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雅的电话是男朋友姜柱打来的。姜柱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上大学时父亲又因病去世,可想当时的生活多么艰辛。好在姜柱肯吃苦,又有心计,毕业报考银行系统时,打听到和市行主管信贷的副行长姜源有些远方亲戚,便孙子一样投靠。又加上笔试成绩突出,姜源做了顺水人情,姜柱便感激不尽。上班后不敢忘恩,得空就串个门,叔叔、婶婶、妹妹亲热地叫,把能做的活都帮做了。渐渐姜夫人就不把他当外人,有个零活就喊他过来。姜源是官场老油条了,把他安在自己手下,当个奴才似的,呵斥着。他的逻辑是:这种人就别当人看,当人就不是人了。而且也是给别人看。姜柱也就像耷拉尾巴的狗似的,不叫一声。和之雅接触却也是因为姜源——之雅陪刘源招待姜源,他跟着姜源。后来之雅几次见姜源又几次见到姜柱,虽然只是点头、一闪而过,姜源全无察觉,两个年轻人心中却都荡漾开火花。然后之雅主动约会他。
一直委身于人的之雅也向往充满朝气、充满阳刚的男人——姜源高大、英俊,身子骨更显着结实,现实的压迫反过来也积聚着爆发的火。他对之雅呢?首先之雅漂亮,而且成熟,这种成熟更增加了她的魅力。而且在先前简单接触中他们发现太多的相同:都来自农村,都在二十上下失去父亲,都早早独立打拼品尝世路的心酸,都不屈于平凡——他们的情谊很容易就加深了,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之雅是渴望干柴的烈火,她主动去亲吻姜源。姜源二十七岁了,全身跟着燃烧、沸腾,是甜蜜、甜蜜、甜蜜——他舍不得丢掉,他要继续亲吻。
或许他们已经醉了,之雅后来一直想不起怎么就开车回到家里,只记得姜柱把她抱上楼。他不只要吻她的唇,她的全身都是蜜糖。而她要的也不只是他的唇——她方才醉了、睡了——而再睁开眼,听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要负责,我要娶你,我要这样爱你一辈子!”她笑了,再要爱一次——他知道正在占有她害怕退缩就要失去她。直到她完全酥倒在他怀里,缠绕着他的身体,他才一块儿睡去。
“你是第一次?”之雅早起慢慢吻醒他,问。
“嗯。”他睁眼确认真的苏醒,有些羞涩地回答。
之雅有些怅然,套上一条裙子,下床去洗澡。一会等到他穿着短裤追进来,在水雾里,他抱着吻她的头、她的脖颈、她的身体——然后又说:“嫁给我吧,我爱你,爱你一辈子!”
她没有答应,没有拒绝,此时在她心里仍当作一次纵欲、一次玩乐。
然后她也不求什么。只是他约她便听从内心指引。但凡实在没法赴约都要懊悔一晚上。她承认喜欢上他,喜欢他的身体,而且也感觉到他确实爱她。
终于她要决定把后面的人生交给他——她同时感觉也是自己发疯了,变傻了——因为爱情。
姜柱不是没听过她的传言,但在爱滚滚燃烧时是不会相信任何的话,也不需相信任何的话,他只需要爱。
但当她终于点头答应他时,他开始变回清醒——这是爱进入下一个阶段。他摇头希望甩掉所有围绕她的谣言,但甩不掉。他又试图推翻,因为她是那样纯真,还保留着他能读出的乡土的气息。但也十分无力,因为太多证明谣言的证据,更主要她给他的不是第一次。他想到反悔,但当看到她又完全爱上了。除了爱,他们还是一样从受鄙视的农村飞出的鸟,都要在城市扎根,过幸福的生活,证明自己出色,然后被家乡人羡慕,所以不应该更爱自己的同伴吗?他不断自问,难道不可以理解她的过去吗?爱加上同情,加上为爱牺牲变得更神圣——虽然也就有了瑕疵。
同事谈论他,早先就对他蔑视:抢着带绿帽子,不就图人家漂亮有钱吗?天生下贱。
戴绿帽有酒喝!一下全都有了,合算。这年头,小姐找大款,小哥还不许找富婆,何况人家还年轻,值了!
都是含嫉妒、含酸辣的讽刺。
在市行这个圈子里并没有第二个和姜柱相仿经历的人,所以他只能低着头,他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女同事肯定地说:“你们挺配的。”
他由衷地笑笑,抬起头,然后直视她的眼睛说:“谢谢。”这几乎是他两年来说的唯一一句真心话。
姜源听到消息内心反映更强烈:妈的,臭小子先下手了,老子还没尝到味儿!什么东西,你也配呀,那可是有钱有势人的玩意,你玩得起吗?话到嘴边的还有:你虎*啊,堂堂市银行的正式员工,什么女人娶不到,去穿那破鞋,八辈祖宗都替你丢脸,赶快把婚退了!但又一想:他是自己什么人啊,只是一个奴才,天生贱命,管他呢!最后堆出假笑来,说:“小刘啊,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你娶了她可是福分不浅。对了,你们怎么联系上,我之前怎么一点没发现。年轻人真是神道,但结婚后别忘了好好工作!”
姜柱没听出一句真心,便也假意近乎:“叔,也给我婶子说一声,妹子上学就别打扰了。我在城里就您一家亲人,婚礼许多事都得让你们帮我*心。”
“这是应该的,你缺什么少什么都跟我说。你家里就一个寡妇妈,能帮你什么!对了,结婚后接不接城里来一起过,小刘有意见吗?”
“跟我妈也说过了,她说不愿进城,还是留农村自己过。”
“她这是怕你为难。按理应该接来让老人家享点清福。但这样也好,农村空气新鲜,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婚礼那天老家来多少人?”
“我妈,大舅一家、亲大伯一家,别人就不请了,够一桌人。然后主要靠咱单位给我捧场了,叔最好能帮我张罗一下——之雅那边人多。”
“当然了,她是宏发的红人。我会到场的,也争取下行长,好陪刘源,我还答对不上去。新房呢?咱们集资楼一时可下不来。”
“先租个房子,简单收拾下,在新区,离她现在单位近。”
“好,不用她的房子,有骨气!”
姜源通知了该通知的人,心撂下一块儿,闲时就和之雅聊天。只要两天不见,他就想她,虽然不如刚开始那么想。他有些累,租房子,收拾房子——之雅曾提议先住她的,他不肯,之雅怪他但是从心底里赞赏他是男人。知道他手头不宽绰,拿出些,半开玩笑说,一块儿办事,她就不出力了。姜柱便只好少拿一些,仍然谨守花销,看着新居只是新添了床铺、窗帘及一些之雅喜欢的小饰物,确实很寒酸。只好展望集资楼下来再用心装修来补偿。
可是这次他给之雅打电话却发了一段怒火,因为今天之雅的同事来给新房送嫁妆,除了等离子电视、电脑,还有高档沙发、组合柜——几乎塞满两间屋子,与他们事先说好的精简相违背,与素白的房子相比更明显喧宾夺主,很是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于是激动说:“之雅,能陪我受苦吗,虽然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我们曾经受过的苦,但我们是从农村出来的,因为共同的奋斗经历走到一起,我想这暂时的清苦你是受得了的,你也答应了!为什么还要搬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来?可以等我们自己的房子下来再填吗,那才是我们的家。现在算什么,你怕别人笑话吗?我不怕,什么也不怕!”
之雅听着,方才的好情绪转而失去了,她本来很遵循姜柱的意思只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家具是地产公司的罗总经理送的,她为这个家贡献少而惭愧呢——想不到姜柱这般发脾气,她委屈,尤其听到后一句话,敏感觉察隐含的意思,她流下了泪,没有应答。
姜柱那边感觉出之雅伤心,便开始为她想,忙又说道:“之雅,我错了,不该这样说你,说这样话。你别自己憋着,想说什么说出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凡事都商量着来,往一块想。我是觉得你买的东西贵些,我现在还承受不了。但我一定努力赚钱,慢慢什么都会有,我爱你!”
之雅已经躲进屋子流泪,听到后面的话,还是能够感动,于是她接道:“不是我们共同的家吗?我付出些怎么了,我的钱怎么了?”
姜柱没法再说别的,只好接:“我不想让别人笑话我花女人的钱,我是男子汉。”
之雅反击他:“你以为这是咱们农村,都得男方花钱娶老婆。城里都是双方凑,女方花钱多的不在少数。我是听从你,不然住我这儿得了,我愿意!”
“我错了,我想你,我想马上和你在一起。原谅我吧,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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