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除夕。
万事大吉。
辽东苦寒之地,放眼望去,遍地冰雪,寒风呼号。在这撒泡尿都能冻成冰柱的地方,人们所能想到的活动,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对于这个极偏僻的卫所来说,更是如此。
何况今日正是除夕?
更何况,前几天刚来了个还算标致的女人?
能到这个地方来的人,不是犯了大罪,就是得罪了大人。
因为知道这个女人是来给他们做奴隶的——奴隶代表着你可以对她为所欲为,这卫所里的几个男人,几日以来都是兴奋不已,比过年还要高兴。
不过那女人一来,卫所的孙小旗便安排了一间屋子给她,显然是想把她当做了自己的禁脔。
孙小旗一向蛮横霸道,决定下来的事情很少有人敢反对,他手下的弟兄只有羡慕的份儿,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现在到了过年,酒自然比平常喝得更多了些。
人喝多了酒,胆子自然比平常也大了些,有些平常不敢去做的事情也敢去做了。
顿时便有两个兵士,喝得醉醺醺的,趁孙小旗在和别人拼酒,去敲那个女人的门。
“谁?”那女人警惕的问道。
“开……门!”一名兵士口齿不清的答道,把门拍得震天响,“老子……要进来!”
“滚!”女人言语中露出一丝惊慌,“你再敲门我就喊人了!”
“你装什么?来这里你难道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另一名兵士讥笑道,“赶紧开门,不然老子踢开门有你受的!”
说着,他真的提起脚来,“砰”的一声,踹在门上。
只一下,那门便已摇摇欲坠。
屋内女子传来一声尖叫,显得害怕之极。
两名兵士哈哈大笑,正欲再踹,突然“嗖嗖”两声,两只长箭贯胸而过,将他俩钉在门上!
“敌……敌,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惨呼预警!
却哪知他们的肺部被箭贯穿,发出的声音比蚊子高不了多少,不等他们发出第二声,两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下,伸手捂住他们的嘴,然后寒光闪起!
两名兵士只觉自己喉间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黑影对另一名个黑影道:“大哥,这屋子里好像有个女人?”
“嗯,”另一个黑影说道,“发信号,让他们速战速决!”
他沉吟了一下,接着道:“这里面的女人看起来很重要,我们把她抢走!”
先前那个黑影答应一声,张弓拈箭,向半空一箭射出,只听凌厉的哨声响彻云霄,原来他射的竟是一只响箭。
他俩的的语速极快,说的却不是汉话。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屋内的女人已没有时间去思考,因为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走了进来。
她不由得张开双臂,挡在床前,便如一只护崽的母鸡。
其中一名黑衣人眼尖,一眼看见床上正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他不由笑道:“原来还有一个孩子!”
这句话却是用汉话说的,不过显得生硬无比。
那女子一脸惊惶之色,目光却无比坚定,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名黑衣人并不答话,侧耳倾听半晌,才长笑一声,道:“你的男人,都死了。”
那女子冷哼一声:“他们不是我的男人,死了才好。”
黑衣人奇道:“你不害怕?”
女子反问道:“我为何要害怕?”
黑衣人道:“因为我有可能会杀了你,还有可能……”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有些话是不需要说的,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子原本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红晕,啐道:“下流!”
黑衣人却不着恼,笑道:“看来你是被这些汉人抓来的,所以才不关心他们的生死,对不对?”
女子没有否认。
黑衣人伸出手来,道:“跟我走吧!”
现在轮到女子惊讶了:“我为什么跟你走?”
黑衣人道:“一、我救了你,二、这里马上会变成一片火海,你如果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咬了咬嘴唇,道:“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能跟你走?更何况,更何况我还有个受了伤的孩子。”
黑衣人走到床前,看了看那孩子的脸色,道:“他已经没事了,不过失血过多,要补一补。”
他笑了笑,就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我们女真一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补药。”
※※※三天后。
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默默的站在已烧成一片白地的卫所前。
良久,他仰天长叹一声!
熊玉啊熊玉,我逍遥子终究还是负了你,连你的遗愿都无法帮你完成!
他从铁云的口中得知,这次熊府的女眷被发配充军,不过是个圈套,汪直不会不懂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但是,从发现的熊老夫人的尸体来看,这件事情又好像假不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汪直不愧为用兵高手!
听铁云说,虽然女眷之中,大多为宦官假冒,但有一个孩子总是假冒不了的,所以逍遥子才决定一定要去辽东救人,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熊玉的孩子,他也要把那孩子救出来!
毕竟,那是熊府的唯一骨血。
熊玉还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哪里知道,他辛辛苦苦赶到这里,却发现这里已经被火烧成了一片白地!
他已在火场中一共发现十四具被火烧焦的尸体,辩不清男女,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暂时还没有发现孩童的尸体。
找不到尸体,那就还有希望!
而且这些人都是被人杀死后焚尸,就是说这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人来过!
想到这里,逍遥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很快这丝微笑就变成了苦笑。
这些人下手很干净,现场连一件兵器都没有留下,看这些尸体的伤口,也都是普通的箭伤和刀伤,一点特殊都没有。
逍遥子心中微怒,脑中一阵眩晕。
想到伤口,他突然记起,两日前在路边,遇到的一个雪人。
那里正是铁云所说最后和谢添分别的地方。
那个雪人实在太过*真,以致他都忍不住拍了拍雪人的肩膀——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拍那个雪人的肩膀。
积雪震落,露出他一生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谢添!
只不过原本总是笑容可掬的师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逍遥子大惊失色,连忙把谢添的尸身放倒,挖了个坑让师傅入土为安。江湖儿女也没有什么忌讳,哪里黄土不埋人?相信师傅也不会怪罪自己,仇记在心中就行了。
在检查谢添尸身的时候,逍遥子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谢添的死是因为肋下的一刀,然而是刀伤,但展现出的却是剑意!
以刀法展现剑意,江湖上似乎还没有这种门派。
那只有一种可能,杀害谢添的人本来就是用剑的好手,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改用的刀!
现在联想起这些人的伤口,逍遥子脑中混乱不已,自己究竟该怎么追查下去?
怎样才能为师傅报仇?
怎样才能找到熊府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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