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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鸿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是胡菡没错,既知他需要獴肝之事,又有得到獴肝之能的人,除了她,定无他人。不想自己当日对她那般决绝,她竟能不计,还为自己求来这罕物。只是算算这路程和时间,回京来回肯定不够,那丫头没有回京的话那她现在在哪儿呢?会不会跟着镖师还在这霄关里?
想到这,卜鸿立即唤了阿辉去打探,可惜结果却让他失落不已。阿辉见过胡菡,可他说来的三名镖师皆和胡菡没有一点相似。那胡菡在哪儿呢?难不成已经回到军营了?
獴肝是北笙遣人送来的没错,但她现在却没有回到军营中。不是她不想回,而是没有卜鸿她回不去。现在两军交战,没有令牌,她怎么可能回得去。再者,她现在贸然回去,万一被识破,两个哥哥肯定会受牵连。虽然没有回京,北笙却也没有离开北方,现在正策马扬鞭的往平江城赶路呢!至于去因,还得从找獴肝的事说起。
那日,北笙被卜鸿赶走后,郁郁寡欢,一时不知怎么办。当时骑马出了霄关,漫无目的的在牧萧山上转了一圈,一眼的萧瑟更引得她心里的凄苦翻涌而出。眼看着报仇的时候到了,还得到卜鸿垂青进了铄金,大有作为机会近在眼前,却又这般无疾而终。
想到这,她有些怪卜鸿,怪他说翻脸就翻脸。别人就不说了,卜鸿至亲的父亲也是死在北狄人手里的,她的国仇家恨他应该比别人更能感同身受才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记恨吴清清之事,夺他所爱的又不是自己,况且以他所知,叶义勇只是她的远方叔父,怎的这般决绝。这些日子相处之情,在他那儿竟根本什么都不算。难怪当日大哥说卜鸿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他的温存,他的情义感性在得知吴清清另嫁他人时,岂是都用尽了不成?
气归气,前一日薛大夫对卜鸿病情之说,还是让北笙忍不住为卜鸿担心起来。照薛大夫所说,如果没有獴肝,卜鸿就会变成废人,她了解卜鸿,如果变成废人,那他肯定是生不如死。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能找到獴肝,便可让卜鸿复原,这么大人情八成能让他回心转意,留下自己。既为战事挽救下一员得力干将,又可以让自己重回军营。一石二鸟。
这大老远的地方,要找獴肝只能靠天和轩了。北笙从怀里掏出当日孙翊馨给她的锦囊,取出里面的貔貅令符。是一个黄皮白玉的籽玉雕的貔貅,浑身温润通透,且不说此符可号天和轩和精诚镖局,单这块玉料本身已是价值连城了。
主意一定,北笙便揣好这玉貔貅,跨马而上,直奔平江城。当日吃饭时,一醉楼对面就有一家天和轩分号。平江城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又有小京城之誉,去那准没错。紧赶慢赶,日夜兼程,到了平江城也已是几天后的晚上,天和轩此时已经打烊。北笙叫了好久门,才见到守店的伙计。可是伙计说掌柜的不在,非不让她进门。料想这伙计也没有识得玉貔貅的见识,北笙只好作罢,打算第二天再议。
次日,掌柜的见着了,但是平江城分号没有獴肝,这就没法子了。好在有玉貔貅在,掌柜的对待北笙倒也中肯的很,不仅告知她整个北边,只有西京分号存有一枚,还要派人去请了精诚镖局的镖师前去西京取货。镖师都到了,北笙三思后还是谢绝了好意。从西京调货到平江城再送去霄关有些绕路,再者她有些担心西京那边万一有什么推脱,卜鸿那边实在耽搁不起。所以最后决定自己操办,来的安心。掌柜的也只好顺了她的意,还给北笙换了一匹快马,助她速去。
事实验证北笙的做法是正确的。一开始没有出示玉貔貅,北笙想试着自己买买看,毕竟韦梓聪也是开店做生意的,朋友归朋友,白拿总是不好。谁料西京分号直接说没有,弄得北笙没办法,只好出示了玉貔貅。西京分号的掌柜不似平江城痛快,疑心重的很,说獴肝不比一般物件,需要核对北笙的身份,与京城总号核对了才可以。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北笙竟遇到了周凌霄。当时周凌霄先随镖师去了骥城买了马,然后从骥城一路找来,到西京已有一个月。好在周凌霄当时来求助时,不仅带着韦梓聪的手信,又有同行的镖师作证,给他证了身。这些日子往来,和这个掌柜的也算熟识了,这才免去验身份一环节,让北笙顺利得了獴肝。
好事成双的是北笙在西京找到了獴肝,周凌霄也在这找到了妹妹的线索。
趁着掌柜的去准备獴肝之时,周凌霄邀请北笙随他前去吃个午饭稍作休息。饭间,周凌霄把寻妹之事从头到尾细细的给北笙讲了一遍:
周凌霄当年在西京走失的妹妹叫周灵犀,那年她不满六岁,长得粉雕玉砌,可爱的紧。周凌霄带着妹妹去乞巧节的集市上散心,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散了兄妹二人。那晚周凌霄跑遍大街小巷,直到集市上人群散尽也没寻到妹妹踪迹。回到客栈,负责照看他们的叶义勇的部下外出办事,连续三天都没有回来。长在边塞的少年,初到西京,人生地不熟的,加之又突受变故,他谁也不敢相信,只能靠自己四下询问打听。每天天一亮,他就外出找寻,直到天黑才回客栈,可是偌大的西京,他怎么可能找到。第三天晚上,那个外出的部下终于回来了。看着眼前疲惫失魂的少年,得知周灵犀走丢的事后,也甚是着急。次日一大早便去联系当地的官府,接连几天四下打听仍旧无果。直到叶义勇在骥城办完事,需要返京,周凌霄这才随着一行人到了京城。
这次再到西京,虽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在天和轩和精诚镖局的帮助下,探到一个消息。当时西京有一家医馆叫悬壶堂,坐堂的是一位女药师,用药精准,尤擅各路解毒之术。这位女药师叫辛夷,不仅人长得俊秀端庄,有济世之术,而且还有一副菩萨心肠。遇到无依无靠的孤女,定会出手相救,若有善缘,还会带回城外的院子赐个栖身之所,若是哪个孩子有幸,遇到好出路,她也都随愿随缘。
其实当年周凌霄去过这悬壶堂,也见过辛夷,只是辛夷说她并未收留过他所说的那样的孩子。他记得很清楚,他们离开的前一天,不死心的他还央求着叶义勇的部下,专门去访了城外的那个给孤女们栖身的地方。只是所有小姑娘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妹妹灵犀。但这好歹是为数不多的线索,周凌霄还是按照指示找到了当年照顾那些孤女的刘婆婆。不见不要紧,一见真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心心念念的妹妹周灵犀竟然在他们一行人离开的第三天被送到了那个宅子,而且前一日还跟着辛夷去了那个他们入住的客栈,只是他们已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据刘婆婆说,当时走散后,夜色渐暗,周灵犀不知何故落水了,被一个好心人救起,结果那孩子受了惊吓,问她什么她都不言语,想送她回去也不知该往哪儿送。那人见她打扮端正,不似痴傻,便将她先带回去,想着等她缓过神来再问清来历送她回去。可是接连好几天,这孩子都还是原样,那家人当她是中了邪,找了神婆做法,也不见好转,而且吃食甚少,不到十天功夫,就瘦了一大圈。眼见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听了邻里介绍悬壶堂,便带了这孩子前去。说来也怪,这孩子先前还不言不语的失了魂似得,见了辛夷倒开口说话了。
辛夷当下就怀疑这孩子是前两天那个带着个少年的壮汉所寻的孩子,便带了周灵犀去了客栈,只是掌柜的说那行人前一天已经离开了,且不知去向。辛夷要在医馆坐堂,没办法将灵犀带在身边,便在次日将她送去城外和其他孤女同住。
刘婆婆很肯定,当时那个孩子是在灵犀,因为她的名字很特别,也很好听,不像其他那些孩子似得叫什么花呀草的。而且周灵犀一离开辛夷就又不言不语,和之前在救她的恩人家一样。可能是机缘,辛夷也觉得周灵犀格外亲近,后来便终日将她待在身边。为了帮灵犀忘却一切,甚至还给灵犀改了名字,后来灵犀就叫零露了。
“你怎么还没找到灵犀?”北笙见问道。
“过了两三年辛夷出了事,医馆被砸了,面目也被毁了。刘婆婆说辛夷自那以后性情大变,离开了西京。走的时候只在二三十个孤女中只带了两个平时最中意的,其余的都遣散了,灵犀就是被带走的一个。”周凌霄绷嘴,叹息了一声,不知那辛夷性情大变之后是否还会善待灵犀。
“去哪了知道吗?”北笙对灵犀身世的离奇,感到甚是怜悯。
“不知道。不过好在刘婆婆早年丧夫,无子无女,对那些遣散的孤女很是关切,和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其中一个孤女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做婢女,随小姐嫁去了平江城。秋天随小姐回娘家探亲,来看望刘婆婆时,说她在平江城遇到了旧识雪霁,那个雪霁就是被辛夷带走的另一个。所以,我想最近动身去平江城找这个雪霁,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灵犀了。”说到此,周凌霄难掩激动希冀之色。
反观北笙,她却没有跟着同乐。在她听见雪霁二字的时候,先是一愣,很快想到了这个耳熟名字的来历。平江城的雪霁。大军初至平江城那晚,那个狂傲无脑的北狄少年心心念念甚至大打出手的烟雨阁的姑娘不正是此名吗?算一算,灵犀应该十六七岁了,想想雪霁的处境,灵犀的现状也不难想象。
“小姐?!”听见周凌霄招呼,北笙才回过神来,“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北笙不知道怎么将自己所思所想告诉周凌霄,总不能对一个千里寻亲的兄长说我怀疑令妹现在身处烟花之地吧?再想想当日烟雨阁所见的不堪之景,北笙更是不敢多言。
“只是那个雪霁具体在哪刘婆婆也不知道,听说平江城也是一个大城,不知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什么意外?”
“别担心,我刚从平江城过来,那个雪霁我倒是听朋友提说过,我陪你一起去,指定能找到。”北笙安慰道。
“对了,小姐不是随军出征了吗?怎么会来西京呢?”说完自己的事,周凌霄才意识到还没关心自家小姐的事。
“说来话长,路上再跟你细说。既然你也找到这条线索,你还是速速去收拾一下行装,带獴肝一备好,我们就要即刻启程,那边还等着这獴肝救人呢!”这一餐饭连带叙事,约莫着也有一个时辰了,那边獴肝也应该备好了,北笙便催着周凌霄速去准备。
周凌霄这些天也住在天和轩的后院里,所以二人回了天和轩。掌柜的告知他二人,精诚镖局的镖师正要前去霄关附近的一个小城去押镖回西京,建议几人同行。
伴随两军开战,注意力都集中在前线,进来路上近来不太平的很。在来路上北笙急着赶路,路上遇见一行匪人。虽说当时身上现银没有多少,但那玉貔貅却是丢不得的。好在北笙身手矫健,加上那山匪帮派许是刚成立不久,组织配合上漏洞不少,才让北笙顺利逃身。
之前只身前往倒也罢了,现在身携獴肝,且还带着个不会功夫的周凌霄,北笙考虑一番才答应下来。唯有一点,北笙不太满意的是,那三位镖师最快也要次日才能出发,这无疑要耽搁大半日,周凌霄倒是觉得推迟一日走甚好,因为连日兼程,马有多劳顿且不说,叶北笙的困乏已经满脸皆是,眼圈一周都已明显泛着青黑。男儿打扮的她,在别人看来可能还好,可是于见惯府里容颜气色俱佳的大小姐的周凌霄却难免有些担忧。
自第二日起,一行五人路上无不快马扬鞭。到了霄关口,北笙却只请三位镖师代劳将獴肝送进去。因为她了解卜鸿,如果是她自己送进去,凭卜鸿的倔脾气,要让他用自己找到的药肯定是要大费周章不说,想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机会肯定更是渺茫。还不如等他先用了药,身体康复了再做打算,况且现在还有周凌霄的事要处理,所以她和周凌霄都在关外的不远处的小树林边只作等待。
镖师们回来,告知北笙一切办妥后,另外提及快要出城时,有个青年追来询问可有一位胡姓的公子或小姐同行,还好在镖师进关之前北笙嘱咐过,切莫提及自己。至此,北笙不禁有几分得意自己心思缜密,卜鸿果然对此有所顾虑。
和镖师在霄关外分道扬镳后,只剩北笙和周凌霄二人。因獴肝之事已经办好,二人便放慢了前行的速度,看得出近日的奔波早让周凌霄有些吃不消了。路上,北笙也才得了机会,把途间一些事以及和天和轩精诚镖局的渊源大概给周凌霄讲了一番。不过,雪霁之事她倒是没讲,路途已然辛苦,到了平江城再说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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