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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为什么工作不到两个月就不做了,你不是一直教我们要坚持,你自己怎么坚持不下去。"
"你想知道?听我说,还有比坚持更重要的事要做。"
现实不曾离开这家人,但麦可又不想回头去碰之前的工作,经朋友介绍前往一家经营纸袋的公司做管理部经理,实体产业不靠耍嘴皮子,只要把老板交代的事做好就领薪水,够一家人过日子的开销,原本是美事一桩再好不过,每天上班时间超过十二小时还隔周休二日,这都不是问题,名义上他又是除了老板以外的最高主管,其实就是空降高官,他自己曾最不能接受外行领导内行,所以每天努力的学习,做笔记、跑工厂、下订单、谈合约、面试、接待厂商、点货、盯出货、管理仓库安排司机,还包括自己下工厂折纸袋,讲都没人信总之无役不与,却也乐在其中不觉得苦,不敢说有多棒但几乎都是最早到最晚走,但有一件事成了他非走不可的理由。
"刽子手",麦可确实是有很多过人的地方,但老板却要他扮演一个令他最痛恶的角色,找出所有资深同仁的问题,然后利用职权刁难他们,迫使他们离职,刚开始他也以为是这群人不努力工作被老板嫌弃,所以也让二位资深人员离开了,后来发现这是精算的结果,年终奖金、年休、特休、年资、劳保劳基法,这才是老板拨的算盘,一一铲除老员工,或许若干年后他也是这样,这不是他担心的事,因为他的日子已经苦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老板看準他的处境不可能离开,面谈时麦可就掏心扒肺的说自己的现况,破釜沉舟的决心努力学习不敢怠慢,因为孩子要吃饭,而老板只听见了,你为了孩子要吃饭应该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愿意做,那这步借刀杀人由你来扮演最适合,闪掉了所有雇主的责任而由你这个王八蛋来背,最后再出来塞点小红包摆平所有的事,如意之极。
当他察觉这件事的蹊翘,并没写辞呈仅以一封简讯就离职不干了,薪水按基本天数来算,扣了所有可以扣的钱,没得到任何人的谅解,除了他的儿子。
"那是什么?"
"在对的事情上坚持以外,还必须学会包容,老爸的能干,差点害了几个家庭。"这无预警的离职,迫使老板再回头请回当初要离职的员工。
"那我们家呢?这样做值得吗?"
"我又不是要做给谁看得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做是要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你怕吃苦吗?"
"老爸不怕,我也不怕。"
"好孩子。"
基测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这跟麦可读书的年代的游戏规则不同,他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以分数落在哪就是哪个学校,现在要报完分发之后才有答案,他是糊里糊涂但孩子却是心知肚明。
"怎么样?是不是建中!"
"对呀!哥哥!是不是建中!"
这完全没机会念建中的父女俩紧张兮兮的想知道答案。
"老爸,对不起,我没考好。"
"什么意思?没上建中。"
"照这个成绩来看我得準备考七月份的第二次考试,我一定能考上建中。"
"那这一次的成绩呢?"
"只能上成功。"
"你为什么觉得错了,是考前电动打不停太有把握了对吗?"
"对!不该每天上网打电动。"
"那你接下来準备怎么努力?"
"每天看书八小时,拼七月的考试。"
"记住你讲过的话,记住你的粗心,记住你的骄傲,警惕自己別再犯了从进成功高中开始。"
"老爸你说什么?是叫哥哥念成功,完了完了我跟同学打赌我哥念建中,这下输死了。"妹,大叫。
"老爸你的意思是我不用準备考试,可以天天上网打电动直到开学?"
"没错,法官说过不一定非要念书,我也觉得不一定非要念书,如果有比他更值得追求的东西。"
"不,老爸,我会记得刚才讲过的话,我喜欢念书求知识,可是现在不陪你聊了网路上还有队友在等我,我先去开战了。"
"爸!你为什么不叫哥哥拼七月的考试啦!我输很惨欸!"
"每个人要的东西是靠自己本事拼来的,你想赢,明年自己拼。"
"你很讨厌!一点也不像我。"
"妹!老爸是不是从小把你惯坏了,我很担心你。"
"哪有,你比较爱哥哥。"
"鬼扯。"
没想到儿子的表现并不如麦可当初所想,其实也跌破很多在校老师的眼镜,纷纷表达关切希望儿子再考一次,为校争光,而他自己原以为可以在极有限的亲友前,把头抬高一点,可万万没想到不如预期,却也相当坚持自己的决定不要再让孩子考第二次,因为那会不快乐。
一切都在麦可的掌握之中,儿子果然连第三台脚踏车骑出去又被偷了,有点从赌挡里输光了钱光着屁股的感觉,没什么可再输也没什么能输,这楼下的房东自从上次偷电事件以后,倒也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平常房东先生除做资源回收以外,就蹲在一楼,把从外面捡来的脚踏车刷刷油漆,换换螺丝,在一台几百块卖出去,这小生意都能一个月多一两千的收入,麦可看在眼里真是自叹不如,他是一台一台的被偷,房东是一台一台的捡回来卖钱,这难怪人家是房东他是房客,也不奇怪他都缴电费对方吹冷气了,但奇蹟发生了。
"老爸,我刚放学回来走路时,在楼下遇见房东先生,他说要送一辆脚踏车给我骑到成功上课,这样每天能省两趟公车得钱。"
"那真是太好了,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明天早上我上学的时候会给我。"
这两位七十出头的长者是每天都早睡早起,古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该是这个道理,一早就出动四处张罗,巷道中到处搜索,捡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搞研发,创造经济价值,他可以把桌子变椅子再加上轮子改装,放在楼下贴上舶来品三个字开价一千二百元,这致富首要一个字「勤」,在他们两老身上麦可还看见一个「敢」字。
"记住,我们不随便收人家东西,但脚踏车代步省点钱倒不是坏事,你问问看他想卖多少钱?"
"我知道。"
这大清早麦可趴在阳台往下看房东跟儿子的对话,別怀疑,一清二楚,房东坚持不收钱,看着儿子骑着不太稳的车子离开,他想该是一段时间没骑的关系,一会就习惯了,到了晚上,老样子趴在阳台上等儿子放学,看着他用走的走进巷子,心里不免产生好奇。
"哥哥,怎么没骑车回来,不是比较省吗?"
"车坏了,还差点出事。"
"出什么事?"
"在人行道上撞到人了我摔了一跤,还好没事,对方没计较。"
"真不小心,骑在人行道就是要注意行人嘛!自己有没有受伤?"
"还好,擦破皮而已。"
"技术退步了,连车都骑不好,要加油。"
"老爸,我跟你讲你不可以生气,他给我的那部车骑到一半轮子飞出去了,轮子的轴心他用竹筷子插在中间,还好是在人行道上,否则就危险了。"
这是麦可听过最荒谬跟荒唐的事,没去吵架,因为对方已经七十岁了,但这种可能会害死人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青春期哪个孩子不摔跤,可这一跤隐藏着多大的杀机,没別的选择,就是搬家。
"房东先生,一年的租约到期了,我们这个月底前会找房子搬家。"
"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家,不是得多花搬家费。"
"想搬到离孩子上学近一点的地方。"
"我们这么好的房东你找不到啦!房租又便宜,再考虑看看。"
这其中讲对了一点就是,生活真得很紧,又要搬家费这可怎么办,但对面正在盖房子又吵,房东一家人又只顾自己不顾別人安危,咬著牙也要搬走,这台北市找符合预算的房子没那么容易,租房子麦可又是外行,真的没这么容易找,最后找到一间比较大一点的套房,平常儿子睡床麦可睡地上,假日女儿回来,女儿睡床儿子睡地上麦可睡衣柜里,还有一只狗叫做「黑宝」跟麦可睡一起,这样过了一整年。
"房东先生,我东西都搬走了,沙发还由其他的东西你要不要?"
"我都要,你不想搬的全留下来,放着不要动,电冰箱跟电视你也可以留下。"
这是真的,套房那里摆不了这些东西,但是麦可把这些东西全送给搬家公司的搬运人员,只能怪自己没能力留下来,住的地方真的太小,但他也留了不错的床组沙发跟书桌给房东,这些东西害不了人。
"房东先生全照你的意思弄干净了,现在可以退我押金了吧!"
"好啦!给你,我只扣你五千块意思一下而已。"
"扣我五千块,为什么?"
"没有啦!意思一下而已。"
"什么叫意思一下而已?"
"就是万一你有欠钱,有人来要债,我可以用这个钱来付啊!"
"房东先生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听清楚,第一我住在这你没报租赁所得稅我去检举你,你从漏报起算追查五年前后加倍,我帮你算了一下要十几万,我个人检举奖金百分之二十约为三万元,证据就是你跟我订的房租契约书,在我手上,我讲完这话之后先去里长那请他当证人,确定我住在这,我只给你三分钟把钱拿出来。"
"李先生,你是做什么的啊?我年纪大了五分钟行不行?"
"行,我是带孩子的,你不知道吗?"
这才结束一场闹剧,离开了厦门街,搬去了杭州南路上的套房,儿子可以用走的去上课,女儿回家也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只是很小。
包容
没见过不会犯错的人
跟年龄无关
到今天
既便是我
还不停犯错
儿子啊!对老爸有什么不满说出来
我改
谢谢你包容老爸做过的错事
谢谢老爸包容我很多地方不懂事
这不是原谅是容人的度量
老板
请放过那些帮你打拼一辈子的老员工
人无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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