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五帝诀 > 第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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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不少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但也陷入五里迷雾之中一样,充满疑问与困惑,锦瑟与澍杰七八年未见,感情还是那么忠贞不渝,特别是不顾自身性命,孤身涉险,千里寻夫,这份真挚实教人听了也会怜生恻隐之心。

  就连德高望重的人族智者也甘愿为她隐瞒身份,田中玉夫妇为之费解,人群中竟还有潜伏的神秘人物,渐渐地在人群中响起了沸沸扬扬的惊疑,四处搜寻这个名叫澍杰的人物。

  有个声音蓦然响起,满是怨叹地应答:“哎!罢了,一切自有定数,承蒙前辈厚爱为我一人之事竭心费力,是小子我不才,竟让这里所有的人为我担忧了!罪孽!”

  人群中几时还蛰伏着这么一个引起大家注意的人物,必然惊动不小,就像平地响起了一声响雷,扣人心弦,不少人东张西望,都欲以在第一时间找到他本人的身影,充满怨责的骂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万虎哼哼一声,倒也随心所欲了,道:“好了,我等亦非断绝七情六欲的圣人,皆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人非圣贤,怎能摒弃人世间的情爱,既得一人心,又如此不离不弃,是该万般珍惜才对,愿你们能白首不相离,结草衔环一生!”

  万虎没有责怪,出人意料地祝福,这点的确超乎常人所能办到,只见这时人群最前首站着一位相貌平平的青年修道之士,衣着倒与风清野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色彩较为鲜艳些。

  或许是他尽掩身上的锋芒,表现得极其普通平凡,就越说明他的沉着冷静,定力非凡,单论这份沉寂就连田中玉这样的成名人物也自愧不如。

  一片哗然,早先澍杰就潜伏在人群之列,混迹在之中就像是毫不起眼的普通人,没有惊起任何人的注意,自风破野与顾横行四人在这里比斗开始,直到此刻万虎执拗不过锦瑟的坚持,最后束手无策地将一切疑难都顺水推舟地转移到澍杰身上,若不是这样,恐怕今日谁也不知传闻中的神秘人物竟然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正因为众人皆因他差点闹得水火不容,差点撕破脸兵刃相见,足以证明他的确不普通,加入今日锦瑟被万虎说动,整件事暂告一段落,恐怕在长治人都不会注意他的存在。

  澍杰,人族,法宗现任大弟子,从艺仙侠岛,从他出面的那一刻,方才看清他一身蓄籍儒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清矍,恬静平淡,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要不是看在他同为族人的份上,又是法宗修仙之士的身份,在场不少人真恨不得教训他一番,只见他不滞于物,若无其事地站在众人眼前,真是从容淡定,更增群人的忿恚。

  澍杰先是向万虎毕恭毕敬地行施揖礼,谢答刚才万虎为他全力隐瞒,最后虽然还是败露了行踪,迫于无奈之下现身露面,但他却无半丝愧悔之意。

  田彩都有些不值一屑,冷哼地道:“锦瑟阿姨与梅安小妹妹找你好辛苦,你倒好,居然躲起来不见,躲得了一时,能躲一辈子吗?”

  这时不少人宛如响起了共鸣,满是愠怒地瞪视着澍杰,倒觉得田彩人虽年幼,但连她都看不下去了,不禁赞同她的教训。

  顾怜惜也是痛恨无情无义之人,特别是对家人都能薄情寡义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他也不是什么为人津津乐道的“好人”,就算他名望极高,在人族兴亡大业中建了多少不可磨灭的功绩也是不敢恭维,这样的人待家人尚可如此绝情,可想对待族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就算同族同宗也无权过问,显得多管闲事。

  “万虎智者,一切属澍杰不懂事,让您操劳费心,在此请受我一拜,以示歉愧!”澍杰一面低头,一面自承真心地致歉道。

  万虎还是全身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块石头上,从一开始就在那里,眼前就算是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也很难惊扰到他动弹一丝,这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足以令人赞佩叹服不已。也或许是他年衰体弱,病痛缠身,又不喜族人弟子们对他逢场便行礼,如此庸俗礼数拜来还去,甚觉麻烦,不如静心平淡的坐着,以“不变应万变”;又或者是他与脚下的这片大地融入一块,这点微末点星的变故还不足以惊起他的好奇。

  “恩怨易保,人情难偿,更何况当初你们是两情相悦的一对贤伉俪,真想忘情于世,身在红尘,又谈何容易?你不辞而别或许没感觉什么,但令深爱你的人付出辛苦、艰涩、甚至不惜为你牺牲性命,完全就错了,大错特错!若说你是在考验心爱之人的真心,已然看明白了,接下来的事,老头子也无能为力,帮不上什么忙了,愿你们好自为之!”

  澍杰笔挺地站立人群之中,一身干练简洁的修道装束,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格外惹眼,要不是他,兴许田中玉与四位杰出才俊之间的较量也有了胜负,就算没有也必然是一场酣畅淋漓、势均力敌的精彩比武,这风头尽被此人抢了去,换作你设身处地地在当场只怕也满是忌恨与怨怼。

  澍杰对众人的鄙夷之色视为冷眼旁观,诚恳至切地回万虎的话,“前辈已然竭尽全力,对弟子我仁至义尽,单以此大恩大德足令澍杰没齿难忘,若小子再无动于衷,简直就是罪不可恕,无可救药的病夫,然族人与剑仙有难,身为法宗弟子,却又怎敢独自躲在温柔乡?”

  锦瑟听到澍杰这些话,没有伤心,也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样激越澎湃,甚至连微微的摇坠都没有,她所受的苦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嘛。这一刻纵有千言万语也都掩埋心底,尽被欣喜所取代;梅安也非常懂事,对于朝思暮想的父亲近在眼前,感到却是平静的陌生,不闹不叫,十分恬静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万虎见状也心生怜惜,问道:“天下仇杀恩怨何其多,试问你凭借一身是胆都要仗剑行侠过问一遍么?”

  澍杰顿然语塞,拿不出话来回答,脸色大有疑难,却又踌躇满志。

  万虎续道:“你此刻就是一个不顾家的人,无论他有多大的作为,为整个族人创下了不世之功,终究是个嗜杀成性、暴戾恣睢的枭雄而已,决不是彪炳千秋、人人颂赞的英雄,如今妻女家人翘首以盼地等你回家团聚,千里迢迢地找寻你,此刻就在眼前,你难道真视而不见,狠心而不顾她们,丢下她们让其一世痛苦吗?能得到这样阖家欢乐、幸福美满的结局,夫复何求?”

  澍杰终于挺着胸膛,鼓足勇气反口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该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终身报负,这不也就是我们每位人族剑仙传人所怀抱的宏图远志么?难道就这样放任羽人欺凌我的父母兄弟,肆掠我的家园故土?古之训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羽人就是南蛮夷狄,我作为修仙侠客,自当将它们赶出我们的家园,还天下安宁!”

  “人羽大战维持近千年,虽双方僵持不下,战况更是迫在眉睫,但还不至于你说的那样被羽人肆意欺凌的地步,何况人族困厄非你一人能力挽狂澜,就算换作其他智慧超群者亦是一样的结果,你自负个人能改变整个历史么?”万虎直接了当地问,说得是好不讲情面,丝毫不念澍杰所立之功,任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的苦心造诣,谆谆教诲澍杰回心转意。

  澍杰怨尤叹息地道:“前辈教训极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锦瑟能为我不远千里找到我的故乡来,就是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我也绝不是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木头,但我正是为了她们母女设想,更不忍见族人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才毅然决然地离开灵安州,重返故土,继续为了抵御强敌而不懈努力……”

  “你倒是做得很坦然啊,不说你一心为民,有一心赴死疆场的壮志雄心,实令人感佩,但问你真能做到潇洒自如,无拘无束吗?你要是不幸战死疆场,就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许衍变下来就不是两族之间的恩怨,而是两大鼎盛王朝之间的战争,后果真不堪想象……”

  “前辈为何耸人听闻,我族的劲敌不一直都是纵天之骄的羽人么?就算我战死也无怨无悔,怎会牵连其他人?这我就不明白了?”

  万虎笑而不语。

  田彩都知道各种细节末端上的优劣关系,澍杰身置其间怎会不懂,其实不是他不懂,而是专心致志在为眼前时局感到悲愤,进而未考虑周全,惊出一声,抢道:“这位阿姨可是灵安州青国公主,除了这个身份还是你妻子,换而言之你就是青国的驸马,你若是身遭不幸,想必青国上下又怎会善罢甘休,必然要报仇雪恨,到时候波及中陆,势别造成前所未有的灾难!”

  在场所有的人族少年一下恍然大悟,没想到田彩看似童心未泯,天性好玩,却一直在留心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就连众人一时走神来不及回答上的问题,她第一个回答上来,不得不说强心记忆,聪慧过人。

  万虎投以欢欣称佩的眼神,以示对她的赞赏,然后微微点头地不予置评。

  澍杰被自己族人的一位小姑娘点醒,像他这么看重名节之人顿时颜面大损,全是内疚、惭愧,恍惚间耷然若失地不敢再说半句,不是他不敢反驳,而是已被警醒直言斥得理屈词穷,无以辩驳。

  万虎这才平复与其地问道:“澍杰你自己都说出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样感慨良深的痛悟,既有牵挂与不舍,谈何无拘无束?你们的孩子还年幼,难道真狠心看着她从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孩子,听老头子一言,你还是跟妻子女儿回家吧,剑仙城的生死存亡还有我们这么多杰出的才俊,我已是过往之人不敢大言不惭,不过我仿佛看到了一群朝气蓬勃、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们,他们有这份雄心与志愿能救我族人于水火之境,因为这片天地终究是他们大展身手的舞台,你为人族所做出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我们无时不刻都铭刻于心,感激不尽,正如这位田彩小姑娘所言,你除了是人族剑仙城法宗弟子,仙侠岛法师,最为重要的还是一位丈夫,一个父亲,更是灵安州青国驸马,有妻室家人的依靠。”

  澍杰就算真是一尊封情绝爱、清心寡欲的修仙之士也会被这席话深深感动,他此刻终于流下了柔情的泪水,顷刻间痛哭流涕起来,但没有人会嘲笑他,数落他,说他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众人就算嫉恨他尽占风头,一切先天之优都像是老天垂涎,但也能体会到他的疑难,甚至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理解他的。

  最幡然醒悟的似乎不止澍杰一人,还有刚才因一时意气大大与晚辈较劲过招的田中玉,此间一席铮铮之言方法在他耳旁萦绕,在他脑中盘旋,挥之不去,仿佛那句话久久在他心底烙上了印记,“除了是剑仙弟子,还是一家之主,是丈夫,是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宛如一记重锤在抨击惊喜着他醒悟过来。

  试问任性冲动与澍杰所持行的又有什么分别,这一切恍如万虎“当头棒喝”!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人不被澍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久别重逢的场面所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少人更在他身上看到了几丝自己的影子,立即悬崖勒马,蓦然觉醒。

  锦瑟也为万虎的仁怀至烈表示感激肺腑,刚才还出言顶撞,蓄意为难他,没想到最后还是承蒙他一番苦心劝悔,丈夫才暮然回首,为了消除在场之人的担忧,一场紧张激烈的对峙甚至还会衍变成为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乱,一切都冰释前嫌,皆大欢喜之后,无不赞叹佩服万虎的智慧超凡绝伦,锦瑟也为了表示诚意,感激万虎等众人的成全,起誓在她有生之年绝不向中陆用兵动武,从此锦瑟也为澍杰的身份与处境去宽容理解,澍杰也不再轻家人而重道义,为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越见牢靠,从此他们相爱厮守,为人载歌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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