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权计（上）
皇帝这才从沉思中醒来，面前天河递来的参茶，皇帝便是摇了摇头、推到了一旁，许是没有兴致喝茶的。
“皇上的样子，许是有什么烦恼；臣侄虽无法为皇上排忧、却也想分担一二，”经了皇帝的允诺，天河坐了下来，对满脸心思的皇帝说道。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宣室殿必是有事吧，说来听听。”
天河淡笑，又说道：“臣侄此番来，正是为了皇上现下最关心的事而来。皇上不妨边喝参茶，臣侄边说给您听？”
皇帝听天河如此说，总算是平了心思喝了参茶。天河便将王太医及贾宣寻到了解瘴疫的方子告与了皇帝。皇帝听后大喜，口中夸赞了两位太医、亦是夸赞了天河。
“怪不得你让朕喝这参茶，倒又是王太医和他那个徒弟的功劳；刘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朕托付了重望却无所果，这王太医在宫中的资质老练，却也不输给刘太医，看来刘太医亦是能退位让贤了，”皇帝大笑，便是想要将太医院首领太医的位子让给有功的王太医了。
听此，天河便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而言：“依臣侄之见，此事万万不可，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倒是奇怪了，这天河与王太医走得近，现在要封赏有功的王太医，他却不乐意了。“起来吧，动不动就跪也不嫌累，在外人前我们是君臣，现下无人我们便是叔侄，这侄儿何有动不动就给叔下跪的理子？你若有疑虑，便说来听听。”
“谢皇上，”天河起身便坐回了原处，又说道，“刘太医乃太医院之首，平日为皇上及各宫娘娘王爷诊脉治疗、细致入微，这宫中众人皆是看在眼中的；此次瘴疫之事，皇上对刘太医寄予了厚望，刘太医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且刘太医擅通六宫君主之道，若因此事罢去了刘太医首领太医之位，难免教众人非议；而王太医却爱好研习药材、不擅与后*宫人打交道，确实不适合首领太医的职位。”
皇帝听了天河分析的利弊、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倒句句在理，只是有错不罚、有功不赏亦是会让六宫不服。”
“禀皇上，这治疗瘴疫的方子中有一味重要的药材高丽参、甚是名贵，这才使得治愈瘴疫的药价攀高。王太医与贾太医已经在寻找可以替代高丽参的药材，待新药方研制出，城中百姓亦能买上药治了这瘴疫。若是要罚刘太医，便让他破个财，在新药方研制出前，这高丽参全由他出了，”天河以说笑的语气说着，也不失道理，又道，“至于要赏王太医，王太医不爱权、不爱财，仅是爱好研究各味药材，皇上便赏了他几味名贵的药材即可。”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今年诸南国刚进贡了不少稀罕的药材，除了放在国库、本是要给太医院的，如此、便都拿来赏王太医吧；另外，此次瘴疫一事也一并交由王太医处理了。”
“医者仁心、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想必两位太医能更好地为皇上尽心。”
皇帝点了点头。天河淡笑便扶手去摸一旁的白花，轻轻摇摇头笑道：“原是普通的宝华玉兰，臣侄还道是白玉簪花了。还想着这两种白花本就相似，若是宣室殿的奴才搞混了、置皇上于险境，那便是该拖出去打上一百大板也不为过的。”
天河说的，皇帝自然是不懂。皇帝看了一眼天河右手便的宝华玉兰，便是问道：“这花可有何不妥吗？”
天河摇摇头，回道：“并无不妥，宝华玉兰是喜阳的植物，开在宣室殿也算是增添了一分生气；而与其相似的玉簪花却是出了名的喜阴，是断断不可出现在此处的。”
“这是为何？”
“臣侄听贾太医言，瘴疫蔓延时，喜好寄居在一些喜阴植物身上，这才会往宫人身上传播；比如，玉簪、水仙、绿萝还有各种兰花。”天河一一回道。
“兰花？”
“是，兰花好阴，平日里拿来观赏方可，只是在瘴疫横行的现下是不可的，”天河又说。
皇帝浸在沉思中，口中仍是不断自言：“静嫔染上瘴疫前朕见她宫中有盆建兰。静嫔心善，从不将花卉摘下养，问她这盆兰花是从何而来，她说是……梁嫔。”
天河见皇帝自言，并未与其交谈，便是大胆地问道：“皇上，可是有何不妥？”
“倒也无事，”皇帝便说便将外候命的玉长石叫了进来，对其吩咐道，“天禄殿梁嫔中宫失仪，拭其嫔位、降为庶三品美人，禁足天禄殿。”
玉长石虽是吃惊，却是领了旨下去了。
听皇帝下了旨意，天河装作迷惑的样子，向皇帝问道：“臣侄不知是说错了何话，皇上为何要惩处梁嫔，不、梁美人？”
“此事与你无关，朕倒是要谢你解开了朕的迷惑。梁美人蓄意戕害妃嫔，简直不配为人，朕念她侍候多年，仍保留她美人的位分已算义尽。”皇帝说完，便叫天河退了下去。
天河离开了宣室殿，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是觉得胸好喘、心好跳；忽然明白了楚凌为何退出皇位争斗，宫中原是如此残酷的。自进宫以来，天河从未想过要害一个人，只是为了婉珂，他不得不这么做。若是今后真的非得卷入这场残忍的宫斗当中，天河义无反顾。
翌日，天河仍是像寻常一样向皇后行请安礼。皇后的椒房殿中未用食醋熏、而是用一些驱虫驱疫病的香料，倒是增添了几分椒房的香气。
“本宫怀有身孕，不宜闻这食醋的味道；倒是这霍颜香亦是能驱除疫病，各位妹妹不必过于谨慎，”皇后看了出各位妃嫔的心思，便是这样说道。
听此，众人才舒了一口气，起身谢恩。
甄妃环顾四周，便是问道：“闻静嫔妹妹染上了瘴疫、各位太医日日不敢有怠慢，不知娘娘可知静嫔妹妹现下如何了？”
“甄妃妹妹顾念静嫔，本宫着实感动。本宫亦是今日听飞羽殿的人来报，静嫔已然脱离了危险，只是仍需要休息，想着不日便能与各位相见了，”皇后说道。
甄妃听此，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亦是回了皇后的话；旁边的岚昭仪倒是什么都没说，淡定自若地等着其他妃嫔的话。
“静嫔娘娘能这么快病愈，除了要感谢妙手回春的王太医，更要感谢的便是轩和王了，”史贵人笑着便说了起来，“听闻轩和王去了一趟飞羽殿，静嫔娘娘便没事了；去了一趟宣室殿，梁嫔娘娘便被禁了足。日后谁人还敢怠慢轩和王殿下，那便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天河眉头微微一皱，便是说道：“小王不过是听闻静嫔娘娘得了瘴疫，约莫着有法子能救治，想着救命如救火、一刻等不了，便去看望了静嫔娘娘；而梁嫔娘娘之事，小王实在是不得而知，还望贵人明察。”
“静嫔得了瘴疫，连最亲的蔡婕妤都只看望了便离开了，而听说轩和王殿下却在飞羽殿停滞了足足一个时辰。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有些不妥了？”史贵人可不听天河的辩言，什么难听的挑来说。
听此，天河的拳紧握着，一时难辨之时，只听一旁的云权说道：“轩和王是小王的亲弟弟，从小便是看不得他人受一点罪；想必贵人娘娘得了瘴疫，轩和王亦会送去良药救治。而静嫔娘娘又是蔡婕妤娘娘的表妹，轩和王一向敬重蔡婕妤，自是有一份敬屋及乌在内。”只是说完后，云权亦看向了天河，说道，“都说好要一起去看望静嫔娘娘的，你怎不等我便一人前去了？”
“事急从权，我也是从王太医那得了药才想着先一步送去救治静嫔，竟忘了与哥哥的约定，”听云权如此解围，天河便也顺了下去。
“看你们兄弟俩一唱一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史贵人依然不依。
“好了，本宫看轩和王行事向来稳重，不是那种会僭越之人，”皇后的脸从史贵人处又移向了天河，又说道，“只是王爷与妃嫔私见本就不妥，从前你常去看望蔡婕妤也算是替皇上宽慰婕妤，日后可别再传出这种流言，于你于她人皆不妥。”皇后的口气渐渐重了，天河明白，这是对他的一种警醒。继而皇后又对众人言：“这种流言今日便也在本宫这里止了，本宫若是再听到有心之人嚼舌根，必打发了她到冷宫去改改性子。”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史贵人虽有不甘，但也不敢与皇后对着干，便也只能将这口闷气吞回了肚子里。
天河离开了椒房殿，云权便上前同走，亦是意味深长地警示了天河莫再对婉珂有任何非分之想。天河感到莫名，不知云权是从何而看出的，既然云权都能看出，那么不保旁人看不出，天河才觉自己该进一步收敛。
只是天河去飞羽殿时便叫人看着而走偏门、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史贵人又是从何得知，天河心里面顿时毛躁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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