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瓦伊炮台,是瓦兹河以东,埃纳河以北、爱莱特河南岸三座炮台之一。法军建造这三座炮台的初衷是与东边的香巴尼省首府兰斯的炮台群形成绵亘的防线,兰斯的东面,就是凡尔登炮台群了。
这是过时军事思想的产物,从1914年8月以来的战争实践来看,炮台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作用远不如人们所期待的那么高。比利时的列日要塞有环形炮台拱卫,被德军重型榴弹炮攻陷;比利时的那慕尔要塞,同样挡不住德军的榴弹炮;在远东的青岛,德军的青岛要塞在日军的榴弹炮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就算凡尔登在法国人的手里保住了,可凡尔登战役期间,几座重要炮台几乎都曾易手,其中杜奥蒙炮台还三度易手。
瓦伊炮台在马尔梅松台地群中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它位于克拉翁台地西北侧、夏万蒙台地北侧、沃克赛文台地东侧。
法国人建造它的时候,赋予它在三个台地的堑壕体系掩护下,形成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保护它身后的埃纳河以及河上架设的公路、铁路桥梁,并可以用侧击炮火支援东面的克拉翁纳炮台。
在1914年冬季的交战中,配备了三十九门火炮、两个炮兵营和四个步兵营的瓦伊炮台几乎是一炮未放就落入德军之手,因为德军的“右勾拳”快要打中巴黎了!守军都抽调了一大半去保护巴黎,以至于当德军的人潮出现时,留守炮台部队根本无法组织起防御来。
正因为炮台是法国人建造的,炮位都朝向北面,对南面缺乏威胁,故而瓦伊炮台在德军马尔梅松突出部的防御体系中并不重要,充其量是一个较为坚固的据点而已。那些沉重的,动辄几十吨的,需要机电设备驱动在轨道上开动的炮车无法转向南边射击。除非,把炮台拆了重建。
成功利用榴弹炮部队攻陷无数炮台的德军没有太多的兴趣打理瓦伊炮台,他们看中的是炮台周围现成的机枪堡垒、堑壕和一些掩体,以及在这些工事前的一道防步兵深壕。
从某种意义上来,在中国远征军进攻地图上的出现瓦伊炮台就是一个地名,充其量具有象征意义的炮台身份,如此而已。
6日清晨,克拉翁台地上的第十二团前沿指挥所迎来重要人物——在**战略委员会主席、中国驻协约国会议全权特使陆徵祥的执意要求下,何向东不得不陪同特使前来观战,蔡锷中将也把指挥权完全下放给参谋长,随从总司令官陪同客人。[77nt.COM]
非同小可啊,旅长罗良斌上校干脆把十二团前指作为六旅前指,留旅参谋长晏道刚在后方指挥部坐镇,而团长梅铸中校就自动降格为旅部在前指的参谋长。
“一营长梁万泰少校,四连长张怀业上尉。四连是首先冲上克拉翁台地的连队。”在团长向上面的大人物们介绍营、连长时,梁万泰和张怀业站得笔直,神色严峻,真正是一副标准的军人形象。
陆徵祥曾替袁世凯看守过一届内阁,以卸任总理身份来到战地视察,进到距离瓦伊炮台不过一千四百米的团级前沿指挥所,与两位基层军官握手见礼,嘘寒问暖,却绝非做戏。这位办外交出身、曾任总理、现在肩负着中国在协约国家会议中利益伸张的战略委员会主席,本身就是一个“怪人”。
1912年6月,内阁总理唐绍仪辞职,外交总长陆徵祥继任,这位新总理在上任第一天的国会演讲时有这么一段话:“我陆徵祥办差二十年间多在外洋,难有回国的机会,与国内诸位君子没有多少交道。打交道之前,我就说说我这个人的极大缺点。陆徵祥不愿意吃花酒,不愿意在官场上恭维人只说好听的话,也不接洽来投靠攀附的亲戚,更不愿意借钱给谁花,可见我这种人没有交际可言。这一次却被叫来办极大的事体(当政府总理),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想来想去啊,觉得今天这个荣任总理之日实在是生平最快乐的一天(潜台词是,今天就定下不吃花酒、不官官相护、不提携私人、不借钱也不向人借钱的规矩)。”
如此怪人如此说话,当时就引得参议员们非常的反感,加上袁世凯的善后大借款一出,陆徵祥不借钱的规矩被破坏,总理一职自然是当不长久的。
何向东极为尊崇陆徵祥,以下属的身份陪同,军中将领、官兵无不以总司令的态度为态度,视全权特使为大总统和责任内阁总理的化身。陆徵祥对何向东也颇为推崇,几乎就是何向东在战略委员会里的代言人。怪异的是,二人除了公务之外几无私交。
“军人为国家做个极大的贡献,国家必不负军人的牺牲。徵祥此次受任出席协约国家会议,实在是带着从未有过的信心履任。故地重游之际,人、物两非,不变的是徵祥与军人一样的中国心。梁营长、张连长,你们在前方作战、屡建奇功,我也绝不会在谈判桌上辱没中国远征军打出来的威名。二位,陆徵祥愿意与你们一道为国家民族的复兴大业努力,不惜牺牲!”
梁万泰、张怀业想不到“大人物”竟然在小军官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知如何作答之际,旅长罗良斌立正道:“请特使放心,请四万万同胞放心,中国远征军十七万健儿坚决践行民族振兴先锋军的誓言,不怕牺牲,奋勇作战!”
“不怕牺牲,奋勇作战!”前指里所有军人齐声呼应。
陆徵祥的眼眶中蕴满了泪水,办理外交二十多年了,每次与列强的交道都需忍辱负重!弱国无外交,昔日的陆徵祥在欧洲各国只能依靠个人魅力来支撑使命,唯有最近两年在战略委员会的职任上协办外交最为顺畅,而又以此次出使最有意义。今日,陆徵祥的使命背后有如梁、张二人一般的,十七万英勇无畏的远征军官兵!
何向东觉出特使情绪波动,提声道:“梁万泰、张怀业,回去后认真准备,确保步炮协同无误!”
“是!请总司令放心!”
陆徵祥亲自把两位军官送出指挥部,又叮嘱一番“小心、保重”,再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西方偏北的堑壕中。
“嗡嗡”几百架飞机分成上、中、下三个梯次和七个大编队由南向北飞行,德军零星的高射炮火无法对其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当大编队飞过之后,几架大肚子的双座、双层翼寇蒂斯飞机在瓦伊炮台和夏万蒙台地上空盘旋,以无线电码和空中特殊机动动作向地面炮兵指示目标。
10月6日上午十时整,中、法联军集中六百多门重炮、超重炮对马尔梅松突出部前端的夏万蒙台地及瓦伊炮台发起炮击,一时间雷鸣阵阵、地动山摇。
近在瓦伊炮台一千多米的前指里,外交官陆徵祥用潜望镜观看到“如山崩地裂般的“炮击,亲眼目睹瓦伊炮台的中央筑垒被一发超重榴弹命中,从中间炸裂开来时的景象。在那一瞬间,陆徵祥觉得那威力巨大的爆炸如同蓬勃在四万万国人胸腔中德怒吼一般,而那看似坚固却灰飞烟灭的炮台就如列强加诸于中国身上的束缚,被强力的、干净的、彻底的挣脱、摧毁!
脚踏马赛港口,有法国外交部长和福煦将军迎接;在巴黎的凡尔赛与彭加勒总统会面交流;在波尔多,特使感受到法国政府以及协约各国公使的热情;在巴勒杜克城外的勒摩耶烈士陵园,法国总统卫队向天鸣放三轮排枪;在苏瓦松,听到中国将军指挥的大炮击打得德军不得不放弃克拉翁阵地陆徵祥一直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努力维持着首席外交官、大总统和责任内阁总理全权代表的形象,此时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四十多岁的外交官不住的用手绢擦拭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具潜望镜片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算得什么?如同台风一般刮来的、带着呛人硝磺味道的冲击波算得什么?身在战地,身在中国远征军官兵群中,外交官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赴法参战,是中华民族走向复兴的第一战!
复兴的力量,那炮击爆发出来的力量不就是复兴的力量吗?!陆徵祥喜欢这种力量。
“欣翁,步兵马上就要发起突击了。”何向东站在一旁半吼着解说,不如此,身边咫尺间的陆徵祥就听不清楚。说着话,他伸手替陆徵祥调整潜望镜视界,让外交官可以看清楚从前沿开始的徐进弹幕射击。
炮击声变了调,从连绵不断却又能听出个数来的重炮轰击变为“轰”的单音,这个单音几乎没有音律的跳动,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从出现之后就稳定的存在着。
陆徵祥看到一道沸腾的火墙出现在眼前,火墙中爆绽出难以分清彼此的火花,白色和青黑色的烟雾翻滚着从“火花中”涌出,地面上的一切物体都被卷入翻滚的烟雾中。
深灰绿色的人群出现了,可惜,外交官看不到那些可爱的官兵们的面容,只能看到那一个个坚定的走向火墙的背影。他们排成疏散的队形,疏散中又似乎存在某种联系,三五个人总是隔得比较近乎一些。沸腾的火墙在推进,步兵群在推进,在跳入堑壕前,一名军官突然转身挥舞着一面绿色的小旗,是他!
“梁营长!”
外交官的惊呼没有干扰指挥部的工作,也没有干扰部队的行动。
徐进弹幕变为不动的拦阻弹幕,当第一攻击波把刚刚到手的堑壕清理完毕,第二攻击波正好从后面赶来,越过已经安全的堑壕,此时,弹幕又开始以每三分钟一百米的速度缓缓前进。
10月6日傍晚,中国远征军第三师、第四师和法第六集团军一部夺取夏万蒙台地和瓦伊炮台,以伤亡八百多人的代价,俘虏德军一万三千余人。
(https://www.biquya.cc/id41818/229029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