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红楼之星火燎原 > 第四十二章 王夫人垂询宝玉事 花袭人密告得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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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凤姐从前头已进来了,问宝玉:

  “可好些了?想什么吃,叫人往我那里取去。”

  接着,薛姨妈又来了。一时贾母又打发了人来。

  大家走马灯似得看望,倒是把宝玉给拖住了,黛玉训他的话,他本来就听得半懂不懂,这样子一打岔,就更是给忘记得差不离了,就记得,林妹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得想办法把她哄好了,屁股上的伤什么的反倒是其次了。

  真真是白白浪费了黛玉的一番心血,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爱人。

  至掌灯时分,重量级的访客都走了,宝玉终于得空吃饭,但也没有胃口,只喝了两口汤,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接着,周瑞媳妇,吴新登媳妇,郑好时媳妇这几个有年纪常往来的,听见宝玉捱了打,也都进来看望。

  袭人忙迎出来,悄悄的笑道:

  “婶婶们来迟了一步,二爷才睡着了。”

  说着,一面带他们到那边房里坐了,倒茶与他们吃。

  那几个媳妇子都悄悄的坐了一回,向袭人说:

  “等二爷醒了,你替我们说罢。”

  袭人答应了,送他们出去。刚要回来,只见王夫人使个婆子来,口称“太太叫一个跟二爷的人呢。”

  袭人见说,想了一想,心知这会儿夫人来唤,必是有话要问,是个露脸的机会,便回身悄悄的告诉晴雯,麝月,檀云,秋纹等说:

  “太太叫人,你们好生在房里,我去了就来。”

  说毕,同那婆子一径出了园子,来至上房。

  王夫人正坐在凉榻上摇着芭蕉扇子,见她来了,说:

  “不过是件小事,不管叫个谁来也罢了。你又丢下他来了,谁伏侍他呢?”

  袭人见夫人说她,生怕夫人怪罪,连忙陪笑着回道:

  “二爷才睡安稳了,那四五个丫头如今也好了,会伏侍二爷了,太太请放心。恐怕太太有什么话吩咐,打发她们来,一时听不明白,倒耽误了。”

  王夫人道:

  “也没甚话,白问问他这会子疼的怎么样。”

  袭人如实地回道:

  “宝姑娘送去的药,我给二爷敷上了,比先好些了。先疼的躺不稳,这会子都睡沉了,可见好些了。”

  王夫人又问:

  “吃了什么没有?"

  袭人道:

  “老太太给的一碗汤,二爷喝了两口,只嚷口干,要吃酸梅汤。”

  袭人又表功道:

  “我想着酸梅是个收敛的东西,才刚捱了打,又不许叫喊,自然急的那热毒热血未免不存在心里,倘或吃下这个去激在心里,再弄出大病来,可怎么样呢。因此我劝了半天才没吃,只拿那糖腌的玫瑰卤子和了吃,吃了半碗,又嫌吃絮了,不香甜。”

  王夫人道:

  “嗳哟,你不该早来和我说。前儿有人送了两瓶子香露来,原要给他点子的,我怕他胡糟踏了,就没给。既是他嫌那些玫瑰膏子絮烦,把这个拿两瓶子去。一碗水里只用挑一茶匙儿,就香的了不得呢。”

  说着就唤彩云来,"把前儿的那几瓶香露拿了来。”

  袭人道:

  “只拿两瓶来罢,多了也白糟踏。等不够再要,再来取也是一样。”

  彩云听说,去了半日,果然拿了两瓶来,付与袭人。袭人看时,只见两个玻璃小瓶,却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笺上写着"木樨清露",那一个写着"玫瑰清露"。

  袭人笑道:

  “好金贵东西!这么个小瓶子,能有多少?"

  王夫人道:

  “那是进上的,你没看见鹅黄笺子?你好生替他收着,别糟踏了。”

  袭人答应着,方要走时,王夫人这才装作想起什么似得又叫:

  “站着,我想起一句话来问你。”

  袭人忙又回来。王夫人环顾四周见房内无人,便问道:

  “我恍惚听见宝玉今儿捱打,是环儿在老爷跟前说了什么话。你可听见这个了?你要听见,告诉我听听,我也不吵出来教人知道是你说的。”

  袭人当然恨那贾环在二老爷面前挑唆,把二爷打成了这样,巴不得夫人能出头教训他一顿。但宝玉挨打的道理,袭人心里清白,大头还就是在金钏儿投井这事儿上呢,若是把贾环供出来,必然是要牵扯了这事儿出来。这事是夫人的心病,袭人哪里会说,又哪里敢说。

  袭人在心底细细盘算,便打定主意瞒着,拿那半真半假的话来哄王夫人。

  袭人道:

  “我倒没听见这话,只听说是为了二爷霸占了个戏子,人家来和老爷要,为这个打的。”

  王夫人哪里会信,摇头说道:

  “也为了这个,但必定还有别的原故。”

  袭人道:

  “别的原故我就实在不知道了。我今儿在太太跟前大胆说句不知好歹的话。论理……”

  说了半截忙又咽住。

  王夫人道:

  “你只管说。”

  袭人陪着笑道:

  “太太别生气,我就说了。”

  王夫人道:

  “我有什么生气的,你只管说来。”

  袭人便拿出个忠仆的样子来直言道:

  “论理,我们二爷也须得老爷教训两顿。若老爷再不管,将来也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

  王夫人一闻此言,便合掌念声"阿弥陀佛",由不得赶着袭人叫了一声“我的儿,亏了你也明白,这话和我的心一样。”

  王夫人拿起手绢在眼角擦着泪,开始数落道:

  “我何曾不知道管儿子,先时你珠大爷在,我是怎么样管他,难道我如今倒不知管儿子了?只是有个原故:如今我想,我已经快五十岁的人,通共剩了他一个,他又长的单弱,况且老太太宝贝似的,若管紧了他,倘或再有个好歹,或是老太太气坏了,那时上下不安,岂不倒坏了。所以就纵坏了他。”

  难怪后来有青年历史学家笔名叫二书子的,在考证贾府的人物时,认为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从史载的各种蛛丝马迹中推理出:贾珠死得早,一是因为家里管得太严,学习压力太大;二是因为结婚生子太早,身体操劳过度。

  因此,这位二书子高举素质教育和禁止早恋的两面大旗,自封教育学家,到处去办讲座,卖专著,还上电视栏目,很是受一些受蒙蔽的家长的追捧,却被学生们深恶痛绝。

  从这王夫人的话里来看,这个二书子只怕讲的还是有点道理,不全是靠蒙的或者是抄来的。

  那王夫人又道:

  “我常常掰着口儿劝一阵,说一阵,气的骂一阵,哭一阵,彼时他好一些,过后儿还是不相干,端的吃了亏才罢了。若打坏了,将来我靠谁呢!”

  说着,由不得滚下泪来。

  袭人见王夫人这般悲感,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泪。

  又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却是建言的好机会来了,忙道:

  “二爷是太太养的,岂不心疼。便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是造化了,要这样起来,连平安都不能了。”

  袭人又表功道:

  “哪一日哪一时我不劝二爷,只是再也劝不醒他。偏生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总是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儿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记挂着一件事,每每都想着要来回太太,讨太太个主意。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内有因,话里有话,忙问道:

  “我的儿,你有话只管说。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背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好,所以将你和老姨娘一体行事。”

  王夫人看那袭人还在支吾着犹豫,由不得再说两句好的。

  “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和我的想头一样。你有什么只管说什么,只别教别人知道就是了。”

  袭人道:

  “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

  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

  “宝玉难道是和谁作怪了不成?”

  袭人连忙回道:

  “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象。”

  “一家子的事,俗语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头脑的人,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

  “二爷素日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

  袭人也是心一横,话已经说了,不得罪也得罪了,自己虽然是丫鬟爬上了主子的床,和宝玉做着没羞没臊的事,但保不齐还有大把的小妖精想勾了宝玉去的,何况还有那些小姐们,得想办法把宝玉给守住了,要是叫那些浪蹄子得了手,想必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没事,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俗语又说`君子防不然',不如这会子防避的为是。太太事情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罪越重了。近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惟有灯知道罢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正触了金钏儿之事,心内越发感爱袭人不尽,忙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的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忘了。你今儿这一番话提醒了我。难为你成全我娘儿两个声名体面,真真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

  袭人说得溜了,见王夫人爱听这样的话,心里也没了顾忌,便放肆道:

  “今日林姑娘来看二爷,竟似转了性子一般,把二爷狠狠地骂了一通,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在一旁听着也为二爷难过,倒是白辜负了二爷平日对她的好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王夫人一听连遮掩的绢子都放下了,瞪大了眼睛盯着袭人。

  袭人道:

  “可不是咋的,不是我要在您面前编排林姑娘的话,实在是听着不像了,我们二爷对林姑娘多好啊,真的是连要天上的星星都要去抽梯子,这些日子,林姑娘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总拿我们二爷出气。”

  王夫人气愤地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她骂宝玉了?骂的什么话?”

  袭人赶紧道:

  “那些话我也学不太来,二爷被说得一下午郁郁的。”

  “你倒是说呀!这不是急死人吗?”王夫人打断了袭人,再次着急问道。

  袭人舔舔嘴唇,带着几分小心,小声地道:

  “她说二爷没本事,大家看不起,有事只知道回太太,整日不务正业,是个纨绔,挨打是咎由自取,家里有事也指望不上他,还说了许多很重的话……”

  袭人见王夫人脸色气的越来越铁青,说话声也越来越小,渐渐也没了声息。

  王夫人闷了半晌,最后像是甩掉什么东西似得,一甩帕子,强忍着愤怒道:

  “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

  袭人连连答应着去了。

  等袭人走后,王夫人许久才恨恨地说了一声:

  “贾敏,你这个贱人!你抢走了我的如海还不够,如今,你的女儿又想来抢我的儿子…”

  王夫人捏紧拳头,咬紧牙关,最后挤出一句“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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