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在墓园的上空,在密密麻麻的墓碑下拉出许多阴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无底的深坑。
雷洛和柯里昂的影子也被拉长,显得更加挺直,他们全神贯注地望着面前那块墓碑上的每一个,一种无声的不安在空气里蔓延。
“也许这个邪瞳会社是个地下组织,你并不知道呢?”雷洛开了口,语气并不像质问或者怀疑,反而像是在挑衅,他似乎在等待着柯里昂更为强力的回应。而柯里昂果然回以一声嗤笑:“你以为我是活在地面上的人吗?我本就是走在阴影里的,何况那个地方就在我生活的枕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除非……是我进入血狱这半年来才新建起的组织。”
“但这条街却不新。”雷洛一语戳中要点,就像他的性格,永远都是一针见血:“抚琴西路是以旧街貌闻名的,这里无论是店铺还是文化都偏向于守旧,会有新组织出现?”
柯里昂似乎被雷洛的态度刺到了,也开始竖起毛刺:“街道守旧就不可能用新店铺、新组织?你的逻辑有点牵强了吧。”
这直截了当的话非但没让雷洛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或许我该换个说法,这条老街以守旧闻名,其实有很多地下的邪教组织潜伏在这里,因而……难保哪一个不是就叫做这个名字,而且这个会址在前年还是一间叫做黑猫的酒吧,因为与老街的风格不符合,所以很是扎眼,你住在那里,不会不知道吧?”
柯里昂一怔,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确有黑猫酒吧,也的确是在这个地址,但是……这个酒吧已经倒闭了。”
雷洛玩味的笑着,并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只是用一种胜利者般的微笑仿佛在说着“我什么都知道”,雷洛就是这样一个人,充满了进攻性却又总是保持冷静,还有他头脑里庞大的信息量,仿佛装着一个百度,让他在住客中显得格外神秘。
看着柯里昂疑惑又略带抵触的目光,雷洛舒服地像是背心上的痒处被狠狠挠着,惬意极了,他昂着头说道:“正是因为倒闭了,所以废弃之后的黑猫酒吧就充满了一切的未知性,这里面的危险程度可不低啊。”
“是吗?”柯里昂重重冷哼一声,嘴角牵起一个冷峻的微笑,像一把匕首,眼光在雷洛脸上一划,手立即摁在了墓碑上。
掌心仿佛有血液在流出,在墓碑上拓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就像是一朵由血液养开的红花,清楚地烙印在黑色的石板上,随后,掌印下方的黑石里,像蚯蚓一样窜动的血丝迅速流动,渐渐勾勒出汉字的模样,不消片刻就清楚的出现了柯里昂三个字。
契约完成,柯里昂收回了手掌,他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动机,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从这一刻起,生死有命,却再无回头。
柯里昂嘴角的弧度仍然是不屑的冷笑,转身就走,很快将雷洛甩在了身后,再也不去管他,而身后的雷洛却是耐人寻味的笑着,想起在看小孩子愚昧而冲动的游戏,随后也将手掌放了上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似乎充满了自信,尽管他一向如此自信。
当雪冰从楼道口走出来的时候,阳光的影子已经短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层仿佛染着毛边的光,失去了温暖和熙的质感,变成了宽厚而张扬的亮度,将楼道正前方那所小学照得格外明媚,乍眼一看,颇有点充满童年的回味。
雪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所学校……曾是她多年前毕业的地方,那时候的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充满了无邪与天真,而如今,早已恍若隔世。
就在雪冰黯然出神的时候,小学的校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男人,漆黑的紧身衣物包裹着纤瘦的身材,剪得零碎的刘海下是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嘴角仿佛是已经凝结的表情,就像是冻结的笑容,僵硬而毫无生气。
“雪倩……呃……不,应该是雪冰才对。”男人开了口,音色里带着一种仿佛是天生的冷漠,但语气却在极力缓和着这种冰冷,仿似想尽可能表现的亲切一点,以至于,冲口而出的是雪冰本来的名字——梁雪倩。
雪冰抬起头,想对面那深邃的眼睛望去,那曾是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它曾是那样明亮而开朗,灵巧地眨着,记录着、见证着、陪伴着她的成长,而如今,那眼睛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霜,就像是一片广袤的冰原,不知道在冰雪的覆盖下,隐藏着怎样的灵魂,她带着一些唏嘘和忧伤的味道,笑了一下,说道:“名字罢了,叫什么有区别吗?”
男人冰冷的眼睛轻轻下沉了一秒:“也许差别很大……既然生存在血狱里,我们至少应该时刻提醒自己的处境,以前的种种,该忘记就早该忘了。”
“是的,也许有些事,我们都应该忘了包括你我从前的青葱岁月,也不过是一指流沙,终不复返,是吗?黑羽?”雪冰的声音变得坚硬起来,而事实上她是故意,仿佛是一种还击,又或者是一种不服的心情,致使她故作成这样的冷漠。她知道即便他面上不动声色,但这样的话事实上是会让他难受的,但她却只能这样说,就像她不能再像当初那样叫他作展默,而只能遵从血狱赐予的那个名字——黑羽。
他们曾是一起长大的竹马之友,在无知又无妄的那些年天真的说过要陪着对方,直到亲眼见证对方走入婚姻的殿堂,还有太多太多单纯却温暖的幼稚誓言,而这一切,随着长大,随着深陷在血狱的泥沼中,变得仿佛是一场梦般,从那一天起,他越来越冷酷,早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变得非常适合在血狱生存了,可惜却再也不是她认识的模样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极力淡化那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切,包括她,因为他说,只有绝情绝爱,才可以不为感情所动,才能活到最后,这是他的选择,而她,仿佛就是童年挚爱的玩偶,随着长大,变得不再被需要,所以……被遗弃了。
但在雪冰的世界里,这种遗弃是没有回头可言的,很多事情已经质变就不能再回头了,所以,她也收起了一切曾经的情感,跟着他的选择,成为了半陌生人。
“还没有恭喜你呢。”雪冰忽然挂起面具般的微笑,显得那样驾轻就熟:“上一次血示安然归来了。”
黑羽的嘴角僵了一刹那,但是很快又勾回了习惯性的微笑:“的确有点危险,但好在最后还是安然度过。”
“毕竟这个血示有鱼大一起参加,以他的经验,机会也大一些。”雪冰听说了杀人游戏血示中的情况,那一次只有鱼大和黑羽活下来。
“你是说游鱼?”然而这个对雪冰来说充满智慧与能力的“鱼大”,却似乎在黑羽眼中并不怎么样:“虽然你们将他称为鱼大,但我想说的是,我能生存下来靠得是我自己,我肯在最后时刻弃票,选择相信他,不是因为他是所谓的鱼大,什么资格最老能力最强之类的,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判断,若不是我最后的果断,想必他现在也不过是一条死鱼罢了。”
“也许吧。”雪冰冷峻地笑着,转身往墓地方向走去,她已经不想继续任何话题了,黑羽浑身的刺让她觉得疲倦,原来故作冷酷也是一件很累的是,难为他可以做得这样彻底。
黑羽望着阳光下雪冰的背影,一瞬间仿似是幻觉,她觉得雪冰就像是真的一堆冰雪,在阳光下,正在一点点地融化,越来越远。
“3月31日,午夜12点,前往C市抚琴西路二段的邪瞳会社,成为会员之后,赶在天亮前离开。”
雪冰望着眼前墓碑上的血色字迹,很简短的几句话,但似乎带着某种阴谋的即视感,成为会员,然后离开,真的就这么简单?
不会这么简单,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的血示,要么很难成为会员,要么就是很难安然离开,因而这血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充满了鲜血的黑色陷阱,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着,尤其是邪瞳会社这样让人不安的名字,瞳?是眼的意思吗?邪瞳?难道是鬼眼?
“雪冰,你会参加吗?”身旁的橙子弱弱地问了一声,望着雪冰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种祈求。
“你想参加?”雪冰的眼睛徐徐眯起,这样的她忽然有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而橙子是个单纯的姑娘,被她这么一问,低下了头,默默“嗯”了一声:“我不能再拖了,已经是期限的边缘线了。”
雪冰点了点头,意料之中,在血狱之中,橙子这样弱质芊芊的女孩子并不少,她们总是被生命所胁迫着,她明白橙子的希望,她希望雪冰可以参加,这样至少在前辈的帮助下,生存的几率会大一些,这样的事情雪冰遇到的太多了,不知道怎么的,雪冰忽然想到了已故的雪柔,心里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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