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东流向的累斯河常年径流宽度只有二十多米,充其量算得一条小河沟。77nt.Com千千小说网从种植葡萄的累斯农庄逆流而上,地势逐渐走高,自然植被也渐渐的丰茂起来,森林随着海拔大约在四十米到六十米间的高地起伏延伸到西北方向的蒙迪利埃镇外。
从巴黎到亚眠的直线铁路恰好从镇西南的两处高地之间穿过。按照军学常理,夺取蒙迪利埃的德军肯定会顺势占领该两处高地,据守制高点以控制铁路线,并防止协约国家军队从高地向市镇发起进攻或者炮击。
远征军第五旅旅长靳云鹗对任务的理解是——以轻步兵旅形态向蒙迪利埃进发的本旅是全军的左翼屏障。
脑袋里充斥着进攻思想的第三师军官不会认为左翼屏障作用是挖壕据守来达成,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在高地、河谷、森林和铁路线、市镇的复杂地形条件下,重炮甚至连轻炮都难以快速移动,中国远征军从祖国带到法国的那些家当,正好合适在此发挥作用。
法国的气候受到地理位置和地形的影响,中央高原阻挡了温暖的地中海风,法国北部地区被大西洋环流影响下的西风带统治,三月下旬的气温依旧在5摄氏度左右,去年四月攻势时的阴雨和雨夹雪,今年多半会如期而来。
深夜的气温更低,第五旅的官兵们都穿着军大衣,戴着风帽,用额外准备的布条固定在四年式钢盔的系带上,在每个排队列的最后一名都会在背囊正中扎上白毛巾,以利于后续排分队的弟兄们辨识,跟进。
每名步枪手携带150发子弹,其中有94发属于步兵班配属的轻机枪,也就是两个47发轻弹鼓的弹药量,也就是说,除了个别的优秀射手之外,步兵连无论官兵都要为机枪班组背子弹,而自己参与战斗的弹药量只有56发,也就是十一个桥式弹夹外加一发。那一发,被官兵们出奇一致的藏在内衣兜里,半玩笑半认真的说成“烈士弹”。
尽管远征军军政部政教处通过营、连司书、文书一直宣传:完成战斗职责之后被俘不可耻,军队建设需要老兵,不需要烈士。可中国人脑子里的一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这种意识在**中,在沙河之战后,在国防军的编组过程中,在踏出国内远征欧洲的荣誉感召下愈发的强烈。经过237高地之战和马尔梅松战役之后,官兵们或许存在的一丁点“恐洋症”都消失了,洋人也不过如此,号称世界第一强军的德军陆军也不过如此!
信心是打出来,自豪感和荣誉感是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之上。恰好,何向东统帅下的国防军也好,远征军也罢,一步步的把这些东西积累的满满当当。
“宁死不当亡国奴”的说法换成“宁死不当俘虏”,烈士弹的出现也就正常得很了。
深夜在森林中摸黑行军,旅长靳云鹗觉出士气没有一丁点的问题,高涨得很!甚至连他本人都从内心里生出炽烈的渴望——跟德军精锐交手决胜!237高地下、夏万蒙台地上的德军都不是精锐,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俘虏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有一些十七、八岁的“娃娃兵”。靠着炮兵决胜之后的绝对优势,第三师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这样的德军。
这一次,呵呵,不一样喽!
第五旅的责任很重大,这个侧翼掩护任务需要七千多轻步兵从蒙迪利埃镇西南的高地开始,沿着累斯河建立战斗线到累斯农庄的正面防御阵地。简单说来,除了瓦兹河边铁路线两侧不到两公里的筑垒地区之外,全都是第五旅的责任范围,用尺子在地图上量一量,十七公里!也就是每两米多的宽度才有一名士兵。
难吗?靳云鹗记得师长吴佩孚送别第五旅时的一句话:“他娘的,来到法国一年多,好不易才捞到这么一场脱离既设阵地的运动战、遭遇战和森林游击战打。”师长还说:“我就想看看,部队在欧洲堑壕里待久了,会不会被法国的雨水给泡得松垮垮的,脑子也被堑壕给框住,打不来硬仗了?”
总司令在给下级军官的课程中曾训令:欧洲军学思想的由来受到欧洲的历史、地理、人文环境影响,把会战决胜看得很重。由此,欧洲军队是为会战而生的,他们擅长于堆砌兵力兵器展开战斗线,这就是堑壕战之所以产生的军学思想基础。中国的军学思想由中国的历史文化、地理环境和人文因素决定,孙子兵法就强调造势、攻心、避实击虚、打击要害,不提倡消耗巨大、惨胜如败的会战,而追求以战养战、越战越强的境界。放到此次远征军作战中来,我们受制于远征军的规模和欧洲的地理因素,无法脱离堑壕战的窠臼,却不能因此发生军学思想追求上的倒退。”
靳云鹗对此心领神会,他根本不想防守,心里也根本就没有那条十七公里的线。师长说的对,机会难得!既然德军获得突破,处于长驱直入的运动作战状态中,那么咱就来个运动对运动,进攻对进攻,看看你们的大兵团推进厉害,还是老子的小股部队渗透突击,忽聚忽散、遍地开花而适当集中兵力打击要害的战法管用?
前方来了一群人,靳云鹗起初没有在意,一路上都是撤退下来的英、法军散兵游勇。直到那群人走到近前了,他才看清楚带头的是第九团一连长,也是全旅在上半夜行军时的尖刀连长。
尖刀连长此时回头来,定有大事。
一连长王鸿遇中尉原本是北洋第四师的军士,1913年10月,袁世凯编训模范团时抽调集训,集训完成后袁世凯已经失去对陆军的掌控,王鸿遇及一大批模范团学员转入保定军校为模范团开设的特别班。1915冬结业分配到中央军区京畿卫戍司令部警卫二团,旋即作为基层军官抽调到张北进入远征军第三师。
1913—1915的两年时间里,王鸿遇经历了从北洋军到国防军的转化,接受了速成班的新战法教训,能够调到远征军第三师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连级指挥官。
“旅长,法军预备队第三十七师罗宾上尉有重要情况报告。”
“35军的?”出于相同的“预备队身份”,靳云鹗对法军预备队编制相当熟悉。法约尔将军的35军是法军中少见的能打恶战的部队,从他担任军司令官到集团军司令官,又到预备队司令官,法约尔都把35军夹带在自己腋下。
罗宾上尉在黑咕隆咚的夜里,看起来与别的法军官兵没有区别,武装不齐,神情倦态。看到一位领章上有金星的中国少将,他勉力提起精神立正敬礼,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
“德军已经占领蒙迪利埃西南侧53高地,截止入夜前,蒙迪利埃周围最少有两个师的德军。美国人就在前面,铁路的西侧,他们已经在傍晚前与德军交火,目前情况不明。”
美国人!?尼玛,美国人怎么开到这里来了?一瞬间,靳云鹗就决心拿下53高地再说。
“加快速度,凌晨4点以前赶到53高地东南侧的49高地,王鸿遇,你一直担任尖刀。注意搜索前进,注意与美军的接触,千万不可引发误会,更不可打草惊蛇!”
“是!”中尉连长跑步离去。罗宾上尉从中国人的语气和动作反应中猜测出什么来,又叽咕了几句。
随从翻译是留法勤工俭学生向秋翰,战争期间,大学里的法国学生很多都应征入伍,课堂上空空荡荡的,而老师们要么参加了筑垒民兵营,要么是家里有人在前线或者送了命,也无法上课。教学质量直线下降,在勤工俭学会和留法学生会的组织下,留法学生大多进入军队担任翻译和各级民事协调官。
“靳将军,上尉说德军很多,我们这点人无法对付德军,应该撤向巴黎,在塞纳河、瓦兹河之间的筑垒地区设防。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
“你告诉他,让他在巴黎静候我们胜利的消息。”靳云鹗满脑子都是美国人,不想与法军上尉多做纠缠,说完就大步走远。
此时的少将旅长无法得知,在德军占领蒙迪利埃的消息传到福煦耳朵里之后,福煦立即向美国远征军总司令部提出增援要求,美军工兵部队的乔治。凯利将军正好率部在巴黎北面的克莱蒙施工,为即将赶到的美军主力准备军营,得到命令后立即沿着铁路线北上,正好不好的比第五旅早了那么半天时间。
美国人要在靳云鹗的盘子里抢食吃?美得他了!在小声而短促的口令声中,部队加快了速度。
凌晨三时不到,王鸿遇的尖刀连就接近49高地。
全连以敌前一字纵队行军,尖刀班前出五十米,其后是一排、二排,连本队和机炮排、三排,四排殿后。黑沉沉的森林在前方出现“断层”,铁路线两侧大约二十米的地方没有树木,即便是在夜里也能从黑暗的森林中觉出前方的“豁然开朗”来。
王鸿遇打出手势,全连很快就向右转,形成以连部和机炮排为中心,1、2排在左前方,3、4排向右前方的v字队形,两百多人拉开距离,以散兵线搜索前进的方式,从铁路路肩的东侧开始向49高地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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