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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黛玉读了部分《太祖选集》后,夜有所思,便下决心要细细研读一番。
待紫鹃满怀担心捧着书本过来,也不多话,吩咐她在书案上放好,又要她去打水,水打来了,黛玉亲自净手,再焚上一柱金丝檀香,便端坐于书案前。神情肃然,似是变了一个人,吩咐道。
“紫鹃,这几日我要攻书,若是有事,就说我身上不适,若是有人来拜,也一并帮我挡了,不得扰我,知道了吗?”
紫鹃道:
“若是宝二爷来?”
黛玉仍道:
“也一并帮我挡了,若是他要强来,就说我必会恼的,待我看完书,自会再去找他。”
紫鹃只好应了。
黛玉又是静坐了片刻,方吟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首《正气歌》吟得从容不迫,慷慨激昂,吟罢,又低声自语道:
“不知君自何而来,我只为寻我自在。任君所诉王霸何道,我只求此生解局之理。”
又吟道: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黛玉起身,向书案上的书拜了三拜。
“请君为我释疑授道!”
再不多话,便取了书认真翻阅起来。
黛玉如此隆重,直把一旁的紫鹃唬得不轻,这才意识方才黛玉交待的事并非虚言,只好出去把黛玉的话认真叮嘱了其他丫鬟、婆子,再待在书房前小心伺候着。
一会,黛玉喊磨墨。
一会,黛玉喊取书。
一会,黛玉喊渴了。
整个潇湘馆里静悄悄的,只有竹枝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便再无声息。
就是园里有事来人,也被紫鹃等轻声推了。好在日常黛玉就是冷冷的,一般活动也是甚少出来,一直都是在潇湘馆里养着,又有贾母宠着,日里就惯是这般,大家也就混没在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如今且说宝玉因被袭人找回房去,调戏了鸳鸯,在贾赦处请了安,都是日常杂事,各自安息。不在话下。且说贾府的远支亲戚贾芸多次求贾琏安排差事,进贾府询问,见了宝玉,百般逢迎,认宝玉做了干爹。贾琏告知贾芸园子里原本有差事,不意被凤姐安排贾芹抢了先。贾芸得知贾琏惧内,便准备买些香料贿赂凤姐,找亲娘舅卜世仁告借,被拒得灰头土脸,不意撞见了紧邻醉金刚倪二,倪二轻财尚义侠,借了他银子。
第二天,贾芸向凤姐孝敬了香料,凤姐欢喜,有意许他个差使,只是吊着他不说。贾芸失意去拜宝玉,被宝玉的次等丫鬟林之孝家的女儿原叫林红玉的小红接待,互有心意。贾芸次日见了凤姐,得了园子里种花的差事,赶紧还了倪二银子。
这几日,贾宝玉闲事多,也就没有去找过林黛玉,更不知潇湘馆里正在变天。宝玉身边的丫鬟不在,小红为他倒茶,却被秋纹碧痕一顿数落。小红抑郁睡去,梦见自己遗失的手帕被贾芸捡走。
话说林红玉心神恍惚,情思缠绵,忽朦胧睡去,遇见贾芸要拉他,却回身一跑,被门槛绊了一跤,唬醒过来,方知是梦。因此翻来复去,一夜无眠。至次日天明,方才起来,就有几个丫头子来会他去打扫房子地面,提洗脸水。这红玉也不梳洗,向镜中胡乱挽了一挽头发,洗了洗手,腰内束了一条汗巾子,便来打扫房屋。谁知宝玉昨儿见了红玉,也就留了心。若要直点名唤他来使用,一则怕袭人等寒心,二则又不知红玉是何等行为,若好还罢了,若不好起来,那时倒不好退送的。因此心下闷闷的,早起来也不梳洗,只坐着出神。一时下了窗子,隔着纱屉子,向外看的真切,只见好几个丫头在那里扫地,都擦胭抹粉,簪花插柳的,独不见昨儿那一个。宝玉便趿了鞋晃出了房门,只装着看花儿,这里瞧瞧,那里望望,一抬头,只见西南角上游廊底下栏杆上似有一个人倚在那里,却恨面前有一株海棠花遮着,看不真切。只得又转了一步,仔细一看,可不是昨儿那个丫头在那里出神。待要迎上去,又不好去的。正想着,忽见碧痕来催他洗脸,只得进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红玉正自出神,忽见袭人招手叫他,只得走上前来。袭人笑道:
“我们这里的喷壶还没有收拾了来呢,你到林姑娘那里去,把他们的借来使使。”
红玉答应了,便走出来往潇湘馆去。正走上翠烟桥,抬头一望,只见山坡上高处都是拦着帏帷,方想起今儿有匠役在里头种树。因转身一望,只见那边远远一簇人在那里掘土,贾芸正坐在那山子石上。红玉待要过去,又不敢过去,只得闷闷的向潇湘馆去。
林红玉到了潇湘馆前,只见整个馆里都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声鸟鸣都无,和往日里来的时候格外不同,心里就更有点怯了,只是袭人的话不能不听,只好在门外小心唤了两声,不一刻,春纤出来,低声问道:
“小红姐姐,有什么事?”
红玉也是小声地回道:
“我们那里的喷壶还没有收拾了来,袭人姐姐要我借你们的使使。”
春纤应了,转身进去。过一会拿着喷壶和紫鹃一起过来。
紫鹃小声问红玉道:
“你家二爷呢?这两天怎么没见来馆里。”
不提宝二爷便罢,一提宝二爷红玉就是满头脑的官司,只敷衍着答道:
“二爷要出门去了,不知是去哪里?”
紫鹃抿着嘴,一句话含在嘴边正要再问,恰此时,只听院里黛玉在喊:
“世间还有这样的道理,我以前真的是白活了!”
喊完便又没了声息。
紫鹃忙道,
“姑娘醒了,你快回吧!”
话不再说,急急忙忙就走了,春纤把喷壶塞给红玉,也慌忙进去了。
红玉只觉无趣,念到林姑娘日里芊芊弱弱,轻声细语的,从不曾听说她这样喊过,真的是奇煞了人。
转念一想,这关我甚事,只有二爷他们操心。
红玉取了喷壶回来,无精打彩自向房内倒着,也不把在潇湘馆里遇见的奇事说与众人听。众人只说他一时身上不爽快,都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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