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走乌飞,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祖屋斑驳的旧墙,射到清香四溢的庭院。
庭院中一堆火力强劲的乌木正灼烧着一只丈许高的青铜大鼎,大鼎烟蕴缭绕,迷迷朦朦,浓密的雾气遮挡了视线,使人看不真切鼎中光景,只能听到十分有节律的呼吸声。
当然若是有修者细看,并不难发现,鼎中一个黑乎乎的少年人安详地泡在汁液中。
他微闭双目,面上古井无波,双手却不时地结着奇怪的印诀,随着印诀的不断变换,浓浓的汁液化成一股股气流,气流呈青色,顺着他的肌肤,流入体内。
气流入体,少年人的神态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体外虽被黑乎乎的物质包裹,散发浓浓恶臭,但此刻却有一股沁人的香气慢慢扩散。
似是察觉到体内渐渐丰盈的气流,少年人面上流露出兴奋之色,嘴角轻扬,手中印诀变换得更快,继续掠夺汁液中充盈的灵气。
而鼎中汁液也在乌木之火的高温之下,不断地释放药性,滋养着少年人干涸的经脉,洗刷着他的身体,排出浓浓的浊物……
随着疯狂的索取,最终那颜色浑浊的汁液,颜色慢慢变浅、变淡,最终竟成了一汪无色的清水,与少年人黑乎乎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气流变弱,少年人贪婪地吸纳进最后一缕灵气,睫毛微微抖动,片刻之后,漆黑的眸子,猛然睁开。
乌黑的眸子,黑亮滚圆,只是眸子光亮,散发着慑人的精光。
吐出一口浊气,少年人直接感应体内灵力的变化,先是狂喜,而后一脸的失望,喃喃自语,“耗费了这么多灵药才提升到聚灵五阶,果然修行之路艰难无比!”
进阶固然可喜,但秀美的面孔仍难掩那丝失望的落寞。
十几年的嘲讽,使他早就明白在东胜神洲,实力才是关键……
拥有老祖提供的丹方,还有老祖的指点,再加上药效强劲的灵药,尤其是那株五千年份的乌月草,令他满怀期待,依稀看到强大的希望。
可结果真的不尽如人意,如此强劲的药效,也仅仅提升了一阶而已。
一阶对于其他修者来说,或许应该欢呼兴奋,但想到与族中其他同龄人的差距仍然没办法缩小,依然不能摆脱被嘲讽的命运,这令他失望。
“你小子还不知足?”得知陆羽心中所想,老祖都恨不得敲他一顿,无比地郁闷道:“你小子一共才修炼几天?”
要知道修行是逆天而行,于不可能中夺取机缘,无论是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就算是一些得天地钟爱于一身的天才,也不敢奢望快速提升的。
可陆羽第一次修炼就连升四阶,几天之后,又提升一阶,这种修炼速度不但令老祖骇然,就是那种超级大家族的天才也会震惊。
但就是这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修炼速度,陆羽仍然不满意!
“修行的速度是快了那么一点点。”陆羽不好意思地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失望地道:“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赶不上同龄人?”
“你…你…你要气死你那些同龄人?”听着陆羽的话,老祖是张口结舌。
陆羽摆了摆手,他才不在乎提升的速度有多么恐怖,他只知道他极度渴望实力,因为他不想再弱小了,只有强大了才能让别人正视,而不是被欺凌。
“你小子…”老祖无奈地叹气,“修行讲究循序渐进,火候到了才能水到渠成,你之前连升四阶,正是因为十几年的积累,一朝爆发,而这一次药性虽然足够强大,但你自身的积累,并没有跟上,所以才不能快速进阶的。”
“积累没有跟上,那些药性岂不是浪费了?”陆羽听得大感心痛,那可是足够普通修者提升几阶的灵药啊!
“你以为老夫提供的丹方是坊市中那些骗人的东西?”老祖质问的声音高了一些,“如此强劲的药性,如果不是这个丹方,你小子早就走火入魔了,而这个丹方妙就妙在把过剩的药性储存在体内,并不会出现负面效果,只要积累足够,藏于体内的药性就能化为己用。”
接着老祖又把该丹方具有洗髓伐经功效的作用告诉了陆羽,陆羽这才真正地兴奋了起来,他快速地换掉了清水,美美地泡了一个澡。
洗净身体,除掉外面黑乎乎的一层东西,顿觉神清气爽。
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原本微黄的肤色,此刻竟然白如春雪,滑如绸缎,那细腻的肌肤,更隐隐有气流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整个人多出一股神性气息来。
“咦,洗髓伐经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啊!”识海深处的老祖却是皱眉沉思。
洗经伐髓只是从根本改变一个人的体质,令人脱胎换骨,更方便修炼而已,像陆羽这种由内而外散发淡淡神性气息的改变,老祖是闻所未闻。
不过,当老祖想细细探究一番的时候,那层淡淡的神性气息,却又隐而不见了,陆羽整个人像一个瓷器,非常光洁,也更加清秀有神了。
………
爬出大鼎,以灵力哄干身上的衣服,陆羽走出了祖屋。
刚出祖屋,就有一道略显苍老的焦急声音传到了耳中:“羽公子,族长请您到议事厅。”
“哦。”虽不知为何突然召他入议事厅,但略一迟疑还是应下了,看着祖屋外侍候族长多年的老奴道,“前面带路。”
这位灵奴跟随陆丰已有数十年,是陆丰最信得过之人,望着陆羽秀挺的脸庞,老奴恭敬地点了点头,蓦然转身刹那,察觉到陆羽再进一阶,露出欣慰的表情,但仅仅是一瞬,眼神里又流露出不舍与痛惜之色,唉,如今刚能够修炼,却又要遭受奇耻大辱,天妒英才啊……
跟着老奴,穿过一片片建筑,最后停在了庄严的议事大厅之外,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才推门而入。
令陆羽意外的是,宽敞的大厅,此刻竟然坐满了人。
坐在正中的祖父陆丰,在陆羽进来的那一刻,神色复杂地望了过来,虽然他极力掩饰,但陆羽还是察觉到那一闪即逝的哀伤。
左边最前方的是脾气火爆的陆烈,微闭双目,无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的身边几位神色漠然的长辈,是族中长老,合力之下权力甚至盖过族长。
他们身后是一群少年男女,个个实力不俗,皆是族中有意培养的杰出子弟。
令他更意外的是,右边空空的一排座位,三个陌生人端坐其上,一脸倨傲,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态表露无遗。
有些疑惑的目光在陌生的三人身上扫过,三人之中,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玄衣大氅的老者,老者神色肃穆,微闭的眼睛,寒光闪闪,细心探察之下,竟然发现这位老者体内灵力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他已是道丹修士初期,不是你能够探察的!”
老祖的声音响起,令陆羽心中一惊,这名看似普通的老者,竟然与自己的祖父实力不相上下。
这一段时间老祖为他讲解了东胜神洲的修士境界,共分聚灵、紫府生灵、道丹修士、万象真人、元神道人五大境界,除了最初的聚灵分为九阶之外,其他都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圆满四阶。
修者只有达到紫府生灵境界,才算真正踏入修炼世界,之后的每一次提升,都艰难无比,能够成为道丹修士的修者,绝对是能够撑起一个世家的扛鼎人物,现在陆羽的面前就有这么一位人物,如何能不震惊?
老者身边,坐着一对少年男女,男的身着锦袍,年龄在十八九岁的样子,气宇轩昂,身材挺拔,颇具魅力,惹得陆家一些少女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只是那少年眼睛里流露出不屑的意味,没有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陆羽眉头微皱,有怒火升起,但此时却又传来老祖淡淡的声音,“这少年人年纪不大,就已是紫府生灵初期,有倨傲的资本,你小子就是发怒也无济于事!”
陆羽无奈,又打量一番,赫然发现少年人宽大的袖袍末端袖着一把闪耀着淡淡光芒的小剑,心头猛然一震。
能够在衣服上袖下标志性图案的修者,一定是某个大势力的核心弟子,陆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人,袖袍之上已经有了标志。
似乎觉察到陆羽的打量,少年人猛然看向陆羽,之后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微微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顿时陆羽也就明白那少年人为何不把陆家一群少女放在眼里了,因为与这个少女相比,陆家少女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即使与小野相比,也是各有千秋。
但那少女时不时地格格痴笑,自顾自地把玩手里的一条青色灵蛇,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陆羽已然明白这少女是何人了。
“柳溪月!”陆羽暗惊。
眼前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柳家那个智力只是幼儿水平,但天赋极高、修炼神速的柳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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