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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走秋至,龙江水已渐冷,岸边苍树盘生,枫叶落红,一片肃肃景象。
龙江乃是华夏大地第一长河。据史书记载,龙江形成于一亿四千万年前,西起唐古山脉,自西向东注入东海。江水浩浩荡荡,日夜奔腾不息,贯穿整个华夏大地,正是那‘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龙江滚滚来!’
龙江以南,乃是大唐国。
大唐国内有一大县,名叫应县。
时至正午过后,街边茶楼里已是内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只见人群中有一说书人打扮的男子,四十上下,手拿折扇,眼睛不停扫着众人,先说了一堆行云流水,叽里呱啦的开场白后,才大声问道:“诸位,你们可知这‘龙江’从何而来?”
一汉子喝着茶,哈哈大笑道:“自古就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法,龙江定从那最高的山上来!”
另一人瘪嘴,道:“要我说,龙江定是从天上来!”
那说书者立马摇起头,傲道:“非也,非也。”
平民百姓到茶楼本就是图个乐子,听说书者这故弄玄虚的语气,无不大感兴趣。
说书者眼见人越来越多,心头大喜,故意卖起关子接着道:“咱们华夏大地,这两百年前……本就没有龙江!”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是嬉笑嘲谑。
一人听着他这般‘胡言乱语’,边笑边道:“哈哈哈……你可别胡说!”
“咱们的祖祖辈辈,谁不是喝着龙江水长大?”
“老子虽然没读过书,但自打记事起,就听过了龙江!”
“难不成龙江还会长腿到处跑?”
余下之人多是满脸疑惑,全都挺直了腰板,心想:“这真是怪了,天底下凡华夏子民,谁人不知龙江?难道这龙江还是虚幻之地不成?”
说书者点点头,又故作一本正经道:“两百年前,龙江之地乃是一县,名叫‘龙降桥县’。当时天下还一统于大京国,大京朝历时五百余年后灭亡,各地藩王、豪杰乘势起义,天下势力多不胜数。可最后嘛……”
说书者手中折扇忽然指着北边,众人随他望去,只听得他一字一顿道:“朱慎在龙江以北,建大明国。”
折扇又一指西边,“刘城在龙江以西,建大汉国。”
说书者又把折扇折于臂内,双手抱拳,对着上天做了一躬,道:“咱大唐先皇就在龙江以南,建大唐国!”
龙江为各国之界,史书上确有记载。
过了一会,一人似是回过神来,拍拍头问道:“奶奶的,你说的咱们谁不知道?你不是说龙江不存在吗?这又关龙江什么鸟事?”
众人频频点头。
“别急……别急。”说书者正愁没人附和自己,此时听着此人说话粗鲁,心中大喜,心想这等‘咋呼’之人最是好骗。于是话锋一转,皱起眉头说道:“三分天下直至今日……可就在两百年前,在那龙降桥县,发生了诡异无比之事!”
这一干人本就喜爱奇闻怪谈,一听到那‘诡异’二字,兴致更浓。
说书人拿起茶杯,双眼一转,心想:“就等着吊足了你们的胃口,再说不迟。”
“简直胡说八道!”此时,从后座传来一不满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二十刚出头,书生打扮,皮肤白皙,样貌英俊,满脸自信。
要说这说书者平日里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张嘴,是不怕官,也不怕匪,最怕的就是这等无故捣乱之人。他此时见有人捣乱,立马放下茶杯,哪还敢再故弄玄虚?急忙接过话头,故作镇定道:“哈哈,这位小兄弟请听在下说完,有何见教再说也不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刚到应县,并未与人结仇,看这青年人的模样,也不是那泼皮无赖之辈,先礼上三分再说。
那青年人见说书者话已至此,又礼让有加,便不再说话,只是暗自冷笑。
说书者眼见这青年人也不接话,心想定是那年少之辈喜出风头,松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要说两百年前啊,天下群雄共计上千万大军于‘龙降桥县’,约定在此进行最后的决战,以定天下的归属……话说就在当晚,月黑风高,妖风四起,这风也不知是从哪刮来,直往人骨子里钻,那可叫一个冷,军帐前多盏明灯应风而灭。”说书者说着,故意做出一副冷得直哆嗦的样子。
众人见说书者的声色俱有,仿佛身临其境,四周也刮来阵阵寒风,浑身直感到丝丝寒意。
说书者清了清嗓,加重语气说道:“各方将领见此异状,都走出营帐查看一番。谁知,就在此时,天空一声巨响,电闪雷鸣,地动山摇,所有人头晕脑胀,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可没过多久,一切又平静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众人啊……都被吓傻了一般,痴痴坐在地上。”
“此时的‘龙降桥县’,方圆几百里都安静得出奇,只听得见那妖风撕扯着军旗,到处都是‘嘶嘶’的回响声。”
要说这千万大军决战于龙江边上,自是史书上的记载,千真万确。
众人也不再起疑,都想一听他口中的‘龙江’是如何而来,于是都屏息凝视着说书者。
说书者得意的又拿起茶杯,扫了眼那打断他的青年人,只见他皱起眉,只顾着喝茶,并未说话,心道:“行走江湖,还得跟爷爷学着点。”
眼见吊足了众人胃口,说书者忽然“唰”的一声甩开右手中的折扇,神色一抖,抑扬顿挫道:“说时迟,那时快,各方将士还没来得急反应,‘龙降桥县’的地面忽然上下翻腾起来,不知从何处起,竟然裂开一条巨缝……这裂缝深不见底,越来……越来越宽,足足有五百丈!无数将士落入深渊里去,哪里还有命?地面上的巨石“砰砰”碎裂砸向四周,霎时间,附近的将士一片死伤,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可就在此时,这裂缝中又再次发出了‘隆隆’巨响,众人趴在深渊边上,探头看去,只见一条金灿灿的天龙从漆黑的大地中一闪而出,飞向空中……又抬头望去,只见天龙窜入云层,龙之大,拨云闭月,大地变得一片漆黑,正是那‘九五之尊,飞龙在天’啊……”
那‘咋胡’的大汉听得入迷,脱口问道:“这……这天龙又是何物?”
说书者手指上天,道:“我等华夏之子,皆是龙的传人。这天龙,便是咱们的祖先!”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哎……这咱们的天龙老祖啊,定是见着我等凡夫俗子妄想一统天下,不惜自相残杀,便出来教训教训咱们。”
说书者似是说得累了,停下来又喝了口茶,心想:“这还不把你们都骗住?”
果不其然,那大汉忍不住了,又拍拍头,痴痴问道:“这……这天龙真是天子?”
说书者“哈哈”一笑,放下茶杯,满是得意的说道:“那还用说?说话当时天龙一出,只是前爪一拨,几百万将士怎么的?那立马就变成了一堆枯骨!剩下的所有人啊,除了哭爹喊娘之外,还能做什么?这尸骨,已经塞满了这条裂缝!
“朱慎,李彦璋,刘成三方见此异状,谁还有心再战?属下将士无不丢盔弃甲,逃回各自领地。说来也怪,就从那日夜里起,这条裂缝中先是充满了阵阵血红之水;而后,这血红的水逐日、逐月的变淡;直到七八年过去了,终是清澈透亮。朱慎,李彦璋,刘成经过此战,都知人终究是不能胜天,于是把此处唤作龙江,就依此处为国界,立下《龙江之约》,相互不得再战。”
“怪不得龙江是国界啊。”
“这天龙可太厉害了!”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终是舒了口气。
“简直一派胡言!”这时,后座刚刚打断说书者的青年站起身来,愤愤说道。
众人见状,都探直了头,面带少许期望,心想:“若是眼前这两人争吵起来,可是比这龙江有趣多了!”
这说书人本就是说说江湖趣闻,所述之事是三分真,七分假,只为借机卖护身符以此糊口。可现在竟然窜出来一个小子来捣乱,若是说不过他,不仅卖不出护身符,只怕在应县也呆不下去了。可说书人毕竟以嘴为生,对自己的嘴上功夫甚是自信,心头暗叹:“今日若想要卖出护身符,还得费一些口舌。”
见众人兴致勃勃地盯着自己,说书者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眼珠一转,就有了对策,于是缓缓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见教?”
“龙江一战,史书上明明有记载,何来天龙一说?当时三方齐聚于龙江,哪方没有天下名将?就说咱们大唐国的秦泽大将军,当时统军一百二十万,带领将士浴血奋战三天三夜,斩敌八十万……无奈最后朱慎背信弃义,联合刘成偷袭我中军大营,吴泽将军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护住先皇,才有了今日大唐国。为何你却有天龙一说?”这青年人是越说越激动,连连发问起来,“你可知大唐国那是无数将士用鲜血换来的?你不仅没有丝毫敬意,他们在你的口中反倒成了丢盔弃甲,哭爹喊娘之辈!你这岂不是胡说八道?”
众人也不管龙江一说是真是假,只要有好戏看就成,于是起哄道:“对、对、对!我记起来了,史书上明明就有龙江之战,并无天龙啊!”
“没错!咱们的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喝着龙江之水长大,并未听过天龙。”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自己行走江湖说书多年,凡遇人捣乱,原因都逃不出两点,一是同行间的恶意拆台,二是地头蛇要收好处费。于是乎说书者又仔细看了看这青年人,可他满脸书生气,衣着体面,即非江湖说书者,更没有地头蛇的痞气,现在为何来拆自己台,还不可知,但自己却不能乱了阵脚。
说书人略作思考,反倒是不急不慢的坐了下去,自感气势上稳了下来,又摆出一副恭敬的神情,说道:“敢问在场各位,上月初一,可曾听说过我大唐圣上在天台为万民祈福?”
“这事不假,圣上昭告天下,官府门口的告示还在。”茶座边一闲汉说道。众人听了频频点头。
“哈哈,既是如此,这位小兄弟为何却说天龙是我捏造的?当今圣上为了他的子民,诚心对天祈福,也曾说过,‘飞龙啊,那是在天。’可今日,这位公子却说天龙是胡说,难道你对圣上的祈福有异议?”
说书人说罢,嘴角上挑,瞟了眼那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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