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连环
“恭喜皇上，是一个小皇子。”接生婆抱着洗净的小皇子出了内殿，给皇帝过目。
皇帝亲手抱着小皇子，总算见不到紧锁的眉头了，天河也知道这一难终是过去了。皇帝呼了一声“赏”便进去看李婕妤了，此刻的李婕妤虚弱、还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皇帝一边抱着刚入睡的小皇帝，一边等待着李婕妤的醒来。
皇后也收到了消息，早早地过来看李婕妤，见其还在睡着、与皇帝说了两句话便先退了下去。
不久后，李婕妤终是醒了过来。这是她近七个月来第一次见到皇帝尊容，想想这些日子受的苦，如何能不感伤地投入皇帝的怀中。
“你刚生产过，身子虚，便不必行这些大礼。”皇帝免了李婕妤的大礼，便将手中的小皇子轻轻递给了她，说了一句，“是个皇子。”
皇子，作为一个后妃生了皇子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又是一件多么惊心的事。都说母凭子贵，李婕妤自然能凭这个孩子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却还要时时防着明枪和暗箭，有时想着不如要个公主好养活，李婕妤此刻的想法多半跟天河是一样的吧。
李婕妤抱着孩子终是笑了，不论是子是女、她都会竭尽全力将其养大。
“小王恭喜婕妤娘娘喜诞龙子了，”说着，李婕妤醒来，天河还没有恭贺一句呢。
李婕妤点了点头，说道：“本宫怀子却遭禁足、无人照拂，多谢恭王暗中让太医料理本宫的身子了；若是没有恭王，这个孩子许也难出世。”
“娘娘洪福，定能平安地诞下皇子，小王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两人也是看着皇帝在，互相演着早排好的戏罢了。
“怎么，是天河让人照料你的身子的？”皇帝听之，便问了李婕妤。
李婕妤点了点头，说道：“当日臣妾犯了错事陷于武台殿中，一个月后才发现怀了龙嗣，只是太医也不愿进出武台殿；靖儿求了恭王，才让太医每日端来安胎药照料为臣妾安胎。”
“如此，多谢你了。”皇帝自然是不愿为刚才的冷言致歉的，能有这样一句多谢也很不错了。
“臣侄得知婕妤娘娘怀上龙嗣，却苦于无法救其而出，知娘娘无人照拂、只能让贾太医每日为娘娘看治，只希望皇室血脉不要有了差池才好。”天河自然是附着皇帝的意思，也能让他心里舒坦点。
皇帝点了点头、让人带小皇子下去休息了，又轻握着李婕妤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为了生这个孩子受了不少苦，从前的事便一笔勾销了；待你身子恢复、皇子满月之时便册立为妃吧。”
皇帝都没有与皇后太后商议，便是要册立李婕妤为妃，可想一个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皇帝此前有过三个皇子，只是宫里的男孩难将养，都是不到两岁便夭折，这是他第四个儿子，也希望抬高她母妃的身份、子亦凭母贵才好。
“至于封号嘛，朕想了个‘瑾’字、和顺美好的意思。”皇帝又补了一句，“孩子的名字也不能马虎，既然瑾妃诞嗣之日祥云漫天，便唤祥云吧！”
李婕妤并没有吃过太多的墨水，但是想着皇帝亲赏的封号总是好的、而楚祥云这个名字也是喜庆，正要谢过皇帝。
“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瑾瑜是最好的美玉，又形容人美德贤才、果是个极好的封号。”天河应和着皇帝的意思，又对李婕妤道，“小王在此恭贺瑾妃娘娘和小皇子了。”
听此，李婕妤果是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她的姿色并不出众、又没有太高贵的家室，自不能与皇后淑妃萱妃等相比，本只能在宫中碌碌无为、想着做个婕妤已经是封顶的事了；如今连越两级，一举封妃、皇子又得个好名字，如何不是件高兴的事。
皇帝见李婕妤有些劳累，便先回去了。天河言楚靖正在门外，等他看完了婕妤和孩子，会与其一同离开。
皇帝走后，楚靖知道天河与李婕妤有话要说，便在外殿等候、未进去打扰他们。
“小王已经按娘娘说的，帮娘娘成功诞下皇子；娘娘也该履行当初的诺言了吧？”当一切都安静之时，天河轻轻一语。尽管现在李婕妤已位列妃位，但天河相信她不会那么笨、与其为敌。
李婕妤便是说道：“恭王莫慌，本宫不是那样言而无信之人；既然承诺，本宫自会与恭王同荣辱、共进退。本宫的梳妆台下有个盒子，劳烦恭王拿来。”李婕妤虽知天河帮她完全是因为婉珂，但她却早已做了与天河共阵营的打算。
天河想着她也不会耍什么心机，便按她的话去将梳妆台下面的锦盒拿了过来。李婕妤拿到锦盒，便是将其打开、将其中的饰物都放在了一边，又触动下面的机关；想不到这锦盒中还藏有暗盒，李婕妤便是将暗盒打开、从其中抽出了一张字条。
“恭王看了便知其意。”李婕妤将这字条递给了天河，说道。
天河打开了字条，这分明是一副安胎药的配方：“当归身、酒炒白芍各三钱，川芎一钱五分、黄两钱，灸甘草一钱，菟丝子、川贝母、厚朴各一钱五分，织壳一钱两分，姜活一钱，荆芥、醋炒艾叶各一钱五分，生姜三片，附子粉半钱。”天河读着这配方，只是在最后几个字的地方停顿了下来，四下无声。
“想必恭王也知道这附子粉是什么，安胎药中怎么可以有此种东西？附子粉的量虽不大，但久而久之如何能不对孕妇和胎儿有影响？本宫当年在淑妃身边许久，这张安胎药的方子也是无意间拾得，想当年阖宫之中有胎气的便只有静妃一人。”李婕妤如是说着，而一旁天河冷冷的煞气已经显于脸庞。
“淑妃！”天河愤恨、狠狠地念出了这二字，他早想过婉珂之死可能与淑妃有莫大的关系，只是表面上一直无证，现在看来果是没想多。
李婕妤见此，又说道：“恭王定要冷静，本宫当年拾得此方亦是吓了一跳，赶紧藏了起来、未让他人知晓。可是后来仔细想着，静妃之胎是皇上钦赐的朱太医所看护、自是不会有所不妥，淑妃又如何能将此药方混杂在静妃的安胎药中，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你是说？”天河刚才也是被仇恨充满了脑子、现在回过来也该好好想想。他抬起了头，看向李婕妤。
“这混有附子粉的安胎药是静妃心甘情愿喝下去的，否则如何解释这一切、如何解释静妃贴身侍婢的溺水之死？”李婕妤将自己所猜测的全然说给了天河一听，天河也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我，是为了我！”天河顿觉心如蛇咬，苦苦而言，“当年的她定是为了救我才受了淑妃的要挟、甘愿喝下这汤药，而小兰定也是知道了真相才遭淑妃灭口。”
李婕妤亦是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宫中最得宠的便就是淑妃与静妃二人，淑妃的气度怎能容得下静妃？可怜静妃怀胎十月，临盆之时面临保大保小的抉择时，毅然选择了生下了公主、而自己就此去了。”
见天河闷不作声，李婕妤又说道：“静妃这一举不但是成全了淑妃，更是成全了王爷，她也是希望王爷能真正放下她、好好为公主打算。”
“只是当日本王追查到静妃之死并非因惠婕妤冲撞，而是史常在暗中下的猫薄荷；那时的淑妃又与史常在走得近，难道不怕瓜田李下、怀疑到她身上？”天河仍是有不明，继而与李婕妤商榷。
“这就是淑妃的高明之处了，王爷查到静妃表面之死是因史常在、而非惠婕妤，自然会询问宫中之人静妃死前淑妃与史常在的关系，那时两人并无交涉、如此一来更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而史常在因猫薄荷获罪也更不会无故牵累淑妃，众人也就信了、更不会再想其中还有其他原因，计中之计淑妃可是用得神乎之神！”李婕妤如是而说，现下想来淑妃不可谓不高明、不可谓不是机关算尽。
“怪不得惠婕妤曾告与本王，有人在暗中保住她、不让其就死。”天河又想起了些东西，道，“当日我只以为是皇后或太后暗中照拂许氏，说不定这‘善举’也是淑妃做的。”
李婕妤听此，大呼，“看来淑妃连此都算进去了，若是有人要翻查静妃的案子，自然会先过问惠婕妤、进而查出史常在和猫薄荷的事。淑妃好心让惠婕妤活着，便是要史常在来替自己顶罪。”
如此繁琐的心计，天河真是想拍手称好。若是在战国时期，淑妃说不定会成个阴谋纵横家什么的，攻城攻心她都能算出他人的心思；而现在身处后*宫对她来说可真是如鱼得水。想必她当日设这局中局，也是料定史常对婉珂心怀不轨、会下手的吧？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淑妃再怎么算，也算不出小兰之溺死的蹊跷、算不出当年在她身边的李婕妤会拾得那份有附子粉的安胎药方子吧！
正当二人有论完，外面的奴才便呼喊“淑妃娘娘，顺王、慎王驾到。”
听到淑妃二字，天河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份怒火，怒火无法爆发之余、只可紧紧抓住身旁的案角，这才方可镇定住。
“李婕妤醒了，本宫与两位王爷在宫中聊着便收到了婕妤诞嗣的消息；真是宫中的大头闻，便想着先他人一步来贺喜婕妤了；恭王也在啊。”淑妃进门风风火火，后面的云权与楚子涵却有些不自然；淑妃对李婕妤说着又看向了天河。
“淑妃娘娘这回是口误了，现在不该唤李婕妤、而该唤瑾妃了。”天河故意将这个“瑾”字念的特别用力。“瑾”音似“静”，也不晓淑妃听了会不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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