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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兵在精而不再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这一策略,侍郎涂途大人从“刑部”各司,调集了五十名精锐中的精锐,组成此番乔装密捕追逃的班底。
这些人里,有四大牢的悍卒、也有“六扇门”的神捕、还有“禁军”的猛将,个个经验丰富,身手了得,算得上“刑部”最强的阵容了。
绯巾遮面,手挽银环,高坐马上的冷若颜,看了这支小队伍,心中也不禁大为赞叹,窥一斑可见全豹,“高二党”能在短短的数年之间,横空出世,扶摇直上,与“权力帮”比肩、跟“富贵集团”争雄,绝非幸致;高俅果然调教有方,座下无虚士,而阎罗王虽是副手,但论机谋胆略和驭人之术,也不会比高太尉输到哪儿去。
涂途与冷若颜略作一商量,将这支乔装改扮后的五十人特战精英,分成三个小分队,分别进行易容改装,进行秘密抓捕,避免大军雷动打草惊蛇。
其中三十人摇身一变,成了吹吹打打喜气洋洋的的送亲队伍,为中路主队。冷若颜本色出演扮作新娘子,涂途大人占了莫大的便宜,扮了新娘子的父亲,蓝盔十九跟黑寡妇,一个乔装成了护院、一个化身为了媒婆,另外二十八名同伴,都是轿夫、喜娘、乐匠、奴仆之流,披红挂绿,倒也像模像样。
前队十人,“六扇门”总捕头“傲立苍穹,护龙大高手”弓辰一身商贾行头,亲自带队,九名同伴,自然是装扮成行镖的护院、武师、账房、师爷、向导、牙客、马僮、伙计和脚夫。他们行在主队之前尾贼探哨,距离“六凶”最近,死死咬住不放,凶险异常,也都加了一万分的小心翼翼,并时刻与后队保持联系通讯,等待抓捕时机。
后队十人,都做流民打扮,衣不蔽体,无病呻吟,里面一个披头散发,污秽不堪的乞丐,偶尔抬头,双目电射,竟是发出毒蛇一般的绿光,正是这一小队的指挥,总牢头索凌迟。“天牢”走水,索凌迟做为主管,有着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心里早就恨不得把陈则一把抓过来捏碎他的头,方泄心头之恨。
一路上马不停蹄,人不歇脚,追了两天,已追出二百里路,将京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日午时,蓝盔十九发现前队的探子留在路旁树干上的暗记,告知根据当地居民提供的线索判断,两个时辰之前,“死神”陈则引着“六凶”曾在附近出现过,还向村民购买了粮食和饮水。
大家得悉己快要追上“六凶”,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是以更加不敢怠慢,一面飞鸽通知后队跟上,一面小心翼翼,全速推进。
坐在大红花轿里的冷若颜,看着镜中凤冠霞帔、艳如桃花的自己,怔呆了片刻,突然恍惚一下,哑然笑道:“我不会自己爱上自己吧?哪有这么自恋的?”
笑了一阵,不知为何,心事一动,冷若颜眼睛一酸,竟是默默流下泪来。
——那日,楚云眠曾经海誓山盟,功成名达高头大马之日,铺十里红妆前来迎娶若颜过门,到头来,危楼图穷匕见,湍流香魂几渺,化作南柯一梦,不复黄粱。(参见《指间砂》卷)
——曾经,谈笑信誓旦旦,要与若颜厮守终生,白头到老,不离不弃;誓言犹在耳畔,新人已然登堂入室把酒言欢,半杯穿肠毒酒,两世情仇诀别,空留一段笑谈。(参见《多情环》卷)
冷若颜游戏欢场,醉生梦死,却是每每动情,次次真心。他多想能够有一天早遇良人,有个幸福归宿,不再漂泊无依,只求现世安稳;然而,她所动情者,不是薄情郎、就是负心汉,红颜命薄,不过如此。
新嫁娘、新嫁娘,如今,若颜如愿的穿上了嫁衣,却是为了配合“刑部”追逃行动,出演的一出戏,空欢喜一场,却是生生触了景、伤了情。
轿外的马上的涂途大人,表面糊涂,实则心里比任何人都明净,他察觉到花轿里人儿的情绪波动,他干咳了两下,低声问道:“就这么想嫁人啊?”
两日来的角色扮演和旅途相处,这两人之间,已有开始的陌生、客气、戒备,渐渐变得关系舒展、亲近起来,言谈之间,也没了先前的诸多忌讳。
轿内的冷若颜,忍住泪,笑骂:“是啊!巴不得现在就嫁出去。”
涂途故作笑叹:“唉,女大不中留啊——”
冷若颜破涕为笑,轻声叱骂:“嫁你个头啊?嫁谁啊?嫁你好不好?”
涂途大人顽皮的笑道:“现在我可是你父亲哎,哪有女儿嚷着嫁给老爸的?”
冷若颜“噗哧”一乐抿嘴道:“你做‘工部’侍郎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嫖过我,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睡自己女儿的?你这个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老东西。”
涂途一提僵,“嘿嘿”笑道:“不行了,老喽,干不动了,办完这趟差,我就想着提前退休,告老还乡了……”
“父女”两个正说说笑笑的打发这路途寂寞,忽听队伍前面的蓝盔十九“咦”了一声,蓝影一晃,就到了一棵榕树之旁,探手扒开两块树皮,仔细察看了片刻,奔回时脸色已经不同寻常:“大人,弓总捕好像发现了‘六凶’的踪迹,我们要不要赶过去支援?”
若颜用手挑开轿帘,露出半张美连,蓝盔十九的炙热目光,就再也移不开。
涂途以目视若颜,冷若颜清喝了一声:”地图。”
跟着轿旁的“媒婆”黑寡妇,立即双手一展,在冷若颜面前摊开一轴画卷,斟酌片刻,当机立断的越俎代庖:“给后队留下暗记,通知他们,天黑之前,在‘马兰坡’脚下会师,合力破贼。”
这时,追逃前哨,已迫到“马兰坡”附近,距离“蛇山”,仅有三十里路的里程,带着鹰神面具的弓辰与那九名镖师装束的同僚,先行抵达坡下的一家小酒馆,休息待命。
这年头,世道混乱,强人出没,路上都不安稳,经商跑买卖的商贾,花钱雇佣一些镖师、护院、打手,保驾护航,也是常见之事,有谁知道他们是“六扇门”里一等一的人物?
山雨才歇,天气有些小寒,大家一路急赶,都是又冷又饿,弓辰点了酒菜,暗中吩咐大家适量少饮,不要耽误正事;弓总捕麾下的这些同伴,那是何等的人物,在江湖上办案行差,每餐每饮,都要以银针试毒,确定无误后,方肯食用。
小酒馆掌柜是一个壮硕有神的黄脸汉子,一双大手,异于常人。一见来了这么多客人,他马上欢天喜地的招呼五个男女伙计,手脚麻利的搬出几坛水酒和一些常见的下酒小菜,往各客人的桌上一放,不一时,就摆满了一张桌子。
弓辰使了个眼色,一个账房师爷打扮的副手,掌心暗扣了一枚银针,动作快捷无比的挨个冷热菜肴,点了一点,看到没有异样,这才都放了心。
弓辰是身经百战历经风浪的总捕,忽然觉得心神不宁,好似有什么不祥的事将要发生一般,但却又毫无头绪;弓辰是个精细干练的狠角色,当下他面具之后也不动声色,依然端坐如常,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戒备四下里的的动静。
那手掌奇大的壮硕掌柜,满脸堆笑的道:“各位爷,你们尝一下小店的‘竹叶青’,不是小的吹牛,小店的酒,在我们‘马兰坡’这一带,可是独一份啊,包大爷们满意!”
众捕快见菜中无毒,先是懈怠了几分,一听掌柜这话,一个嗜酒如命的“护院”大喜,抢先接过一坛酒;弓辰心下忽然一动,正欲阻止,那垂涎欲滴的“护院”,已扬手拍开酒坛子上的封泥,就见那手掌奇大的壮硕掌柜,冷笑着退后——
就听酒坛里发出数声“噗噗噗噗噗噗噗……”弹簧急声,那“护院”惨叫一声,不等抡起哨棒,便己栽倒在桌子底下,身上中了七、八支短箭,有的已经尽没体内,只露箭尾。
与“护院”挨坐的“脚夫”和“武师”,幸好离得远,也见机得快,两人挥扁担一阵乱打,打落了十多支暗箭,其中那“脚夫”反应稍迟、出手略慢,肩头也中了一支短箭,他一边掩伤疾退,一边大呼:“暴露了!大家小心!”
个人一时大乱,纷纷拔出贴身而藏的刀剑,而在这时,那五个男女伙计,早已面露凶光,控刀在手,一刀就向最近的目标,猛砍了下去——
一个“伙计”打扮的捕快,立时脑瓜被那须生伙计一刀切成两片;那一名以针试毒的“账房”,慌乱中不及拔刃,抬手臂一格,“噗”的一声响,那只左手当堂就被那粉面女伙计砍了下来;另一个“马僮”,机警过人,滚在地上避开了一刀,那花脸伙计直将他屁股底下的长凳剁为两半;一个“牙客”已掏出铁爪,那白净伙计已自袖中抽出短刀,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面对伙计而坐的一个“向导”,快速拔剑在手,替对面浑然不觉危险逼近的“师爷”挡了一刀,与最后那名丑脸伙计,隔着桌子“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就这么眨眼之间,弓辰这一队的十人中,猝不及防,三死两伤,折损近半。那生有一双巨掌的壮硕掌柜,双掌翻飞,一闪金光,一射银彩,猛向断去一臂的“账房”狠攻,大有将其立毙掌下之意。
人影一闪,弓辰拦在那巨手掌柜的身前,“呛——”地一声,“苍穹神枪”已然在手,一连向那壮硕掌柜攻出了一十七枪!
那巨掌掌柜吃了一十七惊,一连退了一十八步,才避封得了这一十七枪,那巨掌掌柜才知道对手里面隐藏着绝世高手,一面懊悔自己不等同伴关断头赶来就下手,一面双掌一展,竟然反攻了一十九掌!
弓辰盯着对方泛金炫银的巨掌,见招拆招,拆完了一十九招,他的心中已是了然,他断喝道:“你是‘六凶’之一、‘金银掌’手掌大人猛鬼匡邵?(参见《血鸢尾》、《屠城殇》卷)”
他枪势一变,一枪陡然刺去,枪风破空,“唰”地一声,竟还有“嗡嗡嗡”的余响,显然这一枪杀出后,所用的力道竟,能使这杆宝枪,不住的轻颤激抖!
巨掌掌柜一见之下,知道对方这种枪法,又快又厉,绝不容易闪避,只见他双掌一架,竟用两只肉掌,生生封住了弓辰的一枪之势,一枪双掌接实那一刻,“铮”地一声响,那巨掌掌柜被弓辰这一枪震得连退三步,他狞笑道:“弓总捕果然好眼力,我正是匡邵!”
弓辰暗觉觉虎口发麻,他不动声色的道:“另外五位,定是‘戏子将军’的高足‘生旦净末丑’五角了(参见《屠城殇》卷第七章)?”
匡邵冷笑一声:“不错!”提起双掌,又猛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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