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国南部港口城市马赛,以《马赛曲》而蜚声世界。
当德国潜艇在北海肆虐时,地中海港口马赛是安全的;当法国北部地区在多雨中进入冬季时,马赛温暖如春而较少雨水。若是和平年代,法国人喜欢在冬季来到南部的这个港口城市过冬,享受地中海气候带来的暖意。战争时期,这里也是一些法国人躲避战火的天堂,在“军国主义”的全国总动员体制下,这些人要么是拥有特权的显贵,要么就是老弱病残障。
1916年冬天的战局,已经不容许任何法国人以任何借口逃避了。
马赛港的水面不很宽敞,怀抱港口的岩壁很陡峭,无论是从陆地上还是海面上看马赛港,都能为其险峻、峭丽的风景所陶醉,无论春夏秋冬。当然,如果你的船要靠泊的话,就只能用船头靠岸了。
站在高高的教堂山上,华工军团医疗队员、观战武官处机要法语秘书姚青荷充满期待的眺望海面,期待着那条载着哥哥的“河内”号商船出现。
中国远征军来了。远征军,这个词儿有多久没有出现在中国历史中了?似乎从明朝前期的征讨蒙古之战后,中国的军队就再也没有振作过,就连壬辰援朝抗日之战也是靠拖、靠耗才把丰臣秀吉的日本军队赶下大海的。历史被一群年轻的中国人改写了,他们的核心叫何向东,姚青松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而姚青荷看起来却是一个逃避者。
第一批抵达法国的是远征军司令部机关和直属部队,由工兵团、宪兵团和辎重一团组成,一万余人的部队脚踏法兰西大地的那一刻,也将是所有留法学生、旅欧华侨、援法劳工们最为心醉神迷,最觉幸福的时刻。
单单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就让旅法学生会的青年们兴奋的彻夜难眠,让姚青荷始终在眼眶中包含着滚热的泪水。
“嗡嗡”一架飞机在海面上空徜徉,有气无力的抗议着——远征军早就到了法国,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无视飞行队呢?!飞机和军靴;机翼下的五色旗与迎风飘扬的五色旗、黑铁赤血十八黄星旗;几十名飞行员与十五万远征军之间,怎可相提并论?
飞机机翼下还是那面五色旗,机头的法国三色圈换成了五色星与飞翼的组合图案,从今天开始,飞行员将不再是“志愿军”,而是中国远征军直属飞行队了。
“嗡!”飞机发出咆哮,贴着教堂山顶和大教堂的十字架尖掠过,同时,半空中晃悠悠的掉落一个黑乎乎的物件,正正的落在姚青荷的脚边,那是一束鲜花。
机身cj101的编号暴露了献花者的身份,前法国航空队飞行上士,现中国远征军航空队作战指挥官朱斌候上尉。捡起花束,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戴着飞行皮帽,穿着翻毛领夹克,个子矮壮的青年军人,就那么一瞬间而已,那个黄陂西城楼上的高大身影就排斥了一切。
朱斌候,名迎生,字斌候。中国学部名誉理事长马相伯老人的侄孙,著名重工业实业家朱志尧的次子,击落德军第五航空队司令官的法军空战英雄,远征军航空队作战指挥官,未来中国空军的中坚力量。如此家世,如此战绩,如此人才,与远征军司令部军政部长的妹妹,可谓门当户对,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
飞行员是这么认为的,旅法学生会的同学们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人一旦入了魔障,岂能以常情度之?姚青荷就是入了魔障,而且很深的那种人。
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渐渐的放大,成了一串黑点。船队打头的是一艘700吨的法国驱逐舰,紧随其后的就是河内号商船了,姚青荷能够从前独桅和并列的两根烟囱辨认出来。从得到消息之后,她就找到河内号同级商船“艾济穆”号的照片,牢牢的记住了外形特征。
捧着花束,快步下山,完全能赶得上商船靠岸,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手中的鲜花送给至亲的哥哥。
码头上已经挤满迎接的人群,法国外交部、陆军部、参谋总部、南部军区司令部、马赛市长、马赛市议会议长以及法**乐队早已在此迎候,还有中国驻法武官徐树铮少将、观战团长冯玉祥中将、副武官唐宝潮中校和旅法华人代表,当然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法国人,不,他们不是看热闹,而是一样的热切期盼着中国远征军的到来,为法国的安全而战。
勤工俭学发起人,无政府主义者李石曾的侄儿,留法学生会干事李宗侗站在徐树铮的背后,正焦急的向后频频打望,看到姚青荷挤入人群了,赶紧的招手示意。徐树铮感觉到身后的异常,回头一看,机要秘书出现了。按理说,麻城那地方是山区吧?第九师里那些麻城佬都是短腿儿,比如杨麻杆、洪四五那伙子人,偏生姚青荷却是一个长腿大美人儿!嘿嘿,朱斌候那小子!
船队没有马上靠岸,驱逐舰进入港湾之后,本在码头靠泊的船只纷纷生火,待到锅炉的压力足够之后又纷纷移动,有几条大吨位的船只甚至开出港湾。这一行动只为远东来的商船队腾出横向靠泊的空间。
似乎感觉到码头上人群在期待中的焦躁情绪,河内号商船船头出现了一面五色旗,在码头上引起一**越发高亢的欢呼声,“**万岁,法兰西共和国万岁,中国远征军万岁”的声音由中、法两国语言吼出,《马赛曲》、《五色国旗歌》、《中国远征军军歌》由军乐队次第奏响。
欢呼声中,乐曲声中,河内号泊岸,船舷放下钢制的栈桥。徐树铮、冯玉祥和法**政代表们涌到栈桥口,迎上一身少将军礼服的姚青松。
站在徐树铮背后,看着徐树铮一个个的为哥哥介绍法国人,那慢腾腾的节奏实在令人着急,总算,徐树铮闪开了,姚青松微笑着向妹妹张开双臂。一阵远比刚才更“猛烈”的镁光灯火力袭来,法国报纸记者们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远比单纯记录历史时刻更为吸引人的瞬间,这一瞬间,远比用千言万语去鼓吹中法友谊来得更加震撼,更加现实。
法国接受大量中国留学生,中国派出远征军到法国对德军作战,这不再是冷冰冰的、功利主义的国家**,而是热乎乎的民间情谊,是法国人乐意接受的“伟大人性”的体现,是哥哥从遥远的东方来到法国保护留学的妹妹
“嗡嗡”那架飞机又兜转过来,在码头的上空晃动双翼,又俯冲向河内号两根并列烟囱后方,从一群群整装下船的官兵们头顶掠过,冒失的飞行员没有引来骂声一片,船上响起一阵阵叫好声,出现了一双双向空中挥舞的手臂。
官员们挪到一边,腾出宽敞的空地。
成千上万双目光注视着一队队鱼贯而下的中**人。他们身上没有如少将那般穿着军礼服,而是比中国陆军常服更深的深灰绿色作训服,头戴蒙着同色薄帆布的护耳钢盔;背着同色帆布背囊,背囊上横着采用中间威力枪弹的新式7。62mm汉式步枪,横插着一柄工兵铲;腰间挂着三个牛皮子弹盒、一个帆布手榴弹容纳袋、蒙着深绿灰色帆布的水壶以及灰色的刺刀鞘;还有深绿色灰色的绑腿、深绿灰色的黄牛皮军靴深绿灰色,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与光鲜亮丽、缀着金闪闪的铜扣的法军,着实完全的不同。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马赛要塞司令部的法军上校上前拦住一名远征军士兵,打开士兵的子弹盒盖,露出满当当的黄澄澄子弹。检出一发子弹,上校放在耳边摇动着倾听发射药在药筒中的声响,“沙沙”声表明药筒中还有空隙,细碎的声音表明发射药是高效的柱状而非片状。
尽管对中国子弹比法国勒贝尔子弹短的药筒存疑,上校还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并在伸手拍打中国士兵肩膀的同时转过脸来,把笑容展现给那些注意到这个动向的记者们。
又一阵猛烈的镁光灯“火力”袭来,想必晚间或者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法军上校对中国远征军单兵装备表示满意的报道。
一旁的徐树铮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的板起脸来。姚青松也是同样的神情,对着士兵一挥手,士兵立正后小跑着跟上队伍,加入队列。
陆军部长助理、彭加勒总统的私人代表里司平注意到两位中国将军的不满,走到上校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上校站在两位中国将军面前,立正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优雅的法语”。
姚青荷翻译道:“事实刷新了法**人对中**人的印象,中国远征军是健壮的、装备精良的,中国远征军是真心为了履行协约国家义务和增进中法友谊而来,对此,本人再无任何疑义。”
1916年12月3日,法国南部海港城市马赛的晚报上,中国远征军的消息充斥着几乎所有版面,法军内拉上校的评语占据了头版头条,用粗大的字体写着标题——中国远征军是值得依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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