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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商议大半夜,结果只商议出了张饶这个以静制动的策略,实质上根本没有任何进展,这结果不免让人泄气,尤其是张驹,想着自己放着家里的美妾不抱,却傻傻的陪着这帮臭男人坐了大半夜,这大半夜够跟自己那娇滴滴的陈家美人儿盘肠大战好几轮了。
由于明天孙坚的大军即将到达,张驹看众人商议也商议不出对付孙坚的办法,只能宣布解散,让众人先养精蓄锐,以应付明天激烈的攻防战。
张饶出了官邸,一青衣小厮早已在门外等候,张饶为张驹的心腹大将,可生活极其节俭,攻下下邳后,张驹的手下包括张驹在内都是抢钱抢地抢女人,极尽奢华享受之能事,唯有张饶依然节俭如一,手下奴仆不过一小厮,家产不过眼前这一辆简陋至极的马车,再无余财。
“张先生请留步。”张饶刚要上车,忽听得背后有人叫他,张饶回首看去,见正是太平道的三大护法之一的“太极剑客”卜己和“一阵风”管亥。
卜己拱手道:“张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饶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卜己和管亥都是有勇有谋之辈,这么晚了来找自己,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且是不能让张驹知道的事跟自己说。现在孙坚这头猛虎即将来临,压得无论是太平道还是青州十三盗都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现在双方同舟共济,张饶自不怕卜己与管亥会害自己,再说张饶虽然看上去病怏怏的,武功却是极高。
两人上得马车来,张饶示意小厮继续前行,此时的下邳刚刚经过贼寇的洗劫,城中的百姓因畏惧贼寇,所以家家禁闭房门,白天下邳城街面上就难见人影更何况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宽广的街道上除了张饶这辆简陋的马车所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再无其他任何声音,整个下邳城就像彻底死了一般寂静。
卜己与管亥似有话要说,可上了张饶的马车,却都只望着车窗外,不发一言,似乎他们上车就只是为了搭下顺风车而已。卜己与管亥悠然,张饶比他们更悠然,张饶深知他们上车自不会是为了搭一下顺风车,因为他们的府邸正在相反的方向。他们既然迟迟不语,张饶自也不着急。
良久,卜己终于回过神来,长舒了口气道:“我很久没有注意到夜色竟是如此的美丽,一时间望得出了神,还请张先生见谅。”月华如水,远近的店铺街道都似被盖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给人以皎洁净亮的感觉,再加上这寂静的夜色,确实给人一种宁静的美。
张饶淡淡道:“无妨,夜色迷人,其实在下闲暇时也常常独自一人对月独饮,卜先生若那天有空,我们不妨一起欣赏。”
卜己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道:“那必定是一件美妙的事,想想我当初刚刚学剑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对月发呆,思考人生,宇宙之奥妙,那段时光无疑是我生命中最美的一段时光,反倒是我艺成出山,整日为发扬太平道东奔西走,再也没有那少年时候的心境了。唉,俗事果是扰人啊。”卜己缅怀不已,神情真挚,在这个温柔的夜色下,这位绝世剑客终于卸下了伪装,露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张饶也被卜己勾起了他的少年时光,初学武艺的艰辛,师妹那张甜美可人的笑脸,得知师妹已嫁为人妇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些自决定争霸天下后许久不曾出现的念头纷至沓来,且就像昨日发生的那般清晰。不过张饶无疑是很能掩藏心境的人,心里浮现这么多念头,面上却还是自然平和,平淡道:“有得必有失,我等毕竟生活在人间,而非天上,岂能不被俗务缠绕,何况我们又是生在如此一个时代,贪官污吏横行,豪族士族米腐仓贮,而众多百姓幸苦一年欲得一温饱而不能。试问在这样一个乱世,谁又能做到天下皆浊我独清呢!”
“张先生说得十分有理,所以大贤良师致力于创造一个如黄帝时代那般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也无饥寒病痛,更无诈骗偷盗,杀人劫货,人人幸福的太平世界。而我何其有幸,竟能与大贤良师共同建此圣业。”这一刻卜己意气奋发,神采飞扬,似乎已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太平盛世。
张饶轻轻的“哦”了一声,神色依然平静,他早已过了少年时那般被人煽动几句就热血冲头的年纪,多年的江湖上的摸爬滚打早已磨平了他少年时的棱棱角角。此时的张饶圆滑世故,卜己描绘的未来虽然美妙,对于张饶来说不过是画在墙上的大饼,中看不中用,他更需要实质的利益,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
见张饶神色淡淡,卜己也不尴尬,似早已料到了张饶会如此。卜己身为太平道的四大护法之一,有项重要的职责就是替太平道招徕江湖上的豪杰,挖人帮派的墙角。在卜己眼里,比起小富即安,胸无大志的张驹,无疑是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张饶更有合作的价值。不过他深谙此道,当然知道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能说动张饶。万事开头难,只要能搭上话,就不愁以后没有机会。
卜己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对于自己代表太平道的招徕之意,张饶已经知道,再谈下去就过犹不及。卜己面色一整,转化话题道:“不知道张先生对今晚会议厅的事怎么看?”这正是卜己来找张饶的第二件事。
张饶微笑道:“卜先生请明言。”
卜己神色真诚道:“我与张先生一见如故,所以勿要怪我交浅言深。今日会议厅之事,彭脱彭头领虽然莽撞冲动,但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徐州陈家乃徐州八大家之一,其子陈登更为陶谦的典农校尉,屡次坏我们大事,绝不可能跟我们一条心。先前投降,极尽配合,不过是畏惧张当家的兵锋而已。如若孙坚大军压境,我料其必叛,如此外有孙坚,内有陈珪,我等危矣。”
张饶微微颔首道:“卜先生句句珠玑,分析有理,你所担心的正是饶之所忧虑的。”
卜己道:“原来张先生早有高见,那卜己疑惑,为何先前在议事厅张先生为何不出言说服归当家速斩陈珪,以绝后患呢?”
听了卜己的问话,张饶脸上显出无奈之色。
卜己一直在江湖奔波,为太平道招徕江湖豪杰,本身就是八面玲珑,善于察言观色之辈,张饶的表情虽然细微,卜己还是捕捉到了张饶心里的那一丝无奈,疑惑道:“张先生莫非什么难言之隐。”
张饶微微苦笑道:“不瞒卜先生,自得到卜先生的飞鸽传书之后,我家当家就自率众兄弟南下转道泰山郡费县,进入琅邪郡,从北面策应卜先生起事,一路下来,倒也顺风顺水,唯在下邳中了陈珪之计略有小挫。这陈珪为徐州有名的智士,倒也非浪得虚名,屡出诡计,阻挠我军。要非夏星是个无胆匪类被我的疑兵之计吓破,我们还拿不下这下邳,所以一入城内,我就建议我家当家速速擒杀陈珪。”停顿了一口气,张饶脸上苦意更甚,“奈何那陈珪奸猾如鬼,巧舌如簧,不但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我家当家改变了主意,还进献他那妖艳的侄女予我当家,成了我家当家身前的大红人,我数次谏于我家当家,远离妖女,速斩奸妄,我家当家不听,在陈珪的挑唆下反对我有了疏离防备之意。”
卜己立时动容,这张饶外号“病书生”,乃是张驹手下的头号战将,可以说张驹有今天的成就,有大半是张饶的功劳,六年前,张驹纠结青州另十二股盗贼,号位“青州十三盗”与手下另一猛将徐和占山为王,据地自守。他们虽屡败官军,但由于受制与当时济南国国相“缠魂枪”谢开,所以一直未能扩张势力。直到张驹的同乡“病书生”张饶的加入,张饶本身是青州有数的高手,一把书生夺命剑与青州的另一巨寇管亥的狂风刀齐名、若论名气,在青州只在“气神”武安国,“点苍龙”田楷,“百兵门主”宗保,“缠魂枪”谢开这几个正道巨擘之下。尤为难得的是,张饶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深通兵法,比起张驹这些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或徐和这些耍弄诡计的小人不可同日而语。张驹正是在张饶的运筹下于济南国于陵打破谢开所率的郡兵,张饶更是亲自出手击毙名声在他之上的“缠魂枪”谢开。青州十三盗自此声势大盛,威名远播,连隐为江湖第一大势力的太平道都对他们刮目想看,派人联络招徕。由此可见张饶之功。卜己没有想到立下如此大功的张饶,却因为陈珪的几句话,遭张驹嫌隙,这陈珪的确是非同小可。
“这陈珪有‘赛张仪’之称,我本以为这是士家硬捧出来的,现在看来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当今天下虽还远没有魏晋时期的“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的”般的将人分为九品,可豪族阶级已经形成。朝廷政治黑暗,仕途不是为士家大族把持就是为人妖宫的十常侍操控,所以民间有“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的谚语。卜己贫民出身,为士家豪族出身的郡守县官所不喜,为人又清高,不屑于去做宦官的走狗,所以卜己虽有大才,却一直郁郁不得志,直到遇到大贤良师张角才一展心中抱负。因为这个缘故,卜己对于世家大族互相吹捧出来的“荀氏八龙”,“八顾八厨”之类的名士素来瞧不起,认为他们不过是仗了一个好出身,并无真才实学。若真刀实枪的干,肯定不是自己这等寒窗苦读的寒门子弟的对手,可眼前这陈珪只凭几句话,就让张驹与手下的头号战将张饶生出间隙,让卜己不得不对这些士家大族硬捧出来的所谓的名士重新估计——他们或许没有真才实学,可他们颠倒是非的本事果然不是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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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夜色将五菱坡的一切掩盖,视野模糊不清,只有孙坚的所驻的大营散发着微弱的光,隐隐照出稀稀疏疏的巡夜的士兵的轮廓。如果是深通兵法的人,一定能够看出这个大营防备松懈,里面的士兵即疲且累,如若发动突袭必能获得全胜。
不过,这一切只是表现,实际上孙坚的大军却潜伏在离此三里的秘密基地内,只要贼军敢突袭五菱坡的假营,孙坚的大军会立即封锁五菱坡的出口,将攻入坡内的敌人全数歼灭。
“兄长,下邳的贼军按兵不动,我等如何是好。”望着远处下邳方向依然毫无动静,孙静向身旁的孙坚问道。此时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也是发动夜袭的最后的机会,一旦再过小半刻时辰,晨光就将透过云层,撒下今天第一片阳光,那时贼军将再也无法利用黑夜的优势。也就是说,此时还未见下邳方向有贼军的动向,表明贼军不会来袭营了。
“此计原也稀松平常,管亥,卜己都是黄巾的宿将,被他们识破也不算奇怪。”孙坚不以为意道。原来孙坚攻破最良渡,袭杀谷通之后,就立即令自己的大将祖茂,率千人为先锋,急驰至五菱坡,并严令祖茂在五菱坡不得休息,立即伐木取石,筑造营垒,弄成士兵疲惫不堪的样子。孙坚深通兵法,自然知道疲惫之师难以御敌的道理。孙坚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尽快修建攻击下邳的后方基地,以作囤积粮草和支援前线之用,另一方面却也是诱敌之计。原来早在祖茂率千人出发之时,孙坚就令手下大将程普和赵昱打出自己旗号,又让他们多制旗帜以为疑兵,自己则与其弟孙静带着韩当,黄盖,朱治三员大将亲率数千精锐绕道至五菱坡谷口一处密林内养精蓄锐,只等黄巾守军攻击祖茂的诱敌部队时,祖茂就诈作不敌,将敌军引入深谷,到时隐藏在谷口两边的伏军就会截断黄巾军的归路。与祖茂的诱敌部队发动前后夹攻,将引入谷口的贼军尽数剿灭,然后再挟胜猛攻下邳,下邳唾手可得。只是可惜,黄巾军中亦有能人,如管亥,卜己皆是能征善战,多谋善断之辈,看破了孙坚这一图谋。
虽然被贼军看破了自己的计策,可孙坚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淡淡笑道:“贼军不敢出城击战,固然使我计策落空,可也证明了下邳城内的贼将畏敌如虎之心,军以将为主,将衰则军无战心,贼将畏敌如此,贼兵的士气可想而知,今当趁贼军士气未复,一鼓作气猛攻下邳,则张驹,管亥之辈一战可擒。”
孙坚说得风轻云淡,可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股豪气干云,令人信服的气质。且分析得丝丝入扣,有理有据,令与众诸将在佩服他的洞察如火之时更被他传递出来的强大信心所感染。
性如烈火的韩当当下奋声道:“义公愿为先锋,为将军取之。”
见韩当主动请缨,孙坚高声笑道:“好,义公果然是我们江东左军中的猛将。”正要褒奖,忽得有祖茂的信使求见言有书信交给孙坚。
孙坚览毕祖茂派人递交的书信,放声大笑道:“天佑大汉,贼寇倒行逆施,搞得下邳天怒人怨,大丈夫建功立业,搏取富贵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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