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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雪有一丈深,出去走动都是难事。
储秀宫的公公们带来了狐狸毛做的的围脖给小主,说是天寒地冻的,这皇后娘娘心疼各位小主,将上供的雪狐的毛皮做成围脖给小主们
取暖。
为表示自己的知书达理,母仪天下,皇后做这些不过是装装样子,表示表示大方,其实就是做给皇上看的。
梦清围上围脖,感觉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那李秀连倒是很不乐意,嘴里埋怨:“皇后那老女人装得倒是大气的,不过我可戴不了这东西,一股子骚狐味儿。”然后就把她的那条
扔给梦清了。
“你要收收你那脾气,这是皇后给的,这宫里还归她管着呢!何必如此,被一些人传出去岂不是又有什么七嘴八舌的流言。”梦清说。
她很是不屑,说道:“怕什么,如今我是皇上钦点的小主,不久之后自然就是妃子,若是皇上宠我,到时候就连皇后见了我,估计都要礼
让三分。”
瞧她得意的神情,还没有当上妃子,就想着怎么和皇后斗了。
梦清不说了什么了,想着自己要去见三爷一面了,本来想去慈宁宫见老佛爷,但一来二去没有理由,一个小主要去见老佛爷,这如何进
的了慈宁宫。
她打听了一下,这储秀宫外面有个御花园,是给小主们赏花的,但如今满地白雪,一片荒凉,小主们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过去走动,就
成了个废园。
去上书房必经之路就是要路过这花园南边的一条路。
梦清琢磨着,这几日打听,太监说阿哥们每日会去上书房读书。
她只要等在那花园一角,若是见到三爷一面就行,他定会帮她的。
清早醒来,也不管脚下那一丈深的积雪,不管那呼啸过耳畔的寒风,梦清披了件白色如雪的斗篷,就独自一人进了园子。
深一脚浅一脚,仿佛随时会被雪里的石头磕倒,被满天的风雪掩埋。
园子里空无一人,萧条的很。
梦清找了一处堆满雪的灌木从,躲在后面,瞅着这来回的路人。
宫女太监偶尔有几个经过,帮梦清打探消息的太监说,一般都是天亮的时候,阿哥们会陆续经过,不过今日天冷风寒的,阿哥们估计都
坐轿子,虽然皇上是要求他们步撵过去,以显示对待求学的诚心。但如今这天气,厚厚的积雪,脚踩进雪里很难拔出来,皇上自然是放
宽要求。
梦清这心里琢磨着,若是这三爷坐在轿子里如何看得见她,于是徒手就从怀里掏出银簪,想那日三爷替她夺回,他应该不会忘记。
梦清将银簪插在光秃秃的积雪覆盖的栅栏上,想着一会儿若是见着轿子过来就学几声猫叫,那阿哥们自然好奇探头出去看,三爷见着那
银簪便知道是她。
隔了一会儿,几个阿哥的轿子一并过来了,她将银簪插好,躲在灌木底下,学着猫叫。
“这园子哪里来的猫呀?”有两个阿哥似乎掀了帘子,看向园子这边。
接着便听见那八爷胤禩戏谑的声音,说道:“什么猫,分明就是人吗?故意在这边装神弄鬼的,估计是这后面储秀宫的小主不安寂寞,
在这儿学猫叫引大家注意呢,哈哈!”
其他几个阿哥也哈哈笑了起来。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那小野猫怕是冻坏了不成?”十阿哥胤誐继续陶侃。
其他爷笑的更厉害了。
梦清躲在雪堆后面,恼羞成怒,气死她了!竟然把她说成勾引他们的野猫!就八爷那一张损死人不偿命的嘴,多少丑话都能说得出来。
过后,众位阿哥纷纷而去,三爷却是始终未曾见着。
后来问小太监打听,三爷的侧福晋梅格格临盆没几日,皇上特许三爷这几日在家陪着福晋。
小太监见梦清有些心灰,说道:“不急,明日你再去,三爷总是要去的。”
此刻梦清心急如焚,一方面每日小主都要进行礼仪学习,要是缺课会被嬷嬷责骂,还有这如今三爷喜得贵子,正是开心之时,她有事拜
托他,怕会打扰他们一家人,于情于理自然是不合适,可梦亚那憔悴的样子,挨不了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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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梦清依旧起得很早,心中明知三爷来的机会不大,但是一想到梦亚撑不了几日了,便硬着头皮去了园子。
雪从昨夜就没有停过,梦清着了一件绿色绣花的棉袄,披了条白色斗篷。
心想怕是今日雪会越下越大,就打了把蜡黄色的油布伞迎着风雪便是去了。
今日起的有些迟了,怕是遇不到人了,心想,算了,再不行,心一横就直接冒死闯入慈宁宫去了。
可惜格桑不在身边,她要是在的话,说句话,她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梦清想到格桑的好,若是格桑在的话,就不用如今勉强混进宫里选秀,学什么小主礼仪,还随时有可能会一个不小心被人陷害。
不过,在这个宫里过着过着,也就学会了从容应对了。
深一脚浅一脚,她蹒跚着前行,没入雪里的膝盖传来刺骨的寒冷,这康熙五十年二月,天灰蒙蒙的,不曾见好,越来越糟,下着小雪,
时有时无。
梦清尽量搓手哈气让自己暖和些,但这根本无效,一阵风刮过,便是什么热气也荡然无存了。
昨日插在那里的银簪忘了拿了,今日这雪堆之上什么样没有,梦清诧异,银簪被谁给拿了吗?
一阵寒风刮过,将她手里的小伞硬生生吹倒在身后不远处。
梦清也不管这些了,蹲下身,在厚厚的雪地寻找着簪子。
风刺骨刮过,她本藏于袖中的手,因为寻簪子冻得通红,怕是要生冻疮子了。
她拨开压在灌木上的层层积雪,依然还是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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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康熙皇帝早早起了。
一旁的贴身太监桂公公说道:“万岁爷,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这离上早朝还有好一会儿呢。”
“昨晚批阅奏折,一时间竟然睡着了,今日正好起个早,把那些奏折都批了。”康熙睡眼惺忪说。
“万岁爷自掌管朝政这数十年来,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实乃百姓之福也!”桂公公连连拍马屁。
康熙笑着说:“最近宫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没什么大事发生,宫里一直是由皇后打理。娘娘心怀慈爱,体恤储秀宫的小主们,今年寒冬还给小主们发了雪狐的围脖过冬!”桂公
公说着。
康熙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说道:“宫里的事,朕十几年没有过问了,只要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事发生,朕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
桂公公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倒是前阵子,宫里谣传说,被打入冷宫的丽妃娘娘是被冤枉的。”
康熙漫不经心问:“那丽妃因何事被打入冷宫?”
桂公公提醒:“万岁爷忘了,去年的时候,丽妃企图毒害李贵人未果,这事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就禀告了万岁爷,这就将她打入了冷宫
。”
桂公公之所以提起这事,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在宫外的亲信所托,在万岁爷面前求个情,所以桂公公这才不得已说起。
康熙皇帝问道:“丽妃是否被冤枉这事,朕不想过问了,你这奴才,在朕身边几十年来,第一次替人求情,怕是收了什么贿赂不成?”
桂公公脸色大惊,吓得跪在地上,说道:“万岁爷明察,老奴绝不敢,之所以提起这事,主要还是因为这丽妃的娘家人,曾是老奴的旧
人,所以这才斗胆提一下。”
“罢了罢了,你知道朕这么些年来,一向不愿插手后宫的事,不是朕不愿主持公道。“康熙说道。
桂公公跪在地上,却是听到了康熙长久一声叹息。
桂公公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想着,自从那个汉人女子死后这二十多年来,皇上都不愿管这后宫之事。
皇后一人只手遮天,掌握着女人的生杀大权,许是皇上害怕会再想起那个人吧?
不过二十几年前,那个叫杨雨蝶的女子究竟为什么突然死了,当年宫里谣言四起,不过谈论的最多的也是最荒谬的还是,当年有人用巫
蛊之术诅咒了她,这才导致她香消玉殒了。
他想着,若是那个女人至今还活着,只怕如今这掌管后宫的,将不会是如今的皇后乌雅氏了。
皇上虽然这些年来对于杨妃的事都是缄口不言,讳莫如深,那是一个皇家的秘史,被永远的勒令禁言了,别人也是提都不能提的,皇上
如今之所以宠爱八爷,多半也是因为杨妃吧?
这深宫的老太监想着,不由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当年那个叫杨雨蝶的女人,是多么光彩照人,眉黛娇艳,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倾国倾城
,只是这紫禁城,这大清满人的天下,又怎么会容忍一个汉人女子做了皇后?
当年杨妃死后,皇上便将八阿哥交由良妃抚养长大,并对着文武百官宣称八爷乃是良妃的亲生骨肉,胤禩乃辛者库贱妇良妃所生,良妃
卫氏,是满洲正黄旗人,宫内管领阿布鼐之女,满清八旗血统最高贵的格格。
皇上的用意难道在指明八阿哥胤禩无半点汉人血统?关于杨妃的一切就这么被皇上抹去了所有痕迹,皇上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八爷不再
背负汉人血统这个尴尬卑微的身份而被文武百官质疑吗?
想到这里,他再继续想下去,皇上的心思向来缜密不可测,皇上二十年前的心思,他断然是不敢回头去猜的,何况如今?身为康熙身边
的人,凡事装傻为好,若是太聪明了,脑袋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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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外的园子里,天飘下细细的雪花,落得梦清满身都是,她在雪地里翻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难道是丢了吗?
这次她真的把这簪子丢了,丢了的岂止是一支小小的银簪,而是她对三爷的情分,彻底的丢了。
那曾经的让她感动,曾经的让她误会,如今都要通通消失了。
雪无声无息地停了,那把蜡黄色的小伞却是被一人从雪地捡起,那个人兀自静悄悄走到她身旁,撑伞为她挡雪。
梦清发觉,慢慢转过身,站起来,发现那伞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翩翩君子,长身玉立,眉眼清秀。
一身丝绸绣染的藏青色衣袍上绣着金色的蟒纹图案。
三爷?只是抬眼望去,却是欣喜瞬间转为失望。
胤禟沉默着站在雪地里,给她举着伞,身上却是已经落满雪花,衣袍上已然变得花白。
雪越下越大,风刮的甚是厉害,她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他先开口了:“找什么?怎么不继续找了?”
“找不着了,丢了。”梦清淡淡叹气,对着他说道。
“真有意思,哪儿都能见到你!这次要不要再像在柏林寺那样耍我一次?”他说着依旧替她举着伞,而自己却在伞外。
“九爷,怎么在这儿?”梦清不解问。
他侧着脸,看着白雪地兀自说道:“第一次见你,在科尔沁马场,你在格桑郡主身边冲着三哥挥手,那时我以为你是格桑的侍女。第二
次见你,在紫禁城,听说格桑害得太子的福晋小产,你为护着格桑,被责罚打了板子。我在想,那草原蛮子可不是个讲理之人,你一个
小宫女在他手里竟然还能活着,确实是让人意外。第三次见你,在万花楼,我和四哥被你扫了兴,你衣衫不整,穿的和万花楼的姑娘没
两样,我当时就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看错人了,你被人绑架到了万花楼,一路逃跑竟然逃到了落霞的房间。四哥最不喜欢有人扰了清
静,当时冲你就是一句滚。我听着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四哥从来就是那样的,有时候固执得不近人情。我正想你应该逃不出去了,没想
到你被三哥救了,如此说来,三哥确实待你不同于一般人啊!”
梦清站在胤禟身边,安静听他说着。
“昨日去上书房路过这里,听到八哥议论猫叫,我坐在轿子里,好奇探头一看,见那雪堆上的银簪,那时我知道是你,记得科尔沁第一
次遇到你,你就一直戴着它。”他说着默默从怀里掏出银簪,放在她掌心,簪子是被放在怀里久了,带着些许体温。
“九爷真的是聪明,一个普通无奇的簪子,您也能认得是我的?”她问。
“这簪子看上去很是普通,毫无特别,只是这皇宫深院,哪里有人会戴这种老气的民间之物?”他继续说,“我心里猜,那肯定就是你
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天我在这园子里等,你果真出现了。”
他很平静地说着话,完全不像之前她对他的印象中那个人。
以前在她眼里,这九爷和其他的爷差不多,骄傲自负,除了三爷,自然其他每个阿哥都是,只是这九爷常在四爷和八爷周围,总是孩子
气多了些,说话也是玩世不恭的姿态,十句有九句是调侃戏谑别人。
她一直不太了解他们,面对如今的九爷在她面前说出那些话,也着实是让她吓了一跳。
出乎她的意料,那年冬季,她怎么也记不得被人挂念的感受了。
“为什么这会儿不说话?”看她沉默不语,他笑着问道。
“九爷说了很多话,奴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梦清回他。
“吓到你了?哈哈,说了这么多,我很少那么正经的!”胤禟笑了,笑容如初春明媚的阳光。
“你来这里想必又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你和三哥有些交情,所以在这里等三哥?”他猜中了她的心思。
“九爷,奴婢的姐姐因进宫选秀,触怒了金贵人,如今被关在冷宫,性命堪忧,我进宫只是想救她而已,无奈才找三爷求助。”梦清开
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只怕现在三哥正在家中陪着梅福晋,你的这件事他未必会知道?”他说。
她和他认识也没有说过几句话,想他九皇子定然也能帮她,只是一时半会竟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请他帮忙。
“你再不说,我就走喽?”他看着她故意说,他在等她向他开口求助而已。
梦清踌躇半晌不说话。
“好吧,好吧,我认了,既然知道你有难处,我不帮忙岂不是很不给面子?”他见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了。
“九爷愿意帮我?”梦清问。
“难不成还骗你!”他白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孩子气。
“就是这几日,我就找人让她出宫。到时候你就不必烦恼这事了。”他将伞递给她,拍了拍肩上披风上落得雪花,然后冲她一笑。
“走了,等我好消息!在宫里万事小心。”他嘱咐着,就走远了。
梦清站在雪地里,傻傻地,手拿着银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想不到,这九阿哥是如此热心的人,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是没想到,他如今算是紫禁城唯一一个帮她的人。
梦清记得,他冲自己咧嘴一笑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笑容在这冰天雪地里,极其美好,有着春日阳光般消融冰雪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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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梦清就一直在等消息,她买通这紫禁城消息最灵通的太监,要是梦亚有什么消息,他定会来通知她的。
她和李秀连的相处还算可以,伺候小主的太监来传话了,皇上已经翻到李小主的牌子,侍寝的日子就是本月十五,也就是明日。
李秀莲既开心又有些忐忑。
“我明日就去侍寝了,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李秀莲问她,她想听别人羡慕的话。
“当然恭喜你了,多让人羡慕。”梦清说。
“你不是一直找机会出宫吗?怎么羡慕起我来了?”她说道。
“谁不喜欢当妃子,一生荣华富贵,可是,这也得看命,我呀,这辈子就不想了。”梦清说。
那李秀连突然伤感起来,看着窗外月亮不说话了,似乎这天大的喜讯对她来说,并不单纯只是一个喜讯,还意味着一种失去,一种遗憾
。有人说,当有一天发现已经逃脱不开时,就会懂得当初到底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隔天,皇上身边的桂公公来接李秀连去侍寝,虽然梦清将自己画的自己满脸雀斑,但那位精明能干的小老头还是记起她来了。
“我记得你,好像在三年前庄亲王的寿宴?”桂公公转着眼珠子,笑着问。
梦清故意装作不是很熟,低头不语,她没想到这老太监记性这么好。
“怎么?想通了?当初说绝对不会来宫廷做妃子,如今怎么就改变了想法,做起小主来了?”他的话里面满是讽刺和嘲笑,他看遍了这
天下追名逐利的女子,认为她不过也就是求一个攀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梦清低着头,也不说话,尽管让他冷嘲热讽。
“若是哪天想往上爬,就来找我,毕竟大家也算认识,公公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桂公公说着,之后他接走李秀连,又讽刺了梦清
一番才走。
隔了两三日,梦清便听得太监说起梦亚已经被从冷宫调走了的事,她自然欣喜万分,心想,这九爷倒是挺守信的人,说帮她就真的帮了
她,只是不知现在梦亚是否安全出宫去了。
又隔了几日,听说,李秀连得了皇上的宠幸,做了连贵人。
而三爷那边,听说梅格格为三爷生了个儿子,皇上准备这几日给这个刚出生皇孙办个满月酒,那会儿,康熙五十年那一年,三爷已经被
皇上封为诚亲王,赏赐了熙春园。
亲王得子属于一件大事,而这一年,皇上尤其重视这件事,准备操办的隆重些,宫里的管事公公说起,这次,小主们也要去诚亲王府,
说是去参加小阿哥的满月酒宴。
想着到时候三爷见了她,又会是怎样一番尴尬情景呢?所以梦清一直害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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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皇后召集了诸位妃嫔一起在坤宁宫的后园子里喝茶听曲儿。
到场的诸位妃嫔独独缺了贵妃娘娘。
宫里的女人都知道,这贵妃娘娘可是出了名的会“耍大牌”,仗着自己和皇上的情分,那是一个嚣张,就连皇后也从未不放在眼里。
晴妃坐在皇后身边,一身艳丽的玫红旗装,二十几岁的年纪,正当风头。她傲慢看了一眼周围的诸位妃嫔,眼神极为不屑。心中想到:
这些个女人哪里能和她比,不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妃子,就是一些个十八九岁的答应贵人,这些人她是不放在眼里的。
晴妃娘娘在皇后耳边小声说道:“这贵妃又耍什么性子了,这安排好的宴会独独她不来,这不是明摆着给您脸色看吗?”
皇后喝了口茶,说道:“罢了,那个贱人,就不管了,随她去吧。”
晴妃娘娘心中极为赌气,想着:这皇后也是胆小,莫不是怕皇上说道她,所以不敢说着贵妃的不是,任由贵妃嚣张。不过,要说这万岁
爷对贵妃那可真的是百般包容,万般忍让,贵妃已经过了四十岁的年纪,美人迟暮之年,竟然还能让万岁爷如此对待,要说那可不是一
般的情分。
李秀莲如今短短数日,已经是宫里的莲贵人了,一身鹅黄色浅嫩的宫服,衬得皮肤白皙水嫩,在这群女人中间,就属她最小了,才十七
岁的花样年华。
晴妃娘娘心中本就不爽,看了一眼李秀莲故意挑事,问:“莲贵人,听说昨日个皇上又去你那儿了?”
李秀莲本来在储秀宫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再加上自己也是个知府千金,可是这一到这众位妃嫔贵人中间,她这是一点底气也是没有
了,这里的哪个女人不比她身份高贵?
听到晴妃娘娘问话,李秀莲紧张地点点头。
晴妃娘娘看了一眼旁边的薛贵人,说道:“我说薛妹妹,瞧你这一脸的大褶子,再看看人家莲贵人,吹弹可破,白嫩得很!怪不得皇上
日日都在她那儿了!”
众位妃嫔不敢说话,倒是这李秀莲初来乍到,不懂世故,拘谨说了句:“娘娘,我才十七岁,还小,年老色衰离我远着呢!”
皇后脸上瞬间沉了下去。
晴妃娘娘看了一眼皇后,心中暗爽,这回皇后算是怒了,经过她这么一煽风点火,那小丫头片子不用她费神,怕是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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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三爷得子满月日子终于来了。
掌管储秀宫的公公用不男不女的腔调说着:“这次皇上设宴,说是让你们小主也去庆贺,自然是给你们脸了,只是我发愁,你们该如何才
能在众位美貌的妃子中间脱颖而出,夺得皇上的赏识呢?”公公眉头紧锁。
梦清站在小主中间,灵机一动,想到落霞以紫纱遮面,如今她可以效仿,这样既可以引起皇上注意她们,又可以避开见三爷。
“公公,不如让小主们均头上带着青纱,身着一样的宫服,也算是让人眼前一亮。”梦清建议。
“这主意到是不错!”公公犹豫了半天,终于打了个响指,说,“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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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诚亲王府里满月酒宴上,众人欢闹一片。
皇亲国戚都到场了,康熙龙颜大悦,一旁的老佛爷也都是满面笑容的。诸位妃嫔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竟相争艳而来,脂粉味,熏香味充
斥着,仿佛今天是她们的主场。
皇后在一旁绷着脸,似笑非笑,心里确是在骂:这帮死女人,打扮的那么妖艳,今天可是满月酒席,不是选妃。
不过,她的心情到是可以理解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没事整天对着一群二十岁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着她们吹弹可破的肌
肤,没有任何皱纹,那是羡慕嫉妒恨啊,更何况那些女人还和她抢丈夫,那叫一个不爽!
梦清和十几个小主穿着同样的绿色绣花的宫服,头上挂着青色的薄纱,排着长队缓缓走过去。
“储秀宫小主们到!”公公通报一声。
一群人从大臣和阿哥们面前经过,个个披着青纱,微风拂动,绿纱轻盈,女子们的眉黛若隐若现,很是神秘。
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康熙觉得新奇,也是拍手叫绝。
三阿哥诚亲王和福晋梅格格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小贝勒坐在老佛爷身边。
只见诸位大臣和阿哥纷纷走过来,给新生的小贝勒的诞辰送贺礼。
太子胤礽很是大方,将自己珍藏的夜明珠拿出来作贺礼。
八爷胤禩一向很爱面子,自然不想在这种事上被其他人比下去,他送上了唐朝的翡翠如意,寓意吉祥如意。
康熙看在眼里,虽然很是不喜欢他们如此的攀比,但毕竟太子和八阿哥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他们能够为了小贝勒的满月酒大费心思,确
实有心了,所以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八爷胤禩如今很是春风得意,如今虽然胤礽还是太子,不过经过上一次的废太子之事,这满朝文武包括太子的人自然是对胤礽无比的失
望。
太子胤礽虽然被八爷胤禩抢去了风头,不过眼下,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诚亲王倒是和气,眉笑眼开招呼着众人,一旁的梅格格大方贤淑。
来道贺的大臣,议论着,他们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梦清远远看着胤祉,他心情大好,哄着怀里熟睡的儿子。这便是如今的他了,温情和善,没有脾气,没有欲望和野心,在离开她以后的
三年,他和那个女人过得如此的好,曾经在科尔沁的时候,三爷的笑容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明朗欢快。曾经他讨厌自己的出身,讨厌自
己的地位,讨厌整个紫禁城。而如今的他却在这里幸福着,快乐着,看着他的脸却是觉得转眼间物是人非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当初的那句字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一句空付笑谈了。
胤祉偶尔会看向这边,都是余光扫过,没有什么关心。梦清隔着面纱望他,他也是看不到的。
就像当初在科尔沁,她冒充侍女去见他,他不曾认得出她来一样。而如今,他们在皇宫,咫尺天涯,她以储秀宫小主的身份远远望着他
,隔着面纱却像隔着千山万水般的遥远不可及。
他已然放下了曾经的种种,他有了孩子,虽然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有了幸福的家庭,虽然梅格格不是他唯一的女人。
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此这句话再也与他无关。
宴会结束之后,九爷托人给梦清带了话,说梦亚已经出宫了,让她放心,她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接着便打算找个机会出宫,就再
也不回了。
只是后来才发现,原来自个儿是来换梦亚的,一个人走,另一个就得代替留下来。
梦清寻不着机会出宫,这几日十分头疼。眼下,皇上又要开始从小主里面挑人了去侍寝了。听公公说,皇上对她们储秀宫在满月酒上让
人眼前一亮的表现很是赞赏,决定开始从她们小主里面再挑出几个。
宫里一些姐妹已经开始在着手打扮自己,给自己做漂亮的宫服,希望皇上能够选到自己,而她却毫无心思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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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清早,院子里白雪皑皑,太阳终于是露脸了,难得的晴天。
不过这冰雪消融的时候,气温是更低了,自那李秀莲做了贵人之后,梦清就一个人住一间屋子。
一早她打开房门,穿了件绿色的小袄,便是看到了院子里,其他的小主们都在晒太阳,嬉戏打闹。几只肥胖的小麻雀蜷缩在太阳照到的
一角,旁若无人的打着盹,估计想着这紫禁城里可没有烤麻雀串,所以它们不必担心了。
“快去看,快去看!”梦清隔壁屋的妙莎突然从外面匆匆回来,和众人说道:“快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听说宫里又死了人了!”
梦清不明所以,和其他小主随着妙莎出了储秀宫,去一看究竟。
刚走出宫门外,便是见储秀宫管事的公公过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小太监,那两人抬着一个红漆的木头箱子,在白雪地上一前
一后慢慢走着。
见着她们都出来围在一起看热闹,主事的公公生气吼道:“你们一群小妮子还不快回去,谁准许你们出储秀宫的!”
众人惊诧低头,看着管事的公公训话自然是不敢说话。
“谁知李秀莲老家在哪里?”管事的公公问着,他本想着去内务府查问,若是在这儿知道了,也省事了。
“我知道,她是扬州知府老爷的千金,我和她是一个地方的。”妙莎说道。
梦清低着头,看着白雪皑皑饿雪地上,那个红色的木漆箱子,只觉得甚是诡异。
“莲贵人在宫里犯事了,皇后命人将其遣送回家!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这些小妮子啰嗦了。”管事的公公翘着兰花指指着她们一群人
说了一通,接着便是吩咐其他两个公公继续抬着箱子要走。
啪的一声,那抬箱子的公公不知为何突然脚步一个趔趄,箱子一头落空,重重摔在地上,木箱上的盖子,被震得揭开了一点。
瞬间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立即扑鼻而来。
众人诧异。
“什么味道?这么臭?”
“哪来的味道啊,熏死了!”
“啊——”只见站在木箱附近的一个粉衣小主突然尖叫一声,便是开始呕吐起来,众人见她像丢了魂一般,上来安慰。
那抬箱子的太监见了,立马利索地将箱盖合严实,怕吓着这些年幼的女孩。
梦清站在一旁意识到什么,突然间后背发凉,心中打了个冷颤。
管事的公公呵斥两个抬箱子的太监,说道:“两个笨驴,连个箱子也抬不好,赶紧麻利点!”
接着,只见那两个太监匆匆抬起箱子随着主事的公公离开了。
几个储秀宫的小主开始议论。
“莫不是宫里死人了,装在那箱子里面。”
“刚才那臭味简直是熏死人了。”
妙莎问着那一直在呕吐的小主:“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吐成这样?”
只见那粉衣小主浑身发怵,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发青,兀自喃喃自语:“那箱子里是个死人,脸上都是裂痕,像是脸皮被撕下来了!
根本瞧不出样子,烂的不成样子了。”
众人听了她这么一说,个个害怕至极,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了。
梦清站在雪地上,不自觉的开始手指发抖,她断定那木箱里面的就是李秀莲,管事的公公来的时候问起她的事。没想到,李秀莲半个月
前还是个储秀宫和梦清同屋的小主,如今说死就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惨!
管事的公公说的那句:莲贵人犯事了,皇后命人遣送回去那遣送回去的怕是一句已经腐烂的尸骨吧!
自那刘秀莲死了以后,梦清便是觉得心对这紫禁城更是畏惧极了,只担心,哪天一个不好,自己也是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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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年,二月末的一天晚上,天依旧是非常的冷,从晌午开始,这天也没怎么见放晴,阴沉沉的,储秀宫门前的枯树显得不甚凄凉
。
梦清心中十分想念爹,他如今应该知道她瞒着他进了宫,估计此刻也是急疯了,到处找人打听她在宫里怎么样,想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
,恰逢近日不甚染上风寒,虽不严重,但精神欠佳。
紫禁城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彤彤的灯笼,很是喜庆,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过寿了。
储秀宫的大多数小主都出去玩闹了,屋外有人放着鞭炮,有人说说闹闹,她是一点也提不起兴趣。这宫里难得的自由,难得的欢闹,也
被她放弃掉了。
梦清躺在自己的床塌上,听着这门外喧闹嘈杂嬉闹,昏昏入睡。
突然间,不知被谁给推醒了,迷迷糊糊中,只见一个人的身影。
“醒醒,梦清小主,小主醒醒!”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是储秀宫伺候小主的嬷嬷把她从睡梦里叫醒了,睁开眼的时候,那个站在自己眼前的模糊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梦清,梦清。”之后,他喊着她的名字。
三阿哥胤祉站在她床边,见她醒了,就示意嬷嬷走开了。
这回他真的是来了,真的是来了,梦清躺在床榻上望着他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想要哭却一直忍着。
外面的声音依旧很嘈杂,鞭炮噼里啪啦没完没了,屋内却很冷清。
胤祉温柔看着她说道:“九弟说你进宫了,为什么进了宫不来找我?你有什么事来找我,我定会帮着你。”他的言语温柔一如当初。
只是在她急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只怕还在陪着福晋,他的儿子快出生的时候,她怎么能让他为了她的事烦心呢?
“谢三爷关心,我只怕打扰了三爷。”梦清说。
他见她故意生份,不与他接近,显得很尴尬。
她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对视着,都很尴尬。
“如今有什么打算没有?”他问。
梦清说:“既然梦亚已经就救出宫了,我也是尽快出宫去了。”
“那也好,毕竟这里对你来说,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胤祉说着便开始考虑起来如何让她顺利离开皇宫。
过了许久,他说:“不如这样,过两日我去趟慈宁宫,和老佛爷说明情况,把你弄出宫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样最好,你知道宫里人多
嘴杂,若是我亲自出面,只怕会害了你。”
他朝她会心一笑。
梦清点点头,侧过脸去,没说什么了。
胤祉见她如此,也不知道如何说些,又怕有人进来看见了他们,在这宫里又要开始乱传什么,最后他尴尬地只说了句:“改日来看你,
先走了。”
梦清目送着他离开,只知道这次她能否出宫也是要他帮忙了,心里算着又要欠一次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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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天气转暖,可京城里最大的湖泊上依旧结出厚厚的冰,至今没有融化,人踩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梦清听人说,那达尔汉亲王的女儿沫沫耳要嫁给大阿哥胤褆了。
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了,但是见到她,还是会想起草原的美好,宽广,想到格桑郡主美丽活泼的脸,以及她们一起玩闹的快乐日子。
这样看来,她是不喜欢京城的,她是喜欢草原的,那里自由奔放,无拘无束。
最近这宫里的喜事一个接一个。
三爷走后隔了几日,梦清在储秀宫里,就听见老佛爷那边差人喊她去慈宁宫。
那日梦清穿着青色的宫服小袄,打扮整齐后,去了慈宁宫。
老佛爷见了梦清之后,感觉很亲切,她问她自从那日走了之后,格桑和她是否过得都好?
梦清将她进宫的事情和老佛爷说了,她很是理解。
她说:“既然三爷也都帮你说情,看得出,这老三对你很上心,只是你还是打算出宫吗?”
梦清坚决点点头。
她继续问她:“你是如何看待老三的?”
梦清说:“三爷是个热心的好人,对奴婢很好很关心。”
“哀家是问你,可否愿意嫁给他?”老佛爷见她不明白她的目的,就直截了当的说了。
她心头一惊,半天没想到自己要说什么。
老佛爷见她憋红了脸,以为女孩子害羞。
梦清就怕她会误会,于是急着解释说道:“老佛爷怕是误会了,三爷与我不是那样的关系。”
一想着李秀莲的惨死,梦亚被关在冷宫的情形,她是一点继续待在宫里的念头和勇气都没有了。
老佛爷不解问她:“这大清的三爷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你又好,你这孩子怎么不愿意呢?你嫁给老三,虽说只能为侍妾,但老三喜
欢你,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梦清不是怕三爷亏待,只是梦清配不上爷,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三爷对梦清也只是朋友之情,并不是老佛爷想的那样。”梦清说
。
“呵呵,原来是这样,看来他还没有和你提起啊,他这么做也多半是护着你,怕有人乱说话,害了你。”老佛爷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再
不说什么了,只是笑笑。
随后,老佛爷让她陪着她说了会儿话,之后就派人送她回去了,临走时候,老佛爷留话给她,“就这几日,哀家就会派人把你安排送出
宫去的,你和老三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为好,哀家就不瞎掺和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哀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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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梦清在储秀宫闲着没事的时候,皇后娘娘突然派了人把她带去了坤宁宫。
梦清去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她在这储秀宫不过是个小小的秀女,怎么会惊动了皇后?
那坤宁宫一派富丽堂皇,大清的皇后乌雅氏,一身锦衣华服,面色严肃,不苟一笑。
皇后乌雅氏看着那个叫梦清的秀女进了大殿,跪在自己面前,倒是看样子规矩。
“听说上次在三爷府上,是你让秀女蒙着面纱,蛊惑皇上的?”皇后阴着脸发问。
梦清心慌,本来见着皇后那张脸就已经惊吓过度,再看她问自己的话,那是一个母夜叉发狠欲杀人的范儿,更不敢去想李秀连惨死的那
一幕。
“娘娘问话呢,你杵在那儿不说话几个意思?”皇后身边伶牙俐齿的宫女开始狐假虎威。
梦清支支吾吾回话道:“是,是,是小人。”
见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快要吓死的模样,皇后不觉的冷笑一声,说道:“你用这小心计倒引起皇上注意了,我这心气不顺了,不知哪里学
了这宫外的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知道会在宫里显摆了,不是?”
她恶毒的语调阴阳怪气,实在是如同毒蝎一般的诡异,一字一句听得梦清后背发冷。
“没有,没有,娘娘饶命,我,我,”梦清话没说完,只听得那皇后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掌嘴,打到我满意为止!”
梦清瞬间腿软起来,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一想到李秀连的死状,她觉得自己应该也好不了哪里去了。
偌大一个宫殿,自己孤身一人,单枪匹马,敌众我寡,那执刑的宫女跑过来,一脸的凶神恶煞,似乎上辈子有仇一般,对她怒目相视。
“啪!”
一巴掌无情挥打过来落在脸上的时候,梦清觉得整张脸火辣辣的。
在一阵劈头盖脸的掌嘴之后,梦清疼得哇哇叫了起来:“你和我有仇是不是?手上涂辣椒油了啊!”
皇后乌雅氏倒是吃惊看着她在大殿上大呼小叫,乡野村姑般毫无涵养。
噼里啪啦,打了十几下之后,殿门外突然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匆匆,门外的宫女一一跪地默默行礼。
梦清跪在大殿上,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心想着再打下去,脸估计要残了,那打她的宫女看着她倒是很得意,一个劲冲着她冷笑。
来人,进了大殿,一身湛蓝色的旗服,从她的眼底经过,脚步沉缓。
梦清没怎么留意,倒是见那人一来,皇后便是叫人停手了,估计有事要说,小事暂且搁置一边。
“四爷吉祥!”行刑的宫女道了声,便是退到一旁。
四爷?!
梦清扭头过去一看,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副惊愕的表情!
怎么回事?梦清也是一愣,再看看他身边的太监小凳子在一旁捂嘴,肩膀如马达一般抖动着,就差没笑死了。
“你来了,前些日子十四因为嚷着要去科尔沁的事,惹得皇上不高兴,我今日让你来,是让你在皇上面前帮十四多说说好话,十四年纪
小,说话没有分寸,就只知道玩闹。”皇后说着,语气明显柔了很多,不似对其他人一般恶毒。
这四阿哥胤禛毕竟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虽然一直宠着小儿子十四阿哥,但对四阿哥多少还是有母子情份在的。
“我看着办吧。”四阿哥胤禛淡淡回着话。
那一旁太监小凳子完全不顾及周围,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一直看着梦清捂嘴憋笑着,差点断气。
梦清心中疑惑不解,这看着她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她睁大眼睛瞅着小凳子,却是发现眼睛睁不大开,似乎眼睛肿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他,倒是这平日里一向从容淡定如他,也是侧过身不去看她,似乎有意回避。
“这奴婢犯什么事了?”胤禛开口问。
“宫里这种勾引皇上不自量力的小宫女多的是,打她也是轻的了!”皇后说道,本以为平常之事,倒是不知这老四为何问起。
“继续掌嘴!”皇后随即说道。
那执刑的宫女又再次得意走上前来。
梦清刚才还因为小凳子的笑而疑惑不解,这一下听到皇后命人继续掌嘴,她二话不说,立马求饶,那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皇后娘娘饶命啊,小的下次不敢了,我绝对没有勾引皇上,再打下去我就没命了!”
见这情形,他站在一旁忍不住了,突然命那宫女拿来铜镜。
随后,他一脸的嫌弃,把镜子递给她,梦清跪在地上,停止了哀嚎,看了看皇后,皇后似乎也是对这四爷的举动甚是不解,梦清诧异接
过铜镜瞅了一眼。
妈呀,在看见镜中的自己的时候,她差点叫出声,镜中的那张脸分明就是个猪头,难道她是易肿体质,才打了那么几下,她整张脸有如
大饼子脸,不,正宗的猪腰子脸!
半张脸肿的如同泡发一般,白一阵红一阵,尤其是那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了。
梦清不禁被自己的肿样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哈哈哈”。
大殿之内,众人无语,都以为那储秀宫的小主是被打傻了,只有那太监小凳子却跟着乐的不行了。
胤禛冷眼不解看着她,这女人不是该被自己丑哭了吗,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
那一头,皇后乌雅氏心中只觉得厌烦,支乎身边丫鬟道:“赶紧送走,这小贱人原来是疯子,看着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梦清跪着,只顾着笑,倒是没听到皇后说什么,也忘了脸上的疼,她旁若无人,大笑不止,许是惊吓过度之后有些恍惚了。
被当做疯子送回储秀宫后,梦清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在坤宁宫被皇后打死,这各种厉害,自然不用多说,只想着赶紧离开这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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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年三月初,皇宫大院一群欢闹的妃嫔在御花园里嬉闹玩耍着,当今圣上最宠的晴妃娘娘坐在一旁的亭子里喝着茶。
“我说这些个女人能不能稍微消停些,这大半天了老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跟麻雀儿似的,实在是聒噪!”晴妃捧着花卉纹杯,不屑看了
一眼御花园里喧哗的妃嫔们,说着。
坐在她身边,一身浅蓝色绣花宫服的是张明玉张贵人,她进宫三年了,现已经选为贵人,她和晴妃也算是同乡,在诸位妃嫔中,她和晴
妃尤为甚好。
张明玉张贵人说着:“姐姐莫生那些贱人的气,姐姐如今可是深得圣宠,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还有那个贵妃,就是姐姐在这后
宫的地位最大。”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我入宫快有十年了,想当年十七岁应召进宫选秀,那会儿别提有多紧张了,刚来这宫里生怕犯了错,每日都是提
心吊胆的,如今也都习惯了。”晴妃娘娘回忆起过往说着。
“我入宫也快四年了,还有好多事需跟着姐姐虚心学习呢。”张贵人客气说道。
“倒也没什么好学的,在这后宫里,皇后娘娘才是最大的主儿,凡事在她跟前规规矩矩的,巴结讨好她,我这些年没少受过气。”晴妃
娘娘叹着气。
“姐姐,妹妹我至今还是见了皇后娘娘还是心底发怵,但不说从前宫里的谣传,就说近来,听说莲贵人死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这些
当真是皇后所为?”张贵人问。
“宫里死个人算什么,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晴妃放下手中的茶盏,凑到张贵人耳边说道,“听说当年,皇后害死了万岁爷最宠的妃
子,万岁爷至今还不知情,这事儿宫里只有几个人知道,说出去可要被杀头的。”
“真有此事?那皇后娘娘果真如此狠毒?”张贵人小心问着。
“那可不是,她比你想的要心肠狠,听说当年那个被害死的妃子,还是当今八爷的生母。”晴妃说着。
张贵人震惊,小声问道:“那八爷和皇后岂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谁知道呢?要说皇后娘娘这个人,表面上和善,一国之母,都是假象,这老女人私下有的是手段!”说到这里,晴妃娘娘眼底也有
一丝惧怕。
“前几日,听说那储秀宫一个小主被皇后叫去了,被打成了猪头送回来了,这连储秀宫的小主也都不放过,实在是,”张贵人说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那小主还算是幸运,就算皇后杀了她也是不为过了,那日三爷府小阿哥满月酒,储秀宫那些个小主挂着青纱出
来搔首弄姿的,倒是让皇上看了龙颜大悦,事后,皇后心中十分不满,这民间媚术带到紫禁城来了,乌烟瘴气,成何体统?自然是要整
治,所以凡事莫要急着出头,一切都要顺着皇后的心意,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晴妃说道。
一旁的张贵人连连点头,说道:“姐姐说的极是,姐姐年轻貌美,皇后和那贵妃早已经人老珠黄,这等到皇后和贵妃两腿一伸归西了,
姐姐就上位了。”
“话是说的没错,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说不定皇上看上了哪个新选出来的秀女,一下子就把我这位子占了,哎,圣宠只是一时,谁还
能真的被当今圣上宠一辈子?”晴妃叹着气。
“姐姐莫叹气,妹妹无论如何都是站在姐姐这边的。”张贵人拉着晴妃的手安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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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一品议政大臣吏部尚书李光地私下在府邸和自己的门生戴铎谈论着朝中之事。
“先前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肆辱骂八阿哥乃辛者库贱妇良妃之子,要说这良妃卫氏,她可是固伦公主马喀塔和察哈尔部亲王阿布
鼐的女儿,先祖皇帝的外孙女,这样的身份血统,何等的尊贵无比,皇上为何如此偏激故意当众贬低良妃的身份?听得大臣们当时议论
,说是这良妃的哥哥布尔尼当年作乱反叛,惹恼了皇上,但是照理说皇上也没有必要把这陈年旧账算在毫不知情的八阿哥头上啊?布尔
尼当年作乱反叛时八阿哥才多大啊。”戴铎说着,他心中十分不解皇上此举。
“皇上当年此举是有些不同寻常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去指责一个后宫妃嫔和她的子嗣,确实难以理解。”李光地说道。
“宫里谣传已久,说是这八阿哥并非是良妃所生,皇上此举难道是掩人耳目,欲盖弥彰?”戴铎眼珠子一转说道。
“八阿哥是不是良妃所生,就算皇上真的想要掩盖什么,我们这些宫外的人也是无从知晓,内务府都是按着皇上的旨意办事,若是八阿
哥真的不是良妃的子嗣,那皇上公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责胤禩是辛者库贱妇良妃之子,无非有两种可能。”李光地深沉说道。
“什么可能?”戴铎坐在一旁小声问道。
“万岁爷当年说出此话,多数人都认为他这是在指责良妃身份卑贱,可万岁爷那样雄才大略英明决断的人,怎么会将这等后宫琐事愤懑
公之于朝堂之上,若是万岁爷意在指责八阿哥不得圣心,但如今看来,八阿哥可是最年幼受封爵位的皇子,皇上对八阿哥的偏宠和信任
,朝堂之上有目共知,皇上当年责骂意欲何为?也许一如你所说皇上在掩盖八阿哥的事实。”李光地说道。
“还记得当年那个进宫的汉人妃嫔杨氏吗?何等的轰动全城,皇上当年一心痴迷于那个江南女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子却是
音信全无了,就连内务府如今也查不到那女子的记录了,看来紫禁城里的秘密,都被皇上掩盖起来了,宫外人即使管中窥豹,未必能可
见一斑了。”戴铎笑着说道。
“宫里的事还是少打听的好,少言论的好,皇家忌讳这些,那些妄图揣测,制造谣言的,一旦说中了事实真相,传到了天子耳边,就没
有人能活着了。”李光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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