋忠挥了挥手,抓把雪擦了擦脸,站在原地沉思着。
李庆皱着眉从偏院转出来,问道:“歇了五天,他们已经养足力气,恐怕这次会有大动作。”
那名士兵报告的声音大,在这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宋忠点了点头,叫来一名亲兵吩咐道:“把报告动向的那个哨子叫来,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亲兵应了一声,迅速冲出没去,没一会就带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进来,在宋忠面前立正站好。
“荒人昨晚吃的什么?”宋忠向哨探问道。
那哨探没想到宋将军会问这个问题,回忆了一会才答道:“好像没怎么吃,就喝了点粥。”
宋忠又问:“嗯,那今早呢?”
“今早吃得多,每人一块肉两个馒头,还有一些菜汤。”探哨这次答得很快。
“好了,你去吧,吩咐哨子们都回来,站城头上看。”宋忠挥手让哨探离开,转头对李庆说道:“晚上要睡觉,吃了浪费食物,早上还是得饿,把昨晚省下来的今早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这次……恐怕又要打持久战了,太子还是退到文通城吧,这里被围之后,想走就来不及了。”
李庆想了想,摇头道:“再看看情况吧,敌人来了我就跑,恐怕对士气有一定的影响,你们守着,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攻进来。”
他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舍不得离开。
宋忠知道李庆的心思,点头道:“那就一同去看看情况吧。”
…………
换上战甲,提着长枪,宋忠带着李庆、苏牧、陈瑞雪和他的亲兵一同来到了北门的城墙上,哨探跑得快,荒人行军的速度赶不上,此时还看不到敌人的踪影,不过有几名飞禽类影武随时汇报着荒人大军的行踪,影魂在他们头顶极高的地方悬浮着。
申立雄和申建元父子也在这里,显然都接到了警讯,申立雄和宋忠一样,也是全副武装,看起来威风凛凛,申建元仍不参战,穿了件棉袄,看起来十分臃肿。
一见苏牧,他就笑着说道:“机会来了,你不是要展示一下修炼成果么?这可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一旁的申立雄沉声说道:“此事不可儿戏。”
申建元一凛,躬身应了声“是”。
苏牧想了想,转头向宋忠问道:“确定他们的前锋只有两千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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