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的老家在一个颇为遥远的地方,并不在大唐之内,所以此行一去快则两三年,慢则四五载,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独立了。”李诚天摸了摸李予的脑袋,眼中光芒有些复杂。
“予儿,爹娘不再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听师父的话,记得要孝敬师长,在逍遥侯前辈膝下懂事一些,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杨柳将李予抱在怀中,刚刚干涩的眼角已经再次湿润。
“娘亲,不就是离开两三年吗,怎么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放心吧,我会听话的,等你们回来,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大,给你们一个惊喜。”李予轻轻拂过杨柳眼角,鼻子有些发酸,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只能强颜欢笑,装成很坚强的模样。
“嗯,柳妹你去收拾一下细软,我们也与予儿一道出发吧。”李诚天将目光看向逍遥侯,嘴唇微微颤动,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后点了点头,转头对杨柳说道。
杨柳似乎有百般不舍,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放开了李予。
“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对?”李予跟在父母身后,最后一次跟着他们返回这个居住了六年的家中。
这间房子破旧、矮小,甚至外面的雨稍微下大一些还会漏雨,有好几处都需要用盆子接着。李予记不清有多少个雨夜,自己是听着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入睡的,但就是李予的家,满载着他六年来的幸福。
其实这个狭窄小屋之内,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值得携带的也就是几件换洗的衣裳,以及一些碎银子而已。杨柳也为李予打了一个小包囊,将他的衣服包裹其中,甚至将本就不多的银两大半都悄悄放在了李予的包囊之中,之后杨柳似乎仍不放心,又悄悄将自己藏在箱底的玉镯取出,也放了进去。
李予虽然没有看到杨柳的细微举动,但心中那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起来。
“父亲,娘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予儿?”终于,李予忍不住开口问道。
“傻孩子,别多想,爹娘只是回老家看看而已,顺便祭拜一下祖坟,毕竟这么多年都未曾回去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只是这六年娘与你都未曾分开过,实在有些舍不得,这才失态了。”杨柳再次将李予抱在怀中,温柔说着。
“要不予儿也跟随你们一同走吧。”李予顿了顿,道。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正是最佳的学习与修炼时期,怎可浪费时光,虚度光阴!”李诚天从未如此严厉的喝骂过李予,一时间李予也是不敢再多言,心中也是颇为自责了起来。
父母是自己这一世最亲的人,对他们李予心中没有半点防备,他们说的话,从小到大李予也始终深信不疑,若不是因为心中那一丝感觉太过奇怪,李予也压根不会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此刻见杨柳背着自己擦拭泪水,李予以为是自己的幼稚言语让她伤心,顿时手忙脚乱的认错起来。
逍遥侯一直跟在李予身边,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但心中却已是叹息连连。
“李老弟,你当真决定这样做了吗?”
“老哥,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唉,我自然懂你,不过你既然已经带着妻子孩子,在这允王府之中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你的下落,为何不能继续下去,享受这天伦之乐不好吗?何必去冒那巨大风险,我只怕数年后我那徒儿再向我询问你们的下落,我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告知他真像。”
“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多半是为了予儿,也是为了我和柳妹。老哥还请你答应我,如果我们当真再回不来,你务必不要告知予儿真像,就让他永远以为我们只是他那普通的父母,而不是……别的什么。”
“呵呵,李诚天,撑天武帝,会为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你终究还是忘不了曾经的往事啊,也罢,我不再劝你,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在我有生之年尽力培养这个徒儿,我答应你,在他没有能力面对那一切之前,我断然不会对他透露出半点消息的。”
“多谢老哥了,希望我们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珍重!”
终于,望着父母渐渐远去的背影,李予那伪装的坚强不攻自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而出,即便再强大,即便拥有两世记忆,李诚天与杨柳始终是李予心中最柔软的弱点,稍微碰触,便会无力抵抗。
“师父,我爹娘会回来的,是吧?”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逍遥侯抚摸着李予的头发,在回答他的同时,也像是在回答自己。
父母离去后,李予在那城门外站立良久,不愿离开,直至逍遥侯拍了拍他的脑袋,李予这才是转过头来。
当逍遥侯看清李予此刻的眼神时,心中却是微微一惊,这是何等坚定的意志,才能流露出这般可怕的目光。
“师父,我们走吧,请您帮助我,我要成为强者。”
逍遥侯点了点头,拉起李予小手,转身再次向着城内走去。
修炼一途不进则退,天赋固然重要,但坚定的意志力却也是必不可要的条件,君不见大荒之中有多少才华横溢的少年天才,在多年之后却泯灭于众,归根究底还是没有一颗真正足以排除万难的决心。往往在经历些许挫折与磨难之后,便会遭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然而修炼一途又岂会一番风顺,那一路上的荆棘也是必不可少的修行。
“果然不愧是撑天武帝的血脉,不仅天赋震惊世人,就连这种非凡的意志力,也颇具撑天武帝当年的风范,多年之后,说不定这个孩子真的可以达到他父亲那般的成就。不,在我尽心竭力的教导之下,此子甚至可能超越他的父亲……真是值得期待啊,希望我能够坚持到,亲眼看到那一切的一天。”刚刚看到李予的目光之后,逍遥侯心中不禁是感叹良多。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李予仰头问道。
“当然是为师居住的地方,在皇宫之内。”
“皇宫?”李予眉头一皱,那一份被他隐藏在心底的记忆止不住的再次跳了出来,那一张被黑气包裹的阴冷老者的脸孔,那抢夺自己十世才修来的机缘的恶人,那个险些令自己灰飞魄散的凶手!
这个大仇,李予始终不曾遗忘半点,甚至在年幼时,还经常在噩梦中惊醒,但李予也知道,现在远不是自己报仇的时机,因为自己的力量还远不足以与一国之力相抗,所以李予只能选择将那一份仇恨压在心底,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在抢夺自己机缘之后,那个阴冷老者便成为了大唐的太子,大唐太子显然是要居住在皇宫之中的。但此刻,听闻自己的师父竟然也是居住在皇宫之内,李予心中一惊,生怕师父与那太子之间存在什么过于亲密的联系。
“师父您居住在皇宫之内?难道是皇亲国戚不成?”
“哈哈,这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为师与那大唐皇室有过一段渊源,也算是欠了他皇室一份人情,所以才会受唐皇所托,教导他的孩子,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师兄。”
“唐皇的孩子?我的师兄是太子吗?”李予瞳孔一缩,心中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虽说师父与那太子并没有直接的血脉关系,但师徒之情与之相比却也毫不逊色。
成为武者之后,只要修炼有成,寿命远比普通人要长久的多,所以在亲人死去之后,留给武者的只剩下孤独。唯有师徒之情,伴侣之情才能够将其拟补,武者之中,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师徒搭档数不胜数,其感情之深厚,甚至比亲血关系还要亲。
虽然自己的师父与那太子之间的感情不见得有多么深厚,可那太子毕竟在名义上是自己的师兄,一想到那种种麻烦,李予顿感头大。
“师父,皇宫里面肯定是无比森严,徒儿自幼逍遥惯了,恐怕受不了那样的拘束。”李予突然止住脚步,露出几许难色。
“唔……这一点到是为师疏忽了,没错,修炼一途,环境也很重要,要合乎本性才是最好。”逍遥侯抚须沉思片刻,道:“你可否耐得住寂寞?”
“徒儿最是喜欢清幽环境,除了师父之外,一个外人都没有才是最好。”李予心中一喜,连忙点头。
“既然如此,为师便带你去一处地方,应该会和你心意。”言罢,逍遥侯一把将李予抱起,而后李予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中景物化作一道道模糊线条,被不断向身后迅速拉扯而去。
没过多久,师徒二人身影止住,李予再向四周望去,愕然间发现环境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这里是一片竹林,在前方不远处还有这一间由竹子搭建而成的小屋,一圈篱笆环绕四周,篱笆内有一块小田地,种植着为数不多的翠绿蔬菜。闭上眼睛,清脆富有节奏的鸟虫合鸣映入耳中,使人心生安静祥和之感。
这的确是一个李予十分喜欢的绝佳修炼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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