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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牡丹跟冷若颜、血鸢尾拟定的的计划是,先把沉中侠和他的手下亲信分开来,再进行逐个击破。
然而,沉中侠没有等来,第三天晚上,又出了事。
井水有血。
水里冒出大量的血,井水变成了血水!
不是红血,是黑色的血。
黑血。
哪来这么大量的黑血!?谁流的黑血?!大家正惊疑不定,负责账务、文静如处子的兰花姑娘,点算人数,“温柔乡”的主客男女,一个也没少,大家这才算放了点心。
——到底这是人血?还是兽血?黑血注入井中,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示威?是恶作剧?还是故弄玄虚?
白天平安无事。
但到第四天晚上,又不平静了。
“温柔乡”忽然在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温柔乡”坐落荒山野谷,为了积谷防饥,未雨绸缨,花牡丹姐妹们当是饲养了不少鸡鸭鹅狗,加上猫、兔、羊和牛,至少上百只。
但忽然间,所有的家禽牲畜,全都口吐白沫,全都死光了。
第五天晚上,月圆,而且很亮,亮得发青。
轮值守夜的是虞美人和四更大人,而四更大人对于能有幸抽签到和虞美人这个漂亮女人在一组,他是感到十分满意百分幸福千分激动万分兴奋的。
虽然这个美丽的不输于冷若颜、花牡丹和血鸢尾的虞美人,不知是怀了沉中侠、还是段智兴的种,四更还是很愿意原谅她、接受他。
他吐沫四溅的给虞美人姑娘,卖弄自己在“西洋”读书时的异国见闻,虞美人也相当配合得露出仰慕向往之情,拄腮倾听。
直到四更发觉面对自己的虞美人,脸上表情,从崇拜和憧憬,渐渐变得惊讶、惊吓、惊骇,最后她惊悚地指着四更背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结果,四更一回头,就见到了在天边的月光底下,有飞行中的尸体。
四更揉了揉眼睛,是尸体。
一点也没错,真的是一具活脱脱的、赤溜溜的标准美丽女尸,在圆圆的月亮下,平平横着飞过。
四更和怀有身孕的虞美人吓坏了,他们几乎也同时吓死了!
第六天的白天依旧平安无事,她们也知道不会有事。
因为她们已经熟悉了规律,每天的白日,都不会有古怪诡异的事情的发生,而那些诡异古怪的事情,都是出现在晚上。
第一晚睡缸里人头,第二晚裸女井边唱歌白骨磨刀,第三晚井中黑血,第四晚鸡犬升天,第五晚月下飞女尸。
照此类推,第六天晚上,也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惊怖意外!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决定今晚谁也不休息,而是三人一组,分布在“花屋”的内外左右各个位置,备好武器,约好暗号,遥相呼应,全神戒备,齐心合力,势必要把这个搞鬼的“鬼”,给揪出来!
夜,带着诡秘的笑容,很快就降临了——
这是第六夜。
冷若颜跟花牡丹这两个精致的美人,做了细致的部署和安排。
九姐妹中身手最好的芍药带着荷花、桃花守在后院;四更大人跟着兰花、梅花留在厨房;血鸢尾领着菊花、虞美人防在花圃;“杀人放火金腰带”三婢盯在仓库,冷若颜与花牡丹护着小不弃,在客厅居中策应;栀子年纪小,不敢出屋,荷花跟桃花陪守在里间。
这一夜,没有黑血、没有白僵尸、没有疯裸女人。
只不过,也没有了两个人。
待在里间的桃花跟荷花这一对姐妹花,忽然就消失了,就连守在外间的冷若颜和花牡丹,也不知道她们两姐妹,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就不见的。
总之,在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就发现两一对娇气、骄气的双胞胎姐妹,就不见了,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了无声息。
当晚,里间屋还有一名当事人在场。
弱小如栀子花的栀子小姑娘。
她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已极、可怕至极的东西或者物事,整个小小的人儿,躲在床脚,披散着凌乱的头发,双手抱着头,不停的哭,不停的抖,任是大家怎样询问、安慰,都一言不发,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都无济于事。
再逼问下去,小姑娘就眼瞅着濒临精神崩溃的的边缘,大家只好放弃作罢。
桃花跟荷花这两个小姐妹,会不会出了意外?!
大家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怕,下一个夜晚,下一个被“鬼”无声无息摄走的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自己?
冷若颜安慰心乱如麻的花牡丹:“牡丹姑娘,别太担心了,也许是两个小孩子太贪玩……说不定……一会儿……两个丫头就自己回来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些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双失踪的小姐妹,不但娇气、骄气,还胆小,她们根本没胆量自己跑出去。
而能在冷若颜跟花牡丹这样的绝世高手眼皮底下,悄无声响的将两姐妹给弄走,敌人的实力,可说是都到了厉害到可怕的程度。
阴气习习、杀气腾腾的荒谷之夜,又黑黝黝地莅临了。
“大家今夜不要散开,都提高警觉,武器要时刻在身,随时随地提防敌人偷袭,发现异常情况,马上招呼同伴,不许单独外出或行动。”六神无主的花牡丹,在入夜之前,这般吩咐道。
吩咐完了,她就笑笑,尽管笑得很疲惫。
花牡丹是希望“花屋”的气氛,能够轻松一些。
但除了四更大人咧嘴干笑两声,再无人笑,大家郁闷、沉闷的心头,根本就无法轻松的下来。
一下子少了两个喜欢胡吹大气,眼尖舌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两姐妹,本就显得有些空旷的的“花屋”,显得更加空荡荡的。
大家都笑不出来,花牡丹却下了决心似的,她仰着脸,走进了楼上的“鸽房”。
然后,血鸢尾在楼下仰首,就能看见花牡丹打开了窗,放出了两只矫捷的白羽信鸽。
鸽子一直都豢养在她的房间里,鸡犬升天那晚侥幸未死,花牡丹遥望信鸽远去,似充满了寄望和期望。
——她放信鸽给谁?难道是“大理”王段兴智?还是以前的旧恩主“康王”赵构?
尽管大家聚在一起,尽管众人加倍小心,第七夜,还是出了事。
出了人命。
死了人。
有人死了。
出事的时候,血鸢尾正和梅花在厨房里烧菜,为大家准备夜宵。鸡鸭鹅都被毒毙死尽,幸好菜园里还种了大量且多种的新鲜时令蔬菜,除了“肉食动物”四更,其她正在减肥瘦身的女孩子,更喜欢吃素。
出事的时候,其他人在做什么?
花牡丹如常给“花神”上香。
膀大腰圆的菊花在柴房劈柴生火,芍药在后院拔菜,虞美人在庭间洗衣服,四更抄刀持盾在门口巡逻,母爱泛滥的宋词在给小不弃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唐诗跟元曲在陪着姑娘说话,兰花在内间和栀子做伴。
事情发生的时候,血鸢尾正跟美厨娘梅花学切菜。
梅花似乎心事重重,她的菜刀很快利,忽然间,“吱”了一声,她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菜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血鸢尾赶紧去看视她:“梅花姐,你怎么了?”
梅花摇摇头,脸色苍白,然后血鸢尾注意到她左手指给锋利的菜刀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成细串的血珠子。
血鸢尾见了,心疼的责备道:“梅花姐,你怎么这么的不小心!”
梅花神不守舍的强笑道:“小尾巴姑娘,不要紧,我没事的。”
血鸢尾不同意的道:“万一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在这里等着,先别做事了,我去我的行囊里找‘金创药’给你,等我啊!”
梅花点点头,嘴里却道:“真的不碍事的,小尾巴姑娘你不用管我。”
血鸢尾还是去拿药了,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厨房。她一进入厨房,就给眼前的景像给镇住了、吓呆了!
厨房里并没有外人,仍然只有厨娘梅花自己一个人。
——血鸢尾看到梅花的时候,梅花正在用雪亮的菜刀,一刀刀切、剁、砍、片她自己身上的肉!
她全身都是血,以及零零碎碎的肉条,她身上几乎已没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完整肌肉。她一面目光迟钝呐呐自语,一面中邪似的在冷静麻木的剖解切割自己,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借,一点也不疼痛。
好像那些鲜血淋漓的肉骨,不是属于她自己似的。
血鸢尾再胆子大,也被眼前这怵目惊心的场景吓得惊呼尖叫——
她一惊叫,冷若颜等人自然听到,赶到。
但当她们手执兵刃赶过来的时侯,梅花全身已被自己砍剁得七零八落,面目模糊,彻底没得救了。
冷若颜断定梅花不是死于他杀,她是自杀死的,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梅花的死,震动人心,更挫动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都失去了勇气,只剩下恐惧,只剩下恐慌。
她们恐惧的是,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负责打扫的桃花跟荷花两姐妹是神秘离奇失踪的,而厨娘梅花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敌人的可怕,看来不止来自外面,也来自大家的身体里面。
——心里。
漫漫长夜,茫茫荒谷。
那个看不见的隐形敌人,就如同黑夜,以形的黑色大网,渐渐笼罩住了“花屋”里的女人们。
四更一口咬定他们的的敌人,只怕不是人,多半是索命的冤魂女鬼!
人并不怕,只要是人,只怕对方不是人。
大家怕的是鬼。
怕什么就来什么,第八天的晚上,又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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