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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宁静,城内一片萧杀,汉唐大军已经撤到玉林,城内的富商大贾,都已经开始逃亡。而平民百姓,无法逃离,只有听天由命,祈求羌人城破,不要暴戾的屠城。
白慎和柳颂秋在县衙中写着奏折。
和尚带着小丫头去了归黎镇最大的寺狮山寺。
乱世之民,犹如网中之鱼,都在分奋力求生。
韩起带着几个士兵,站在校场上。总兵已经奉命集合好了队伍。
两千多团练,松松垮垮的站在广场上,将偌大的广场,占据了大半。
团练们高高矮矮,连服装也不统一,武器多样,有刀有剑,有枪有刺,竟然还有拿着木棒当枪的,没有战马。
这样的团练,哪里能上战场?
犹如流氓地痞。估计羌人一个冲锋,就可以直接将他们屠杀。
但确确实实,这些人大部分的人都经过沙场,在生死之间磨练,这些都是退役的老兵。
如此,确实不应,但情有可原。
他们组建的目的,只是为了维护帝国在幽州的统治,他们面对的,不是外族,而是自己的人民。
想想看,一支军队,每天干的事情就是逼迫百姓如期缴纳皇粮国税;管理小商小贩,不让他们当街摆摊破坏市容;或者富家老爷有小妾小厮逃跑,痛下狠手追回;或者有欠钱还不上的民夫,前去牵牛拆房......就是一支铁军,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军队最重要的就是荣誉感,老是做这些事情,荣誉感从何而来?军队没有了荣誉感,就没有了军魂。
这样的军队,你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呢?
韩起看着这支松松垮垮的队伍,摇了摇头。而樊总兵却见怪不怪,站在台上,洋洋得意的训话。
但是底下,没有人听他的,站无站相,坐无坐相。竟然还有人将武器当做坐垫,直接坐在地上听着总兵训话。
有军官弹压秩序,但片刻,又是老样子。
“朝廷养了我们,给我们俸禄,现在到了用我们的时候,我们要和敌人决战!”总兵大人的话,翻来覆去只有这个意思。
轮到韩起训话了,他整理了自己的盔甲,精神抖擞的站在前面。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训话,难免有些紧张,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
他的声音,异常洪亮:
“我们都是幽州男人,你们大部分都当过兵,在战场上流过血,受过伤。”韩起顿了一下,看着大家。
“你们曾经为保护国家的子民出过力,你们也曾经有过为将为相的理想!但是现在,你们因为种种原因再也无法上战场了,职责也只是维护县里的治安。你们,也许抢过老乡们的粮,赶过穷人家的猪,牵过相亲们的牛,在乡亲们过年的时候,你们也许去抓过丁,收过皇粮国税,你们也许收缴过老乡们最后的一粒粮食,最后的一床棉被;你们也许赶过要饭的乞丐,不管他们会不会饿死,你们也许砸过小商小贩的摊子,不管他们有没有饭吃。幽州百姓痛恨你们。你们可能自己也痛恨自己!你们过去没有荣誉。”
下面炸开了锅,军士们交头接耳,这个年轻的将军,说话根本就不留任何情面,将大家心中深以为耻的事情,这么直白的讲了出来。
“长官,我们也不想那样,但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呀。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个军士说。
韩起凝视着大家,眼神火热。
“今天,我来告诉你们,荣誉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并不是长官赏赐的,我知道你们的大部分不甘心,幽州男儿,谁愿意横行乡里,欺儿霸女?谁愿意做那些当官的狗腿子,当团练,但是我知道大家是没有办法才当团练的,毕竟家里老小需要我们去养活,所以,我不怪你们!今天,羌人犯我边疆,以诡计谋杀名将柳将军,定百杀令,要我们幽州男儿不得近羌人十步,否则杀无赦。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幽州面临浩劫,我们的妻儿,父母置于羌人的屠刀之下,我们见羌人就只有避开让路,幽州的男儿,战死沙场平常的事情,我们能不战吗?”
“战!”一个军士高喊着,带动了众多的军士高喊起来。
“那好,袍泽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不是团练,从现在开始,我们找回属于我们幽州男儿的尊严与荣誉,让我们的血,去洗刷属于我们的耻辱吧!我们现在,是在抗击羌人的最前线,我们要让幽州,让汉唐,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幽州男儿,不会是狗腿子,而是战士!”
樊总兵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军士们群情愤慨。
有军士举起武器,仰天长啸。
这支队伍憋屈了太久,岁月和耻辱,已经拔去了他们的爪牙,消磨了他们的勇气,而今天,韩起的一席话,如春风,那荣誉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生长,发芽。
韩起也抽出了自己的战刀,举了起来,咆哮着:
“我,韩起,从现在开始,我就一起为幽州而战,我保证,只要我在,战死的袍泽妻儿子女就不会挨饿,父母就老有所养,我也要所有的袍泽保证,从这一战后,我们不论生死,都是一家人,我们的父母,就是彼此的父母,我们的妻儿子女,就是彼此的妻儿子女。我也要大家知道,我们并不是为汉唐而战,不是为长官而战,而是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妻儿子女,为我们的父母,为我们的乡亲而战!为我们幽州而战!”
“为幽州而战!”团练都挺起了胸膛,举起了自己的武器,跟着呼喊。
“是独子的,要孝顺父母,才有儿女的,要照顾儿女,请出列。”韩起说。
一部分士兵走出了队伍。
“请你们回去!”韩起说,“这次我们是去决死,九死无生,你们得好好活下去!”
“长官,我为幽州战死,我父母自有袍泽照顾,我当什么心呢?我得去!”有军士大笑,又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我们都同去,大丈夫,死则死尔!”
团练的营中,韩起和一群军士席地而坐,“我不是什么将军,我就是幽州人。”韩起拿起前面的酒杯,酒清淡而无味,这酒,就是这群团练门扫荡镇前面黑酒店的成果。
“我叫韩起,石林人。就当上羽林军飞鹰卫的大队长也就是几天的光景。”韩起笑着说,笑的很苦。
“我父亲是军士,战死在丰州,你们中可能有些和我父亲是袍泽,我爷爷也是军士,在衡州丢了一只手,我十岁那年,我爷爷就过世了,我有一个妹妹,就在那年冬天也没有人了,生死不知,可能饿死了。我当时饿晕了,昏倒在河边,被我的老师救了一命。”
“我们幽州军士,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了。”一个军士感叹说。
“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都为汉唐作出了牺牲,而我的妹妹都可能被饿死了,假如他不去当兵,在幽州做个农夫,也许我妹妹不会被饿死。”
“唉,幽州的农夫也不好做呀,苛捐杂税也太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天灾,兵灾。”一个军士说,“我当初也是想老老实实做个农夫,可是有一年旱灾,我交不起皇粮了,只有来当兵。”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用自己的手,改变幽州的现状,让我们的后代,吃饱穿暖!”韩起灌了一口酒,说。
“将军有这样的心,我们唯将军的马首是瞻!”有军士表态说。
“我们幽州产的粮食,足够幽州人吃,幽州产的棉花,足够幽州人穿,幽州的男人,也足以保卫幽州,汉唐那个部队没有我们幽州的男人?可是,为什么我们幽州人就这样苦呢?”
军士们都沉默了。
有军士站了起来,说:“我想明白了,那是因为我们被绑架在汉唐这个战车上,汉唐的皇帝,总想将天下都收到汉唐手里,所以苦了我们幽州,幽州男儿有血性,打仗不怕死,是好兵,所以汉唐皇帝不能让幽州之民富裕,一富裕,幽州男人就不会去当兵了,可能,皇帝之想幽州人成为他们一同大陆的刀。”
“我是幽州人,我不愿意再做皇帝的刀,我要我们的儿女,衣食无忧,我要我们战死在沙场上的袍泽,父母有人照料,儿女有人有人抚养。朝廷不仁,视幽州之民为狗。”有军士补充说。
“将军,我们一起反了吧!”有大胆的军士,喝了一点酒,就口无遮挡了。“没有朝廷,我们幽州人的日子,要过得好得多,天启那么多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整天锦衣玉食,需要多少人养活呀。”
“突然发现,我们的血,白流了,都是为天启那些达官显贵而流的!”有军士愤愤不平的说。
“好,我韩起保证,从今天起,兄弟们的血就不会为那些达官显贵而流!今天,我们站起来抵抗羌人,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我们幽州百姓,而是为了我们的妻儿子女,父老乡亲,羌人想吃掉我们,我们要打掉他们的牙齿!”
“这一仗,我们不光要羌人见识到我们幽州男儿的威风,还要天启那些权贵们见到,我们幽州人自己有力量保护我们幽州!没有他们,我们幽州百姓一样可以保护幽州免遭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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