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并没想到自己身陷密林,不仅没有死去,还有这番奇妙的际遇,暗感世事无常,经历了才会真正理解。
那从山中窄缝缓缓走出的竟是一位约莫三十余岁的妇人,这让徐言十分惊讶。这妇人的衣饰是树皮一样的棕褐色,看样子是取自某些树木的树皮鞣制的。妇人姿态曼妙,皮肤细腻,头发柔顺,光彩耀人,用一根表面削的光滑的小木棒做发簪拢在头上。徐言虽通男女之事,但尚未到动情欲的年龄,却还是被这妇人的自然美妙的姿态吸引了。
徐言痴痴的看着那妇人,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惊诧。那妇人噗嗤一笑,和声道,“孩子,你怎么到了这森林里的?”
徐言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但他被绑着,只能含混不清的道,“我和大哥为人所害,带到这密林里,他们怀疑大哥身上有秘密,就带走了我大哥,而把我扔在了这森林里。”
那妇人“哦”了一声,沉思一阵,然后上前来就待解开徐言身上的绳子。
突然,一道惊雷似的声音划破林间的寂静,“娘亲且慢,这人来历不明,而且身上有武功,不能草率处理!”
那女子听到这声音,“惊伦!不可无礼!”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或许不该称之为人。那叫做惊伦的人尖嘴猴腮,额头宽大,浑身是毛,头部毛发很长,好像是他的头发,但身形却与人无异,眉目与人也十分相似,身上穿着和那妇人一样材质式样的衣服。只见他手持一根大棒,飞纵到徐言近旁,目若生电,威风凛凛。
“那官道上方才发生了一场打斗,这人只怕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那“惊伦”道,“我们久居此地,终究离那官道太近,若是被人发现,这里便不能待了。”
那妇人目光柔和的看了看“惊伦”,伸出纤纤细手在“惊伦”脸上抚摸几下,轻声道,“惊伦,你迟早还是要到真正的人类世界去的,这样可不好。”说完,就动手去解徐言身上的绳索。
惊伦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见到自己母亲解开徐言身上绳索颇为艰难,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移开母亲的手,双手抓住绳子,猛地一拉便将拿绳子拉断了。
徐言将身上绳子扯掉,向那妇人与那奇怪的人行了一礼,道,“多谢解缚救命之恩!”那惊伦只是冷哼一声,妇人却是虚托起徐言道,“孩子,不必多礼。你能来到这里,也算我们有缘。”
妇人将徐言领进那道窄缝,惊伦在后面赌气似的跟着。只见这窄缝只有三四步长,内里就开阔起来。窄缝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被树木切削成的木板隔开,木板很是粗糙。借助洞内不多的几盏动物脂肪制作的灯,徐言看到室内有不少人类所用的杂物被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甚至在一旁洞壁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着不多的一些书籍。徐言走近了,看到上面书籍也是分类别摆放,只是书少,也并没有多做区处。洞壁有明显的开掘痕迹,看来这地方是他们自己扩充的。
徐言看了看这些书,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这里是森林深处,这些书是怎么来的?莫非是……”说着,徐言皱起了眉头。
这下惊伦可忍不住了,手中大棒作势扬起。那妇人佯怒瞪了他一眼,“孩子不用疑心,这些书都是我让那些猴子猩猩和惊伦在官路中段上收集的,想必是一些落难者的遗物,我也是借来用以教习惊伦罢了。”说着叹了口气。
徐言觉得这妇人并没有撒谎,点了点头,“这官道中段危险重重,读书人也难免遭劫,这些书用以教习令郎也算是物尽其用。”徐言沉吟一阵,“夫人,莫怪小子多言,只是我看这书架上的书虽少,但还是很有一番秩序地排列,似乎是……”
“孩子,你见识不俗。这是我年幼在家之时跟家中照管书房的下人学到的分类排列的方式,是那时文人书房常用的方法。”那妇人倒是没有隐瞒。
“我也是在我大哥家中书房见过类似的方法,是以有些疑惑。”徐言道。看来这位夫人出身也是不凡,只是她为何沦落至此还是未知。
妇人似乎看穿了徐言一般,笑着道,“孩子,你是在猜想我的来历身份吧?不必着急,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还要向你打听一些事儿。”
妇人领徐言到一处石桌前,让徐言坐下,“孩子,你是大汉还是大唐之人?”
徐言闻言答道,“我在汉都彭城长大。”
妇人面色惊讶,“哦,原来这样。那你可知彭城中的宗政家?”
“宗政家?”徐言道,“宗政家倒是有,不过我那时只是一个下人,倒也知道的不具体。倒是听我家小姐提到宗政家,好像家主目前在汉廷做什么工部尚书。”
妇人听到这话,双手合十,念了不知是佛号还是什么的,竟是低声啜泣起来,口中不住小声说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一旁抱着棒子警惕的看着这边情形的惊伦,一见母亲哭了起来,顿时大怒,一棒子砸了过来。徐言连忙闪避,险之又险地避过,座下石凳却是被砸了个粉碎,这才知道这惊伦功夫不俗。惊伦还要趁势而上,却见那妇人连连喝斥,于是不明所以地停了棒势,嘟囔道,“他弄哭了娘亲……。”
“孩子,你受惊了。惊伦这孩子就是太冲动,不懂事,莫怪,莫怪!”妇人道,又拉着徐言坐下。回过头去,“这孩子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母亲是高兴,母亲是高兴啊!”
徐言此刻也明白了,换了个石凳坐下,“夫人,您是宗政家人?”见夫人点头,徐言再也忍耐不住,“那夫人如何沦落到这里来了?惊伦长相如此奇特,到底是为什么?”
宗政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儿了。我那时是宗政家的小姐,年过十八,被家中安排与雄霸这森林西面的大汉广袤疆域的简家公子完婚。那时这官道比之今天还要危险许多,送亲和迎亲的队伍被众多山林猛兽围攻,死伤殆尽,我也被一只灵猴捕了来……”
“灵猴?像那山洞外的猴头吗?”徐言问道。
宗政妇人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闻的道,“比那些猴子们要聪明多了,也凶猛多了,已经接近人的智慧了,甚至能说一些人类的话。”
徐言忽然一惊,想到了些什么,颤声道,“夫人莫非被……惊伦莫非是……”
宗政妇人面露苦笑,点了点头,“我正是被那灵猴夺去了清白,后来也就生下了惊伦,还好他更像人一些。”
宗政夫人见徐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孩子,有些难以接受吧?”
徐言抬起头来,镇定下来,“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世间生灵不过皮囊不同而已。我大哥养的龙击马,我的雪骏马,都是灵气十足,十分聪慧,多次救了我们,我们只当它们是兄弟,从未想过其他。只是这事儿太过离奇,觉得有些惊讶罢了。”
这回换宗政夫人惊讶了,“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见识,倒是我妄自菲薄了。不过即使天下很多人都有这见识,可多数人还是不会理解的,我实在是担心以后惊伦出了这里该怎么办。”
一旁的惊伦叫道,“娘亲,惊伦一直陪您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宗政夫人闻言又是喜又是忧,“孩子,你不懂得啊,唉……”
徐言默然,他明白宗政夫人的担心。只是这人世间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能够左右,像惊伦这样的“怪胎”必定是不容于世的。
徐言微微探头,“夫人无须多虑,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相信惊伦能够战胜这世间的桎梏。”
宗政夫人点了点头,掩去忧色,笑道,“孩子,你也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弄些吃的。”
正待离去,宗政夫人忽然苦笑道,“我还不知道孩子你的名姓呢……”
徐言闻言,“小子是个孤儿,被彭城赵家捡来,起了个名字叫做徐言”
“徐言,徐言……好的,我记下了,小言,你在这儿少待,我这就去准备些吃的。”宗政夫人笑道。
徐言恭声道,“那就不推辞了,小子谢过夫人。”
待宗政夫人走后,徐言看了惊伦一眼,惊伦冷哼一声。徐言忽道,“惊伦,我知你心中不畅,不若你我较量一场如何?”
惊伦本就天性好战,这下更是心中发痒,扔了手中大棒,目露精光道,“好,你我就较量一番!”
徐言本不是张扬之人,但他已经看出惊伦的性情,打一场无疑是冰释前嫌最好的方法。
两人来到洞外站定,互行了一礼,看来宗政夫人一直在用贵族式的教育来培养惊伦。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行招迅疾,当即交上手。徐言还是不善打斗,但毕竟基础的拳路已经很是熟练,一时倒是不会落败。
惊伦武艺的确不凡,一者惊伦天生神力,又十分聪慧的将力量与技巧活用,变化威力都是不凡。二者惊伦不知从何学到的拳法,行招诡异,不像人类武功,倒与猴类腾跃捕猎有些相似。
惊伦此刻心中已是十分惊讶。这徐言明显比他小上几岁,身体力量不足,而且一直没有什么精妙招式,竟然在他手下一直不落下风,实在不一般。想到这儿,惊伦也加大了攻势,大开大阖,威势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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