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柔山卷 > 虚空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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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流刃数招之间便手刃五人又如此胆大妄为,炉石已气得头发根根立起,强忍怒火低声道,“你百般挑衅,无非是激我出手,今日胆敢当众辱我军士,这已不是你我私事。”言毕,又气极大笑,左手持大斧,右手提铁锤,纵身跃起。

  擂台震动,炉石已是站在流刃面前,只见他肤色灰黑,昂首而立,身高虽不及流刃肩头,但那稳如山岳的气势却远非流刃能比。流刃微微一笑,道,“前辈屈驾指教,流刃感激不尽。”炉石也不答话,恭敬一礼,跨步踏进,挥起大斧斜砍。流刃亦是一步跨出丈余,挺刀迎了上去,冲到离炉石还剩几个身位时,偏转右臂,刀刃直伸到斧刃下借力一带。这招无论是力道、角度还是对时机的把握,皆是精妙无比。炉石手中斧子顿时被引向一旁,流刃趁炉石身体斜倾之时,反握刀柄,身体旋转,刀刃画圆间便要将炉石腰斩。炉石将铁锤往后击去,一片火星飞射,流刃便被振开数米,这一招以力破巧,却是炉石大占上风。铁炉哈哈大笑,道,“后生可畏,再来!”

  炉石力大威猛,流刃轻灵飘逸,又是激斗了十几合,依旧难分胜负,但炉石气力悠长,石斧铁锤上都是附带暗劲,流刃根本不敢硬接,只得忙于变化身位,步法渐渐凌乱了起来。流刃这类迅捷高手,对敌之时胜在身法灵活、刀锋锐利。炉石深知,只要扰其呼吸、乱其步法,便是胜了大半。趁流刃格挡换气之时,炉石铁锤上暗光一现,对准流刃面门猛然加力锤下,流刃躲闪不及,只能举刀去挡。长刀哪能挡住铁锤这等钝器的击打,刚一接触,阵阵刺痛便从流刃手掌传到手臂、肩部,随后整个左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流刃暗叹盛名之下无虚士,再不敢托大,右脚发力一蹬,与炉石拉开几丈距离,暂避锋芒。炉石得势不相让,施术“岩铁碎”,使铁锤往擂上重重一砸,一圈圈如龟背般的裂纹随着极其迅猛的气劲急速扩展开来。流刃半边身子还没恢复过来,难以躲闪这圈无形气浪,只觉胸口一闷,便被掀翻出去。

  炉石在大梁被誉为战神,享有盛名,上台时便激起了众看客的兴致,此时又在擂台上使出这些威猛招数打得流刃连连败退,大涨了朝廷的脸面,四周权贵皆是嘶声竭力地为炉石喝彩,又大声喊叫着让流刃滚下台去。炉石这一套大开大合的连技施展开来,流刃顿时有些吃不消,炉石绝不会给流刃以喘息之机,转眼石斧又到。

  眼见炉石大斧袭来,流刃知道此时已是胜败之间,再也不敢留手,默念要诀,施展“分影”之术。只见流刃身形抖动,一片青光左右晃过,炉石眼前竟出现两个流刃!炉石一时分不清谁真谁假,不敢急攻,大斧力道稍减,化为虚招护身。两名“流刃”架刀合力挡住一击后,流刃仿佛是喘得了口气,从左右夹攻而来。

  炉石双手接招,感到两边攻来的力道大不如前,心中更是警惕,又拆十几招,炉石正待发力,想击毁一个源力分身,背后一阵剧痛传来。炉石何等人物,中刀之后瞬间收紧背部筋肉,头也不回便向后扬起铁锤,铁锤上一团白色电光暴射而出。

  时间仿佛在那一刹猛然止住,蓝文策脑中如遭电击,额头上亦不住地渗出冷汗,天旋地转间连坐都坐不稳了,急忙扶住木椅扶手稳住身形,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就是他,就是他!那团锤形电光,炉石便是当年与烬火联手伏击蓝青华的神秘黑衣人!”

  反观台面上,那团锤形电光急射而出后,流刃不及躲避,被正面击中后吐血横飞出去,全身被电得毫无知觉,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炉石背上则被砍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却不怎么流血。见流刃还在挣扎着想起身,炉石顾不上背后伤口,手上不停,大斧子三下五除二便将两个影分身击散,再向流刃剁下。流刃身体不听使唤,只能强行运气,逼迫右手提刀,勉力格挡了一记,奈何手上无力,长刀被炉石击飞出几十步远。

  炉石见他失了兵刃,抬腿飞起一脚,足尖正中流刃小腹。流刃被踢得在地上滚出三四丈远,“砰”地一声撞到擂台上木栏才停了下来,又是呕出大滩鲜血。

  炉石见流刃已败,不想使刚刚稳住的吴越局势再起变数,遂哈哈一笑停下了手,道,“你施术‘分影’的瞬间开启‘疾步风’,隐匿身行伺机偷袭,这等小儿遁术骗得过常人,哪能瞒过本使?雕虫小技还敢献丑,实在是自不量力!我背上不过皮肉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而你内府受创,没有数月修养,连运气也难,到了这般田地,阁下可肯乖乖认输?”

  流刃这“分影”之术是以自身为本体,以源力化出镜像分身,镜像看似与本体无异,战力却是远远不如,此术胜在以假乱真,扰敌手之心志,不想被炉石这般轻易就破掉。流刃恼羞异常,眼中冒着凶光,强忍腹痛站起身来。虽身受重伤,却不能在这千万权贵面前失了吴越之人的颜面,流刃咬牙运气,远处长刀被牵引回了手中后足尖掂地又向炉石冲去。炉石见流刃不肯罢休,又想起他方才那张狂的模样,眉头一皱,铁锤上瞬间电光缭绕,已是动了杀机。

  流刃飞身跃起,空中再次施术“分影”,又有三个“流刃”突现。只见四个流刃皆是反握刀柄,相互背靠着微曲身体,缓缓旋转起来,眨眼功夫已看不见了人影,只有无数刀刃飞速转动,化为一片龙卷暴风向炉石袭来!炉石见流刃拼死使出“剑刃风暴”,再不迟疑,冷哼一声,眼中精光暴射,抬首长啸后背后飞舞起纠结盘旋的狂暴电光,隐隐结成巨型人状,直如雷神下凡一般!台下众人怕被这两人的法术气劲所伤,又舍不得离开,纷纷以手抱头,眯着双眼观赏这旷世大战,苏倾惊得杯盏落地,低声道,“流刃死期已至!”

  正是在这不死不休的紧要关头,东边看台上响起一声浑厚怒喝,那“大鼻子”老者手持一枚蓝色小棍纵身跃起,衣袂猎猎间脚踏虚空,带着身后片片幻影笔直飞向流刃,抬手施术“恍如隔世”,只见半空中一团深蓝色光球急速飞下,随即变大化为光罩,将流刃困在其中,丝毫动弹不得,方才还声势骇人的剑刃风暴瞬间便被这大鼻子止住。

  炉石见来人举手投足间便将流刃这狂猛的杀招制住,暗叹,“‘’王极果然名不虚传。”遂退去了满身电光。那老者远远地对炉石行了一礼,道,“常言道,不责小人之过。传承使宅心仁厚,世人皆知,还望多多包涵这轻狂小儿,流刃认输了。”炉石还了一礼,道,“阁下道法精湛,炉某佩服,此次比试便到此为止罢。”言毕回身一跃,又退到看台端坐好。

  王极撤下光球,流刃随即跌落在地,在满场奚落谩骂声中狼狈逃走。苏倾见到蓝文策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他被炉石神乎其技的武力镇住,心中窃喜,得意洋洋道,“炉石大人还没怎么用力,就吓得王极动手为流刃保命,我大梁传承使果真神威无比。”

  蓝文策见炉石这等威势,当真是有万夫不挡之勇,实不知杀父大仇何日才能得报,心中一片黯然。当日晚宴中,各府权贵皆是兴奋异常,极尽肉麻之能言夸赞炉石传承使神力无比,扬我大梁国威云云。炉石挫败地法道高手,于万千人前大出风头,也是飘飘然不能自已,喝了个伶仃大醉。蓝文策心有不悦,只得辞别了苏倾回到住所。

  苏倾见炉石晃晃悠悠入了间厢房,孤身一人尾随而至。炉石遣散侍从,关好门窗,道,“不知恭亲王有何见教?”苏倾行了一礼,道,“不敢不敢,本王只是钦佩大人之神武,特来道贺。”炉石道,“挫败一小儿尔,何足挂齿。”苏倾微微一笑,道,“非也,我是贺大人修为更近一步,诛逆贼有望。”炉石面带疑惑,道,“谁人为逆贼?”苏倾正色道,“话已至此,大人就不必与我打哈哈了罢。”言毕拿起桌上茶杯,将杯中之水倒在地上。

  炉石心领神会,却不松口,道,“王爷究竟何意?恕炉石一介愚钝莽夫,还请明示。”苏倾道,“本王深知大梁四传承使,唯大人为忠君之臣,苏倾这便放肆了。大人二十年前曾向惠帝上书,密谋诛杀荀水,可有此事?”炉石闻言大怒,吼道,“哪个不怕死的敢来编排本使?老子灭他全族!王爷切莫听信了小人谗言。”苏倾也不接话,自顾道,“十七年前,荀水成功使了招狸猫换太子,也是大人私下将此事戳穿的,是也不是!?”炉石方才还怒意熏天,此时不知怎的打了个哈欠,满脸醉意道,“本使今日醉了,便当没听到过王爷这番话,王爷忙碌了一天,也是累了,请回罢。”苏倾见炉石油盐不进,双手抱拳,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大人真能眼睁睁看着荀水那逆贼祸乱我大梁?”炉石听到此话,面色连连变化,却不发一语。

  苏倾忽的双膝及地,道,“本王已出任长安留守大臣,手握十五万雄兵,未尝不可与荀水一争长短啊!还请传承使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炉石此时醉意全消,连忙起身扶起苏倾,嘴角微微有些抽搐,道,“王爷万万不可如此,本使也是...也是力不从心。”

  苏倾起身正色道,“荀水一系,节制许昌、陈留两郡兵马合计二十万。我手中有兵马十五万,大人在宛城有十万,共计二十五万,可谓势均力敌。”炉石道,“洛阳还有禁军二十万,再加上集光这一变数..”苏倾道,“恕本王直言,大人被称为大梁战神,确是我军第一勇士,但说到行军打仗,提高军士战力,还得让集光三分。”炉石点点头,道,“集光为我大梁军神,当然有他过人之处,那一手‘筑钻甲’,真乃征伐之神术,本使不及。若是恭亲王能将集光争取过来,胜算便又高了几分。”苏倾道,“这个不劳大人忧心,由我去铺排即可。集光大人真要与我等合力灭贼,洛阳这边还请阁下多多费心。”炉石道,“这个自然,洛阳二十万军马,我可握半数于手中。”苏倾大喜,道,“集光大人那处我有七成把握。既然如此,以四十五万对三十万,荀水与烬火难逃一死。”炉石此时并不如苏倾这般喜悦,道,“先帝于我有知遇之恩,本使才欲诛灭荀水以保裕隆帝,王爷贵极人臣,何故如此行险?”

  苏倾紧握双拳,颤声道,“二十余年来,苏家两百五十三条冤魂夜夜在我耳边哭嚎,大人可知为何?”炉石惊道,“妖书案是荀水所为?”苏倾怒道,“除了那狗贼还能有谁?我苏门世代忠良,却惨遭灭门之祸,有这等这等血海深仇在,大人可放心了?”炉石不语,苏倾道,“苏倾还有一事要向大人请教。”炉石道,“王爷尽管开口。”苏倾道,“此事干系重大,还望详述。大人曾斩钉截铁地说荀水调换了上朝太子,为我大梁一等一的逆臣贼子,为何?”炉石略显尴尬,道,“那日醉酒失言,实为不智。十七年前,荀水上书惠帝,要将恐蛰之心植入皇子体内,后来选来选去选中了彭雀儿。当晚布阵之后,荀水将我、烬火、集光三人留在密室门外护法,独自进去施术,本来已是大功告成。哪知事成之后,突然有六七名面蒙黑布的术行高手杀入堂中,与我等三人厮杀在一起。为首那汉子,术法修为之高深为我平生仅见,那人一掌将密室石门震碎后便径直闯了进去。我方三人为荀水护法五个日夜,早已是筋疲力尽,在数人围攻下堪堪能自保而已,难以入室援手荀水。只听得密室之中传出一阵短暂喊杀声后,那汉子怀中抱着襁褓又冲了出来。我见太子被抢,顾不得身旁围攻我的两人,冲将上去,强行运气施术‘雷霆之锤’,意图拦下来人,不想那汉子以身躯护住怀中婴儿,硬顶了我这记雷锤。我见他中招,原本大喜过望,不想那汉子真是凶悍绝伦,生吃我一记杀招,脚下却丝毫不停顿,手中金光暴现,反手一掌便将我击飞出去,我只觉心腹之间有股巨力游走,当即昏死过去。”炉石顿了一下,语气深沉道,“我被击飞之前,瞟到襁褓之中那婴孩,却不是彭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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