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扬打算实施第三种方案的时候,在另一座蓝光盈然的密室内,两双眼睛也终于缓缓闭上。
这座密室并非第六层那种巨大的十二面棱镜体空间,只是一间简单的小室,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悬浮着十几颗湛蓝的球体,球体内似乎有光影闪烁,仔细一看,那里竟是在展现着蜉蝣第六层内众人的一举一动!
十几颗湛蓝球体将十几座棱镜空间完美地展现出来,甚至能看清任何一人的表情。
“还有五十九人,这次计划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
说话的男子半边脸被冰冷的青铜面具遮住,在他掌心摩挲着一枚鲜红色的六棱石,美丽的红色光辉照射到他另一边脸上,显得嗜血且诡异。
面具男子的对面是一名白衣人,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但这看似轻松随意的装扮下,却有着一双把持天下权柄的大手,此人竟然就是当朝皇帝!
白衣的至尊睁开眼,轻叹了口气:“皇祖父,这剩下的几十人,恐怕并不好对付,其中有几人更是不弱于你。”
青铜面具后的面庞也是布满凝重,点头道:“不错,至少有两人与我相当,还有一人,竟连这些秘境之眼都看不清面容,我没想到,只是一座废弃的秘境,竟然能吸引来这种程度的强者!”
白衣至尊犹豫了下,还是说道:“那沈敖,真的……”
“绝无花假,的确已踏足辟易境!隐龙宗的三龙合力,就算破茧三阶的强者也得避让锋芒,如果我没猜错,他所明悟的当属太极之势。”
“太极?”白衣至尊愣了下,随即苦笑,“真不愧是兄弟两,他哥哥当年好像也是悟出了太极的力量。”
面具男子冷哼:“你总是念念不忘你的神将,不过初悟辟易而已,成不了大气候!当年我和你父亲弃车保帅,他已经实现了最大利用价值。”
白衣至尊眼神低垂,不再多言了。
“哼,你是不是还想说,那沈浩而立之年就已经辟易,假以时日,定可以更上层楼?”
“孙儿不敢!”
“不管你敢不敢,辟易之路难如登天,是真正的逆天篡命之举,我为了有今天这点成就,已经耗时百年,何况他一介凡俗的沈浩?更何况,你父和你哥哥两位皇帝都先后因他的事忧心而死,才有你登基上位,我皇家并不欠他沈家丝毫!”
白衣至尊深深垂首:“是!”
两人间随之陷入短暂沉默。
“皇祖父,那梦溪先生……真的可信么?就算这次成功了,焉知五国小队不会是下一个三清宗?”白衣至尊有些迟疑,还是讲出了自己的疑问。
面具后的双眼中有精光闪过,随后轻轻闭上:“这个国家已经支离破碎,你也看到了,如果不采取非常手段……我们没有更多选择,你去吧,这里有我主持,一切按原计划继续执行。”
白衣至尊轻叹,再未反驳,微微躬身后,转身离开。
清匀的脚步声响起,甚至连步福都完全一样,似乎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无法逼迫他加快半步,那后那道白衣而立的身影渐渐拉长,清癯孤独,消失在通道尽头。
他走之后,面具男子才睁开眼,眼里却满是怅然,喃喃道:“你这样的脚步,是在怪我太急了吗?小检,我相信,只要给你十年时间,你绝对可以让这个国家重临鼎盛,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三清和一些人达成了协议,最多半年,一切都会改变……”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人也开始模糊,最终消失在那个座位上,唯有那十几个湛蓝光球还在不断反映着第六层内众人的情况。
白衣至尊从密道内出来的时候,外面正骄阳似火,冬日的温暖少见地散播人间,洗去他一身潮湿的地气,也让他出现短暂的失明。
后背上有一只大手稳稳将他扶住,大手的主人沉声道:“陛下走稳。”
白衣至尊微微苦笑,如今的情势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如何才能走稳?
“苏大哥,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神机营已经包围了整座太液池,督公田俦的虎贲营已在南城、西城各大客栈酒肆外就位,燕王留京的所有人马已尽数扣押,沈家被严密监视,接下来的行动只等陛下一句话。”
白衣至尊深吸了口气,视线恢复正常。
他们所在的位置竟是一座小岛,四周碧波荡漾,水汽氤氲,小岛周围还有几株菡萏点缀,其他却已枯萎了。
帝都的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太液池。
时值隆冬,这里却能见到荷花,当算是一桩奇景,只是菡萏香消、翠叶残损,纵然尽心养护却也夺不来时景,几朵荷花映衬着满池颓败,叫人扼腕。
两人登船,苏炳瑞执桨,穿过几株残败的荷花,小舟很快到达岸边。
白衣至尊最后看了眼太液池,掌心微微握紧。
“苏大哥,今年太液池的值守太监是谁?”
苏炳瑞愣了下,没想到皇帝竟会去关心一名太监,正要回答,却见白衣至尊摆了摆手,这才知道自己又多想了。
“满池凋零,此人难辞其咎,革职查办,九族连坐吧。”
忠诚的侍卫长打了个冷战,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低头称是。
白衣至尊不经意一笑:“时节不合意,朕偏要逆了它,人间不合意,那便覆了也罢。苏大哥,命令他们动手。”
“是!”
“此事了后,你即刻返回岭南老家,没有我的召见,终生不得入京!”
侍卫长浑身一颤,许久之后,才在太液池边上行了一个军礼,随后转身离去,不知为何,他那一直挺立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有些佝偻。
“苏大哥,你也老了啊。”白衣至尊轻笑着,眼圈却有些雾蒙蒙的,与太液池上的氤氲气息有些类似。
午时刚过,晴朗朗的天边忽然多了几片乌云,不久后,细雨如丝,满城陌青,帝都的人们只享受了半晌的冬日暖意,就不得不回到家中避雨。
西城区。
西乡楼新招的几名伙计还在门口懒睡着,此际本来就少客人住店,又正逢下雨,完全不用担心其他。
西乡楼对面是一间书馆,但自从上次铁嘴李兴在惊堂苑一通忤逆的说书后,这种地方几乎再也没人敢来听书,生意冷清不说,当家的几名说书先生也偷偷溜了。
城守天天带人来查,就连督府的人也出动了,一座座说书道场早已关门停业,但唯有这一处却还开着大门,除了少有生意,这里一切照旧。
书苑里的老园主如今就躺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优哉游哉。
这个地方能保存下来,全亏了他,他的女儿上半年嫁给了礼部右侍郎做小妾,就连横行无忌的督府众人,也不得不顾着点礼部侍郎的面子,要知道礼部侍郎可是二品大员,就算放在帝都里,也绝对能说得上话。
如今各家书苑都关门了,唯有他还开着门,虽不见得生意好做,但最近对面西乡楼的几位客人时常过来听书,出手极为阔绰,比帝都那些个小气的老书油子强多了。
老园主偶尔睁开眼,忽地微微一愣,只见天空上几个硕大的黑点从远处飞来,眼看就要落在院中,他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怎地有这么大的雨水滴?
“水滴”进一步靠近,老园主不禁瞪大了眼睛——哪是什么水滴,分明是几颗黑黝黝的拳头般大小的圆石头。
然而,老园主似乎又错了,一颗黑黝黝的圆石头就落在老园主椅子边上,他刚想大骂几句是哪家的熊孩子使坏,就见那颗圆石头陡然爆裂开来,炫目和火光和铺天盖地的爆炸瞬间淹没了院中的一切。
“轰!”
“轰——”
西乡楼和它对面的说书道场几乎同时发生了爆炸,大量碎片散落在街边,从远处看来,这里仿佛是被一只大脚踩塌下了。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街尾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向这里跑了过来,为首者看了眼满场狼藉的街道,只是冷漠地点点头:“继续,下一个!”
这个下午,整个帝都的居民中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怖中,到处都是轰鸣声,惊恐的人们四散飞逃,他们亲眼见证了一颗颗看似威力不大的黑色炮弹降落,却无情地将一座座建筑瞬间撕碎而后抛向空中。
狼烟和火光在冬日细雨的浇筑下越发茁壮,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帝都各处,鲜血和残尸混杂在残垣断壁里,很快就变得和地面一样冰冷。生命在这样的轰击下是那般廉价和脆弱,那黝黑而冰冷的火炮将是许多人今后人生的噩梦!
黄昏时分,这场恐怖的袭击才算结束。
短短一个下午,超过两百家客店和民舍遭受了这种毁灭性的打击,连一些酒肆茶馆青楼书苑都无法幸免,人们还看到,大量陌生面孔在街道上奔跑,但最后还是被抓捕,抗拒者当场处死,为此还爆发了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
雷厉风行的动作和石破天惊的结果彻底敲醒了这座安逸的人间帝王之都,在这个城市近三百年的帝威里,还从未如此大动干戈。
一些人终于明白了什么,这次袭击的目标应该是从两个月前便开始大量潜入帝都的陌生面孔,那始终不曾有所行动的帝都中心,原来竟是在等待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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