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忆起这些事情来,陈林就有一个感觉,自己的未来岳父,最好的职位,其实不是知县、知府、布政使什么的,而是应该和自己的老爹调换一下,来执掌巡检司、判官、通判、提刑按察使、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什么的。其中,最合适的,莫过于都察院的各级御史,专门弹劾贪官污吏。以他的性格,绝对是弹劾一个死一个啊。只可惜,他偏偏是青阳县的知县。
刘鼎新不但对手下的各级胥吏皂隶要求非常严格,对自己的亲戚也是非常严格,颇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结果,这次落难回来,连本家的堂兄弟都懒得关照了。要说这里面没有刘鼎新的一点点责任,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刘鼎新就是这样的性格。而且,他一点都不想改。
他的性格要比陈守范迂腐的多,一心想要清清白白做官,清清白白做人,上报皇恩国恩,下报父老乡亲。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的铜臭味。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劝说他市侩一点,铁定会被他撵出门来,未来女婿肯定是做不成了。
陈林只好打圆场说道:“那个,章新大哥,你且息怒,先消消火,不要动气,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刘章新皱眉说道:“你是哪个?”
陈林随口说道:“那个,我是刘伯伯的朋友的儿子。”
刘章新冷笑着说道:“哦?他那么清高的人,还有朋友啊?真是想不到啊!”
陈林只好再次深深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未来岳父。你看,你太清廉了吧?清廉到连朋友都没有了吧?都说海瑞那样的家伙,绝对是要累人累己累街坊的。他不但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其他人,连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什么的,都要全部受苦。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朋友。刘鼎新和陈守范这一对,绝对是另类了。
“咳,咳,那个,章新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啊?刘伯伯清高,自然有他清高的道理。就算是再清高的人,也是有朋友的啊!”陈林笑着说道。
刘章新说道:“那好,就让他的朋友,先帮他将欠我的钱都还了!”
陈林淡淡的说道:“章新大哥,你这么说,就等于是割席断交,从此连兄弟都做不成了哦?你要想清楚哦!”
刘章新说道:“我想清楚了!”
陈林说道:“既然如此,也好,他欠你多少钱?”
刘章新冷冷的说道:“不多不少,总共九百三十文大钱!给银子也行啊!”
陈林当即掏出一张银票,送到刘鼎新的前面,沉声的说道:“没问题。我给你纹银一百两。九百三十文大钱,我算你一两五钱银子。你找给我九十八两五钱吧!”
刘章新顿时一愣,看着陈林手中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冷笑着说道:“小家伙,你唬我?这是纹银一百两?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啊!谁知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陈林就无奈的歪着脑袋看着刘鼎新,心想,我的未来岳父老子,现在是你出面的时候了!你们红庙乡这么小,银票怎么找的开?你的这位堂大哥,连银票都没有见过呢。谁知道,他的未来岳父老子,居然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办法,陈林只好从怀里掏出碎银来,凑足一两五钱银子,递给刘章新。刘章新面无表情的将银子接过来,冷冷的说道:“好,清帐了!刘鼎新,你趁早从我的房子里面搬出去,我不想继续租给你住了!”
刘鼎新硬邦邦的说道:“我年后就搬!”
“清高!叫你清高!还不服气!”陈林忍不住悻悻的腹诽。
如果刘鼎新是其他人的话,他早就甩对方一脸的鼻涕,拂袖而去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他还是不舍得低下高贵的头,这样的家伙,简直是不可理喻啊!
问题是,眼前的这个极其清高,极其迂腐,不可理喻的家伙,乃是自己的未来岳父老子,得罪不得。否则,娇滴滴的,又甜又憨的小媳妇儿就要跑掉了。换一个识趣点的岳父老子是没有问题,但是,陈林舍不得那个甜甜的,憨憨的小妹妹啊!
“哦?这不是刘鼎新吗?今天居然让我遇到了?”忽然间,一声奸笑传来。
为什么说是奸笑?是因为陈林在前世的时候,在电影电视里面听到过太多这样的标准的笑声了。他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又有人来找刘鼎新的麻烦了。
果然,当他回头以后,就看到三个人慢悠悠的走过来。带头的一个,三角眼,略微驼背,显然是个擅长阴谋的家伙。后面两个,则是他的随从兼打手之类的。
“何大人,何大人,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刘章新脸上简直是笑开了花,急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满脸的阿谀奉承。
陈林忍不住说道:“刘伯伯,这个人是谁啊?”
刘鼎新说道:“孟凡强的长随,何大志。”
陈林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当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想当初,刘鼎新没有被革职的时候,有谁敢对他这么过分?再瞧瞧现在……
看来,从自己刚刚进入安庆府开始,就跟孟凡强对上了。不管自己走到哪里,这位孟公子的阴魂都跟到哪里。估计刘鼎新之前肯定也被孟凡强袭扰过。
“刘鼎新,今天怎么不躲了?躲去啊!你不想见到我,我还不想见到你呢!”何大志冷冷的说道,一脸的不屑样,“你以为你这个被革职的进士很宝贝吗?我告诉你,只要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堆。家里穷的没有饭吃的读书人多了去了!”
刘鼎新冷冷的说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何大志说道:“才不是我要找你,是我们孟公子要找你!”
刘鼎新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孟公子为什么要找我?我不想见到他!”
何大志嘿嘿冷笑几声,不屑的说道:“切,说的好像我们家公子爷很想见你似的!我告诉你,你想得太多了!我们家公子爷那是可怜你,才给你一个机会!”
微微顿了顿,何大志继续冷笑着说道:“我们家公子爷心地善良,心肠好,见不得别人受苦。听说在红庙乡,有一个被革职回家的成化十七年进士,已经饿了几个月了,餐餐都是野菜,连米汤都看不到一星半点,实在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正好我们家缺一个看门的,他就想成全你,让你去做个看门狗……哦,不,是看门人!”
刘鼎新怒声说道:“何大志,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的怒火又上来了,手指骨又捏的发白了,仿佛随时都要暴走。
何大志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看门狗吗?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告诉你了,争夺这个位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公子的看门狗,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事实上,合适的人选实在是太多了。我家公子要不是看在你是三甲进士的份上,觉得还有点小稀罕,根本不会考虑你……”
刘鼎新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条条青筋暴起,几乎就要当场爆发了。
哪怕是再瘦弱的人,也是有血性的。刘鼎新身体是羸弱,是手无抓鸡之力没错。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极其刚烈的,否则,也不会清廉到连自己的亲人都得罪了。何大志三番四次的侮辱他,他怎么能受得了?
陈林暗暗的瞧根生打个眼色,根生马上就走开了。
“刘伯伯,咱们不要和无聊人说话,走吧!”陈林上来搀扶着刘鼎新,以防止他真的爆发,要和对方拼命。话说,采取这样很黄很暴力的报复手段,他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个是手无抓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方却是三个彪形大汉,似乎还携带有武器,如果打起来的话,他们只有被虐待的份。
刘鼎新显然是气不过,眼神里的怒火很久很久都没有消退,紧握的拳头一直都没有松开。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真的不行,他肯定就跟对方厮打起来了。
看到未来岳父老子的这个样子,陈林忍不住暗暗的好笑。无意中,又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李梦阳。他的出名,除了因为他是大文学家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喜欢在金銮殿上面揍人,而且,还是专门揍的皇亲国戚,极品权贵。
要说在大明朝那么多的皇帝里面,最荒唐的估计就是正德皇帝了。他自己荒唐,下面的大臣当然也严肃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李东阳、刘健、谢迁等稳健的重臣致仕以后,更是如此。朝堂之上,大臣都会拉拉扯扯,拳打脚踢,当着皇帝的面开片,场面之激烈程度,比后世的什么立法会之类的火爆多了。有时候几乎达到了全民参与的程度,需要出动大汉将军维持秩序。而李梦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根据相关的史料记载,李梦阳应该是成化八年出生的,现在应该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应该还没有手握金瓜追打皇后弟弟的丰功伟绩。如果自己将未来岳父老子稍微培养一下,鼓舞一下他的杀气,再教导一点打架的技巧,说不定能够抢在李梦阳的前面,做一个另类的大臣,直接敲打贪官污吏的脑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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