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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新月,正将她惨白的光,无遮无拦地泼洒在山谷茆梁之上,将大地照耀的如同白昼相仿,看看站在那不远的小山上,穿着怪异短打的一个光头汉子,拿着一根大棒,在那里呼喊邀战,额则便笑了,笑的狠凶狠、狠狰狞。
额则,正白旗里少有的猛士,随旗主多则南征北战,战必争先,备伤无数,立下了赫赫之功,被封赏为白摆牙喇兵,一等巴图鲁。
这次多则出战南明,本来额则相随,但其在追剿李自成的大顺残部的时候,身中五箭,被多则留在后方养伤,同时监督各地反叛。
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其他五个兄弟。
就在今天上午,自己最亲厚的族兄闲的发慌,便带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包衣出城寻个乐子,却不想被汉人截杀,当时额则大怒,自己的族兄没有死战战场,却死在后面太平地里,这是白摆牙兵的耻辱,这个耻辱就只能,也必须由自己来给他刷洗。
因此以刀割面誓言报此大仇,本来以为寻找仇人将是大海捞针,却不想那杀人贼子没有走远,这时候就站在远处的山坡之上,正对着自己等大声邀战。
“哥哥稍待,待我取了他的头颅与几位下酒助兴。”额则低低一声,也不听其他兄弟祝福的言辞,双腿用力,一催战马开始向山坡上的那个汉子冲去。
其余四个白甲就嘻嘻哈哈的吩咐那两个包衣,就在这大路中间,寻了干柴,准备点起篝火烧烤羊腿,好为额则庆贺得报大仇。
对于额则的胜利,他们有绝对的信心,只是希望别太过费了手尾,耽搁了大家吃肉喝酒。
额则催动战马,身子稍微前倾,手中的砍刀向身后拖去,以最佳的姿态,冲向那个嚣张的汉子,额则坚信,只要自己一个冲锋,那汉子的脑袋就会滚落在自己的眼前。“来吧,用你的鲜血洗刷我哥哥的耻辱吧。”
吕汉强远远的看见那五个骑兵里,一个稍微弱小的鞑子打马冲出,立刻全身戒备起来,将手中的大棒紧紧的抓住,将双腿微微分开,让自己站的更牢,双眼紧紧的盯住那个鞑子,嘴里下意思的不断小声嘶吼:“来吧,来吧,爷爷不怕,爷爷不怕。”
骑兵对步兵,便如现在的坦克对步卒般,有着天生的优势,如果再将马力发足,电光石火间就可以杀了对手。
但是,如果骑兵不能发动马力,冲起速度,其威力将大打折扣,尤其在与步卒缠斗之后,由于步卒活动空间大增,反倒会是步卒有了优势。
额则的战马发起马力,已经将速度达到了最快,这一战看似吕汉强必死无疑。
但是,额则忘记了,吕汉强所处的位置,一个山坡之上。虽然这山坡丙部陡峭,但也让冲锋的战马的速度立刻减缓下来。更要命的是,那山坡之上荆棘密布,更让战马吃痛,等额则“冲”到吕汉强面前时候,他几乎是以步行的速度到达。
吕汉强看那战马“冲”自己的面前,猛然虎吼,抡起手中碗口粗细的大棒,带着呼啸的风声,对着那战马的脑袋就挥舞了过去。
是的,吕汉强没有砸那个马上的骑兵,那有高度区别,根本让他使不上力气,在吕汉强的心思里,既然你选择了单挑,那么我们就要公平决斗,你骑在马上,我们便没有公平,请下马一战吧。
一声悲嘶,大棒正正的砸在了那战马的脑袋上,随着一阵闷响悲嘶,那小山一样的战马轰然倒地。
额则拿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手,算计了对手的优势,棒长力猛,自己冲过去,那大棒必然向自己招呼,而自己的大砍刀却够不到那汉子,自己一定要在他大棒打来的瞬间做个后仰躲过,然后自己的大刀轻轻一挥,战斗就可以结束了,那时候,山下的美酒应该还没温热呢吧。
但是,他下意思的要仰身躲避已经挥起的大棒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战马的惨嘶,紧接着自己就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不愧是大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汉子,就在战马倒地的瞬间,额则已经飞身滚开,躲开了自己战马将自己砸伤的可能。
但是,还没等额则找好方向,一阵狂风扑面而来,随着一声天灵盖的破裂声,额则从新轰然倒地。
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了,快的山下的剩下的四人根本没看清楚,也没看到结果。
“来啊,来啊,来杀爷爷啊。”当几个人正忙碌的整治酒肉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听到了那个嚣张的邀战吼叫
“我杀了你——”一愣之后,固力康一跃上马,呐喊着冲向了吕汉强。
吕汉强看着疯子一般冲上来的鞑子,掂掂手中的大棒,再次做好了准备。
面对骑兵,逃跑那就是找死,只有勇敢的面对,才有生的希望。打倒了一个,让吕汉强原本还忐忑惊慌的心平静下来,鞑子,也不可怕。
“杀——”固力康冲到吕汉强面前,大刀扬起,探出身子狠狠的剁下,他要一刀杀了他,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吕汉强身子猛的伏低,他感觉到刀锋在他的后背撕裂的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挥出了他的大棒,这次是马腿。
那战马久经训练,感到大棒袭来,奋蹄跃起,但是,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也不是人,没有人的判断力和智慧。这畜生躲过了前蹄,但是,他的后腿却结结实实的被砸了个正着,咔嚓声中,那战马惨嘶坐倒。
固力康正前伸砍人,却不想战马瞬间坐倒,以为山坡不平,战马失蹄坐倒,本能的用力勒缰,这是本能,希望能平衡自己的身子再次杀敌。
但就这瞬间的本能,却要了他的性命,只眨眼间,一个大棒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让他不用转身,就看到了自己的马臀,他看到自己的战马的后腿已经折断,而不是失蹄坐倒。
“你卑鄙。”这是固力康最后充满哀怨的诅咒。
“呸。”吕汉强站起身,朝着那死不瞑目的鞑子吐了口口子的泥沙,轻蔑的道:“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你是不是更卑鄙?”
白力度这次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一招杀于马下,也看清了吕汉强的卑鄙手段。
但他依旧带着白甲兵的骄傲,没有唤上同伴,大吼一声,打马冲上山坡,但这次,他没有冲锋,而是在吕汉强的面前不远,停住了战马,“变相的偷袭?绝对不会再给他机会。”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同伴,白力度眯起眼睛,用生硬的汉语道:“我们公平决斗。”
吕汉强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中的大棒攥的更紧。
白力度突然大吼,战马猛的跃起前冲,大刀奋力砍下。
吕汉强身子一躲,躲开大刀,大吼一声,用自己的肩膀猛的撞向了白力度的战马。
吕汉强在自己的肩膀撞上马身的瞬间,他明显的听到自己锁骨断裂的声音,一股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但也顾不得了,就在那战马轰然外倒的时候,他扑了上去,将还要挣扎的白力度狠狠的压在了身下,用手中的大棒,一下卡在了那鞑子的脖子上,软弱的脖子立刻断折,再也承受不起主人的头颅。
吕汉强艰难的站起,两条大腿如打摆子般颤抖不矣,若不是依靠手中的大棒,再难站起。
强忍着肩胛骨上的剧痛,吸着冷气,对那将死的鞑子戏谑的笑问道:“这算不算公平的决斗?”
再次站稳,浑身似乎已经散了架子,肩胛骨断了,让吕汉强的左臂再也抬不起来,而白天肋下的伤口也在这看似简短,但呼吸生命的打斗里再次被撕裂,咕咕的鲜血已经透过那蹩脚的包扎流淌出来,让吕汉强一阵阵的头晕。
“跑吧,这时候,跑还来得及。”心底里一声声嘶吼,在时刻提醒着吕汉强,这时候,凭借着自己最后的一股戾气,自己还是可以逃出生天的,只要逃进森林,自己就活下来了。
“如果这时候不逃,就再也没了逃跑的机会,自己刚刚穿越就死了,多么的可笑?可惜?冤枉?不要管别人了,在这个明末的乱世里,人命如草芥,别人的命哪里有自己的命值钱啊。”
看看山下还有两个白甲兵,他们已经上马,眼看着又是一场厮杀,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一个对两个,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渺茫了。还是逃吧,趁着他们还没有冲上来。
“我来扶你一下吧。”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吕汉强艰难的扭头,看到那无助的女孩正艰难的爬起,用她纤细的身体,努力的支撑起吕汉强快要坍塌的后背。
一股暖流从吕汉强的心底升起,升起的还有轰然燃烧的男人的热血。
吕汉强转头,对那女孩凄然一笑,然后,将腰杆挺直,用右手高高横举起手中的大棒,对着山下剩下的两个鞑子,还有那畏畏缩缩的包衣,拼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嘶吼:“来啊,来啊,我们一战,我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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