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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于千百人,便有千百种答案。
于北笙而言,晴好的午后,站在屋外被柔柔的阳光包裹,那便是冬天里最幸福的事。
平江城墙的角楼下,北笙立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眼神悠悠无际的漫向远方。即便是这样的晴好的日子,北风丝毫不减,撩拂着她万千青丝,纷飞身后。她穿的是前一日蝶儿送到客栈的崭新的衣衫,月白小袄,翠色罗裙,用的都是上好的江南绫罗和绣艺。外面套着件儿桃红的锦缎斗篷,萧索冬季一抹红色本就让人眼前一亮,配着风帽边缘那一圈儿雪白柔滑的茸毛,更是招人喜欢。
“丫头,在看什么?”唤北笙“丫头”的自然是薛大夫。虽说前日夜里折腾了大半宿,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天休息一天,薛大夫此时已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了。
北笙回身,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想看看我的故里,可惜我却不知故里在何方......
北笙,北生……
北方出生的她,现已身在站在北境。只是,她却无法找到那个无人和她提及的故乡。
“只听卜鸿说起过,你自将军府来。怎的又说这里是你的故乡?”薛大夫对北笙的生事只是略有耳闻,具体的却不怎么清楚。
“早年北狄人入侵我大龑,叶将军曾在沙场受伤,险些丧命。危难之际,林老将军将其送至一农家将养,那农家才是我的家。叶将军伤愈回京后的冬天,北狄残余进击抢掠粮草财物,屠杀了整个村落。那时我在城里的亲戚家养病,虽幸免于难,却成了遗孤。北境兵荒马乱,亲戚带着我一路逃至京城。到达京城时,亲戚一家一贫如洗,实在再无能力抚养。好在他们曾听家人提及与叶将军的过往,便将送到将军府。叶将军仁义宽厚,感念救恩,便收留了我,还给了我表小姐的待遇......”虽说提及自己身世时,北笙变更了不少细节,但只是多说两句,她便觉得眼中迷沙,视线模糊起来。
“原来这里也是你的伤心地,没想到你和卜鸿的身世还有这样的契合。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他的父亲,也是葬身在北方……”薛大夫涩涩的笑了笑,捋了捋胡子,自言自语道:“这些年我一直混迹北境,救治过不少和北狄人交手过的将士,因此早年还未结识卜鸿时便听过他的名号。那时候大家都羡慕他年少成名,春风得意。可是他们可曾想过,卜鸿一战成名时不过十多岁。那样小的年纪,他便来到这个葬身他父亲的地方,身着戎装,手刃敌人。我那会儿就在想,这孩子一定杀戮气很重,是怨念支撑着他长大的。可和他接触这么久,我不说,你也应该感受到他的为人和性情了。卜鸿能做到那些,全是他内心的强大,他有大爱之气,是个成大事的孩子。只是人无完人,那样的环境长大,他不会疏导自己的情愫,二十好几的人了,却不能表达自己的情意。”
说到这,薛大夫意味深长的拉面了北笙一眼。北笙虽说未经历过男女情爱之事,可素来最会察言观色,薛大夫说的这些话,以及末了末了的那个眼神,她自是心领神会的。
“菡儿虽长在将军府,但到底是个外人,此次出来之前也并未见过什么世面。不像校尉,年纪轻轻就见多识广。虽说他在您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但在我看来他已经是个顶厉害的角色了。他都不能处理的事情,我自然是无力帮他的。”北笙客套间,言辞肯切,已然表明自己的立场。作为长辈的薛大夫开口,北笙顾虑他的面子,便又圆场道:“您老走的路比我们过得桥都多,有您指引,校尉肯定受益匪浅。我与其他人,只要按照您二位指示,做好分内之事足矣。”
薛大夫一开始并未接话,沉思片刻后,方才开口道:“菡丫头,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汉我虽身体硬朗,暂时死不了。但这番动身去找小雨,也不知一去几何,到时候山高路远,说不定再无机会与你们见面了。这些日子陪你们一路走来,点点滴滴我倒也看的清楚。你与鸿儿相识时间虽并不很长,但你们经历的却非常人所能经见。我只是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你们能够相惺相惜,互相扶持,不要辜负了这段过往,不要背离了你们的真心……”
一阵大风突然刮来,在耳畔呼呼作响,长发在这阵风纠缠的更加厉害。寒风灌进斗篷,北笙感到这透心的寒意侵蚀了她的筋骨,整个人都微微怔了一怔。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头干的厉害,想吞点口水润润喉咙,却发现此时口干舌燥,并无什么好让自己吞咽的。
真心?
那是什么……
“薛大夫!胡姑娘!”正在这时,突然听见左子阳雄浑的声音,放眼望去,见他正从就近角楼的台阶上爬上来。临到顶时,他又转过身,向下喊到:“在上面呢!校尉,你要不要上来?”
卜鸿声音不大,北笙和薛大夫虽听的不太清楚,但大概意思倒还是听明白了。说是白卓回来了,现在赶紧的回去商议正事要紧。
下了城墙,几人没再回客栈,而是跟着邱府的管家一路步行去了邱家老宅。
那日密室之内,薛大夫已经顺利与雪霁、雷霆相认。昨日,一向深居简出的雷霆到客栈亲自迎接薛大夫和卜鸿一行与他们同住。于主人邱掌柜而言,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薛大夫能到府上暂住,对医治他儿子疾症那是再好不过的。而北笙也是手持玉貔貅的天和轩贵客,视她为上宾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其他几位,作为北笙和薛大夫的密友,邱家于情于理也该好好招待。不过出于多方考虑,入住邱府不大方便。邱掌柜才特意找人清扫料理了老宅,今儿还派了管家前来招待。
这老宅离北笙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远,没走多久便到了一间两进式的院落。周凌霄和祝源收拾好客栈的东西已经先一步到达这里,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从营山风尘仆仆赶来的白卓。管家将他们送至老宅后,吩咐了前来伺候的那个老妈子和丫头门几句,便恭敬的告辞离开。周凌霄陪着薛大夫跟着管家,去了邱府与雪霁、雷霆会面,只留下北笙同卜鸿四人留在老宅。
北笙知道白卓这趟回来有事与卜鸿商议,见大家都离开后,本想着也回避一下,顺道转到不远处的陈碧珠处探望一番。谁料这次不待她开口,卜鸿就先言语道:“你们与胡菡也都熟识,她也算铄金一员,有事直接说就是,不必避讳。”
自己算铄金一员?
卜鸿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说是不是有有意带自己回营?
为什么突然间又转变了自己的意愿?
难道是薛大夫在开导自己之前已经开导过他了?
那他这样,是不是……
原本飞速转动的脑子,转到这里突然卡壳了。北笙心跳的不自觉的比平时快了好些,脸也跟着泛起红晕。
“嘿!想什么呢?!”站在北笙身边的左子阳悄声提醒道:“这要说正事了。”
北笙点了点头,有些尴尬。
与此同时,白卓已经开讲:
自调查水精之事起,他便负责监视汪家人的动向。北笙他们离开营山的第二天,汪广域便亲自押着水精和其他药材出发了。他们先是混在给大龑军队军需用品的车队里,将药材顺利运出关卡。出关卡的当天夜里便有北狄人前来接应,他们偷梁换柱,用提前准备好的几车粮草偷偷换走了那些药材。
听到这里,卜鸿脸色变的很是难看。汪广域能在关内将粮草换成药材,出关后再用粮草换回药材,期间肯定涉及了军需押送官员的贪腐之事。两军开战,军需补给是何等重要,没想到敌人竟这么顺利的在军需这一块儿安排了细作。要不是机缘巧合,他还根本没有察觉。再说那笔被换进去的粮草,万一北狄人在上做了手脚,那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校尉放心,那几车粮草我已做下记号。回到营山后,我立即派人带话给了大营中接应粮草之人,让他们私下处理掉那几车东西。”白卓知道卜鸿在担心什么,他也早有先见之明,解决了这个小困扰。
“嗯。”卜鸿虽赞许的点了点头,但脸色仍不见好转。
“要拿捏汪家,拿捏住汪广城汪广域兄弟便是。汪广城的软肋在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但自胡菡上次大闹汪家之后,汪家对汪子华的保护力量加了好几重。那小子最近也一直呆在房里,不肯出门一步。为恐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在那也不好下手。“白卓说到这,虽有些失落,但话锋一转,言道:“不过我暗中观察,发现汪家虽由汪广城当家,但到了具体操作的时候,均是交由汪广域来办理的,汪广域在某种程度上比他哥哥汪广城更有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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