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按捺着性子,没有问她是否考虑在破阵之前便将赤牧等兽杀了。这话若一出口,自己的动机和目的,就无可遮掩了。
当即也不再说话,盘腿坐下,从储物袋中将那根巨大的象骨抽了出来,拔出背上长剑,慢慢削了起来。
白狐蓝眸转动,注视着这根象骨,微微吃惊道:“这象骨你哪里来的?你杀了猛犸戚甲?”
杨戬知道她说的是那只猛犸象,笑道:“夫人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是蝗雀将它吃了……”当下便将猛犸象被蝗雀群生生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经过说了一遍。
“夫人,那蝗雀群可当真凶猛,那么大的猛犸象,被他们一下子吃个干干净净。夫人虽然道行高深,遇见他们也要小心些才好。”
白狐冷哼一声:“一些后生短寿的小杂毛罢了,仗着天生利爪尖喙逞凶,又有什么可怕之处?你以为戚甲当真斗不过他们?不过是因为这个阵法太过厉害,使得他无法释放真元法术自保而已。”
杨戬心中一动,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请教夫人,蝗雀这种鸟,可有什么制约它们的好办法?”
白狐摇头:“没有。它们寿命不长,但繁衍极快,因为与其他许多禽类杂交,有些越来越凶猛,也越来越愚钝,身上的灵气因此越来越淡。”
“像这样凶猛禽兽互相杂交的后代,想必此阵中有不少罢?”
白狐点着头:“原先确有不少。但这数百年来我变得懒了,少有出去走动,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这些杂交的后代,多数天赋极强,也有一些身具灵力,不过在这阵法中无法修炼进益,觉悟开智,因此多数都是像那蝗雀群一般,无脑愚蠢,不辨敌友。”
杨戬听了不免忧心忡忡,手下抓紧将象骨削成一只只箭羽雏形,打磨完毕,插上羽毛,从袋里抽出撰写符文的专用笔,凝神灌注灵力。
夜幕降临,皎月西升,照耀大地,周围雾气更显浓重。
白狐显得有些慵懒,在旁静静看着杨戬忙活,不时出言询问。她虽是数万年的灵狐,对人族的符文一窍不通,所问往往都是一些极其浅显极其幼稚的问题,杨戬心下好笑,却也不敢露出轻视得罪她,俱都耐心地一一回答。
待到三十五只箭羽制成,与原本剩余的箭羽加起来也有四十九只了。他又裁了一块贡九的蛇皮,做了一个箭袋,将四十九只箭挂在腰上。
白狐见了觉得有趣:“你们人族总是喜欢弄这些机关道具,这小小一根细棍子,能射中什么?”
杨戬从储物袋中抽出惊天弓,背在身上,反复训练取弓搭箭的动作,白狐更觉好笑:“这又是做什么?”
“夫人明日或许便能离开此处,晚辈一人留在这里,要应付众多强敌,诸如赤牧前辈和岩川之流。晚辈道行浅薄,不能力敌,到时必是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了便会被他们拿下吃了,因此要早做准备,明日必有一场大厮杀,晚辈要拼死一搏,决不让他们轻易得逞。”
白狐咯咯笑了起来,站起身,晶莹的蓝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点你无须担心,我要破阵,必得先除掉他们,不令他们坏我大事。”
杨戬大喜,长揖到地:“如此可要多谢夫人!”
白狐也不居功,依旧笑个不停:“不用谢我。我帮你也是帮自己。”
见她如此,杨戬心下反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从发现赤牧他们颇为忌惮白狐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筹划着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内心深处巴不得他们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也幸好一切都如他所愿,白狐对赤牧他们起了杀心。
但也许是因为身处强敌环视的不利环境,白狐这种非敌非友亦敌亦友的存在特别珍贵,他不由得心思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至少,白狐数万年不沾血荤,并未一开口便要吃人,虽然被师父灭了全族,也没有将仇直接报在自己身上,仅凭着这些,便显得与赤牧之流完全不一样。
“夫人,赤牧他们是一伙的,你一个怎斗得过他们?”杨戬忧心忡忡。这话倒真不是虚情假意,而是他此时的真实心思流露。
白狐仰天娇笑,笑毕才道:“你不是巴不得我跟赤牧他们大打出手么?”
她看出来了?杨戬心里暗惧,脸色微变,犹豫一下,脑中飞速的盘算计较,终于心一狠,实话实说:“夫人见谅,晚辈确实有这样的期望。但这也是无奈之下才生的念头,赤牧之流对晚辈虎视眈眈,不肯放过,晚辈走投无路,只能将主意打到夫人身上。”
白狐淡淡道:“你们人族体质虚弱,天赋不好,只能凭着那点鬼心眼存活下去。这也不算什么,连苍朗那老泥鳅,口口声声朋友一场,情义深重,最后却也要利用我,骗我进来,自己在外头逍遥快活。像你这样,只是利用我帮你活下去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
她这话说起来平静至极,听在耳里,却显得格外的落寞委屈。杨戬迟疑了一下,道:“夫人,那苍朗不是死了么?”
“笑话了,苍朗绰号不死神龙,身上有三颗混元灵丹,如同有三条性命,”白狐吃吃笑了,“哪里那么容易便死了?”
杨戬骇异失声:“三颗混元灵丹?这怎么可能?”
白狐瞥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人族首领昊天老儿不是也能元神三分,每个元神都有无上神通,难道不是么?”
杨戬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夫人,就算他果真有三颗混元灵丹,但也不见得就可作为不死的证据,若他未死,万魔之战怎会结束?”
白狐沉默片刻,蓝眸中露出一丝犹疑来,道:“万魔之战如何结束,我被困在此处,怎会知道?兴许那老家伙受了重伤也未可知。此事待我出了此阵自会查访明白,现下却不用再提了。”
此后她便一直怏怏不乐,呆呆出神,对杨戬不再关注。
杨戬也不打搅她。虽然他对苍朗旧事大感兴趣,但眼下自己处境堪忧,时间紧迫,也顾不得再分心多想,只是继续做他的应战准备工作。
白狐虽然是答应了要除掉赤牧等兽,但一来以一敌众胜算未知,万一白狐斗不过依旧还是要靠他自己,二来呢,其实他最大的敌人还是白狐,因为关于破阵之法,确实根本就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应急之说。
若是换一个有些阵法常识的人来,听他这番胡言乱语,一下便能戳穿他的诡计。远的不说,单说摩岩从赤牧眼前消失这一点,其实并不等于他便是离开了此阵回到世间,他有可能进入了另外一个辅阵,也有可能在破阵的过程被巨大的空间压力撕裂压扁。
换而言之,若白狐能破除空间界限,进入另外一个地方,管它是什么辅阵或者真实世界,都是好事,至少不会对杨戬再构成威胁。
但,事实上,这办法根本就行不通,空间阵的奥妙,在于空间二字上。无限的空间,漫无边际,触摸不得,就算你朝着一个方向高速飞上一万年,都无法离开这里。
一旦白狐发现了这一点,必将爆发天大的怒火。杨戬需要尽量多做一些准备,以应付一切即将发生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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