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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和萧凡出门了。已经是晚上9点，天色黑暗，路灯全都亮起，昏暗的光照射着出来散步的人们。
我特意观察了小区的布局，49幢出来便是国兰小区的主干道国兰路，交通便利。前后是50幢和48幢，但是间隔很大，每幢之间都有个高墙，上面种满了植物，所以49幢的情况只有本栋楼的人才能看得见。
和萧凡分道扬镳，驱车来到皇朝酒店。这是S市最大的风月场所，达官贵人经常聚集于此，买醉春宵，在本市小有名气。
我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西装革履，心想就算自己进去了，也不会有人告诉我这里曾经有一个叫卢玥的姑娘，因为不会有人傻到向一个不明来路的人透露自己工作的地方违法犯罪的事实。
我环视一圈周遭，发现一个乞丐缩在酒店旁的街角，披着一条破旧的棉被，双手插袖，在那儿闭目养神。我走过去，蹲到乞丐面前。乞丐抬头看我一眼，职业性地说：“大哥行行好。”
我掏出十块钱，放到他面前的破碗里：“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乞丐来了精神，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碗里的十块钱，一脸鄙夷地说：“警察吧？”
我错愕不已，赶忙问他怎么知道的。乞丐冷笑一声，将钱收进口袋里：“你们警察啊，穷得裤包里只有钢镚响，找我打听事儿才出得起十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苦笑一声：“那你是什么？”
乞丐坐直身子，探头过来：“我不是叫花子，是流浪人员。”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符合他：“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跟你打听事儿，说不说？”
乞丐懒洋洋靠着墙：“那要看你出得起多少了，看事儿大小，事儿大价钱贵。”
“大事儿！”我说着，狠心掏出一百块大钞，扔进他的破碗里。
乞丐一看，眼睛发亮，赶忙把钱收走，一本正经地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吧兄弟。”
我从文件夹里抽出卢玥的照片，是林依拍的尸体颜面照：“这个人你见过没？”
乞丐一看，赶忙把照片按了下去：“哥们儿，死人我哪儿见过，你就不能整张活着时候的照片？”
我一想也对，就把卢玥的身份*证照片拿出来：“因为这张是证*件照，她平常应该是浓妆艳抹的，所以有差别。”
没想到乞丐看了一眼，便又靠回墙上：“这不卢玥嘛，认识！”
我一惊，怎么一个乞丐都能准确说出她的名字，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故事？赶忙追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乞丐却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她死了？”
我点点头：“是的。”
乞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个好姑娘，可惜了。”
过了一会儿，乞丐直起身子，对我说：“她是个好姑娘，每天都给我个几块钱，或者给我点她吃不完的东西。挺好一姑娘，太可惜了。”
我随着他叹了口气：“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四天前。不对，五天前，就是6号的晚上。”乞丐闭着眼，一字一句说着。
我赶忙记录下来，接着问：“她当时和谁在一起？”
乞丐一声苦笑：“能和谁？这里的姑娘，还能跟谁在一起？不都是些管不好裤裆里那个东西的货嘛。”
“具体点。”我正色说道：“这事儿很重要。”
乞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三个男的，有一个是光头。”
我想了想，把那个假身份叫罗宁的人的照片拿出来：“你看看是不是有这个人？”
乞丐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又缓缓闭上：“那天天那么黑，我哪看得清楚长相？”
我一想也是，便把照片收起来：“他们怎么走的？”
“一辆白色小货车，车牌是SA7973。”
“车牌你怎么就看清楚了？”我没好气地问道。
“那车在我面前停了半个小时以后才开去酒店门口的，我当然记得。”
我把信息都记录下来，回看了一遍，又问乞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乞丐想了想，摇摇头：“没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问吧。”我低头找着市局贺队的电话，准备让他们排查这辆车的信息。
乞丐缓缓说道：“为什么你们办事效率那么低？人都死了，你们还让这几个人出来玩？”
我立刻被愣住，仔细回味了他说的话，怔怔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乞丐把被子裹得更紧，说道：“你来之前大概半个小时，他们刚带了一个女孩儿走了。”
“我X！”我大叫一声，赶忙起身往车里跑，边跑边打电话给郭超。
“超，别弄了赶紧把油布撤了，把灯关了，那几个人要回来了！”
“什么？”郭超似乎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那几个凶手，他们正往你那边去，赶紧撤东西，相机抓人！”我大声说着，跳上车发动引擎。
“可是家里一团乱，一开门就暴露了！”
“留赵明在家，吴昊和孟书林去外围，你去二楼隐蔽，让林依回车里别让她伤着。别让那几个人跑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边飙车边通知市局，让他们排查那辆车的监控信息。
“千万跑不了，肯定跑不了……”我心里默念着，一路狂飙着往国兰小区赶。
一路狂奔回国兰小区，我特意放慢车速在国兰路上行驶，留意着路边和对面驶来的车辆，生怕放走凶手。远远看见49幢，我关掉远光灯，停在可以看见现场的地方。
102室灯火已经熄灭，暗得阴森无比。远远看见吴昊站在路边装作打电话，孟书林则在高墙下看老人们下象棋。偏头一看，林依坐在另一辆车里，也是紧张地盯着49幢。
盯了一阵，没有动静。没有目标车辆，也没有可疑的出入单元楼。林依打电话给我：“陆师兄，怎么办？一直没动静。”
我稳了稳自己，说道：“再等等，或许他们怕被盯上，在逛花园。”
又盯了一会儿，自己都快坐不住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赶忙按掉声音，向外张望一眼，接起电话。
“小陆，车帮你查了，假车*牌。监控也看了，车子离开皇朝酒店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贺队说着，声音里满是疲惫。
那么久了，他们还没回国兰小区，会去了哪里？“辛苦你了贺队，再帮我们找找车。”
挂了电话，走下车，招呼了林依和吴昊。“你们是不是动作慢了？”我问吴昊。
吴昊摇摇头：“不可能，我们接到你电话以后很快就布置好了。”
难道是他们早就赶了回来，看到102室灯火通明，发现自己败露便跑了？我心里想着，一路往现场走去。
进门之前，林依拦住我：“陆师兄，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觉得奇怪，便问道：“什么心理准备？”
林依不说话，打开了大门，只见赵明和萧凡一脸疲惫蹲在客厅外，整个客厅都被挖空，巨大的空洞，散发着更浓厚的臭味。几个人鱼贯而入，赵明看看我，又看了看卧室的方向，却不说话。我顺着赵明的视线往卧室看去，却看见堆成山高的尸体，密密麻麻的人脚正对着我！
我愣愣地看着，心跳顿时加速，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这……一共多少？”
“21……”林依低声说着。
21具尸体，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三个人前前后后杀了21个人，21条鲜活的生命，都是花季的年龄，全给埋在了小小的客厅底下。真是应了郭超那句话，这整个就是一尸窖！
我怔怔看着堆成山高的密密麻麻的尸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21具尸体堆在卧室里，42只人脚正对着我，卧室没有开灯，黑暗中白色的脚底板反射着幽暗的冷光，让我毛孔直立。
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
吴昊清了清嗓，缓缓说道：“21具尸体，从尸表检验上看，都是死于窒息，有勒颈，有捂口鼻。但是有一具很特别，胸口被扎了一刀，从创口上看，单刃锐器。”
我愣愣听着，半晌，点点头。萧凡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现在怎么办？”
我死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脚，想了想，说道：“让市局派辆车来，把尸体拉走。”
萧凡接了命令，掏出电话向老杜汇报情况。所有人都低头不语，一动不动，压抑的气氛和泥土中的尸臭混合在一起，让这间小小的屋子充满诡异的气息，就像身处阴曹地府一样。
我走进卧室，打开灯，灯光把山高的尸体照得更清晰。泥土、霉菌、腐败、尸蜡，各种污秽伴随着各式的晚期尸体现象，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脑门上阵阵冒汗。看着一具具的尸体，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心理上巨大的压抑。
缓了缓神，我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简单说了说从乞丐那里得到的线索。萧凡打完电话，说老杜马上派人派车过来拉尸体，市局那边也在加紧排查路面监控。
“忘了跟你说，那张照片，排查不出任何信息。”萧凡补充道。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我抬头看了看那个巨大的空洞，便跳了进去，环视一圈：“这里面除了尸体就没有其他痕迹物证？”
孟书林摇摇头说：“没有，全是泥土，脚印什么的都没有。”
我点点头，顺着坑底走了一圈，低头搜寻着。
“陆师兄，这份勘查笔录你签下字。”林依拿着记录本对我说。
我走到墙边，嗯了一声，准备爬上去。可刚踏出一只脚，便觉得立足脚下的泥土感觉不太对。“等一下。”我说，便伸手对林依说：“拿把铲子给我。”
林依愣了愣，转而点点头，接过吴昊递过来的铲子，把它递给我。我接过铲子，低头看着刚刚踩着的地方，又用力跺了两脚。“不对，感觉很奇怪。”我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林依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抡起铲子插了下去。一声闷响，重重敲在我心里。我浑身一颤，叫了一声：“妈的下面有东西！”
坐在坑边的郭超一听，一个翻身跃进坑里，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铲子，挖了两下，一个水泥的墩子露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着。
郭超看了看，摇摇头，接着挖。不一会儿，一整个水泥砌的楼梯显露了出来，而这时，这个尸窖又向下降了5米。
郭超站在楼梯的底部，用铲子敲了敲旁边的泥土问我：“挖吗？”
我咽咽口水：“挖吧，估计还有尸体！”
一听这话，坑外的几个人瞬间明白了，叹气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又都拿了工具，开始挖起来。我爬上坑，把林依拉到一边：“你打电话催催老杜，让车快点来，跟他说估计还有很多尸体，让他再派点人来。”
林依点点头，走了两步去打电话。而此时我的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21具尸体，还有一整个客厅那么大、5米深的土没挖开，不知还会有多少具尸体被挖出来。心理越想越怕，呼吸都越发沉重了。
几个人轮流下坑挖掘，22、23、24相继被挖了出来，从表面上看，死亡时间也越来越久，有的腐败了，有的全身尸蜡，有的全身霉菌。整个房间越来越臭，门窗紧闭，充斥着一股满屋子类似一箩筐臭鸡蛋的味道，再加上心理的压力，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处在崩溃的边缘。
老杜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亲自带了车和人手来增援。市局的同事把一辆依维柯的座位全部拆了，停在单元门口，我们则像做贼一样，趁着月黑风高，把尸体装进尸袋，一具具抬到车上，又要同时避免被周围的住户看到。
抬完前21具尸体，身心俱疲，不愿再回到屋子里，站在走廊上喘着气。老杜开了门出来，看看我，递过支烟：“你带着人先回去休息，明早再来接手。”
我点上烟，深吸一口，点点头，无力地拍拍老杜，气若游丝地说：“老板，那车抓紧排查，他们手上还有一个人，可能还活着。”
老杜拍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呢，明天一早一定给你个准信儿！”
我又和老杜商量了几句，便赶紧招呼自己的人撤退。所有人精疲力竭，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劳累，每个人都不愿再说什么，默默回到特案组，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早早给老杜打了电话，电话那头，老杜疲惫和苦闷的声音告诉我，整个尸窖深达地下七米，一共挖出47具女尸！
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正正敲在我脑袋上。47具尸体，这些人丧心病狂乃至变态到什么地步？！
我硬生生被惊得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杜深深叹了口气：“还有些特殊的发现，我马上回特案组给你们看。”
挂了电话，我直愣愣坐在床上，怎么也不能相信47这个可怕的数字。萧凡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问我情况怎么样，我呆了呆，默默地告诉他这个数字，萧凡也是瞬间被惊醒，一下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这帮人……杀那么多人到底为什么？”我低声自言自语。
萧凡愣了愣，直起身子问我：“老杜还说了些什么？”
“有些特殊的发现，他回来告诉我们。”我说着，起身下床。
萧凡苦笑了一声：“呵，直接被吓醒了，一点瞌睡都没了。”
我笑了笑：“估计老杜带回来的东西，会让我们更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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