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计都宫都坐落于三楚第一山脉安溪山的倚月峰上,倚月峰形容非凡,如陡剑直插三楚南部的石盆平原,气势浑宏,不与安溪其他诸峰为类,山势恰巧挡住贯穿三楚的渚江,扼守三楚进入南疆要道,实为天然雄关,有一夫守之,万夫难开之险峻。昔日天罗教大赤尊遍察三楚风水,以此峰为第一,奈何老魔畏恐天威,欲常保色身不受诸劫侵害,而需常驻魔宫之内,因而此峰便由座下大弟子崔禹,开山修建赤精,弘法,广德,虬龙诸殿,欲以借此峰之势,独占三楚群修之鳌头,统领左邪,开创一千古大教。
而赤精殿正是计都宫诸殿之首,所在之地处出倚月峰山麓,植被繁茂,风光秀丽,更有明月溪自山崖环绕赤精殿,缓缓流入渚江;而大殿本身又坐落在一处山坳之内,两侧山翼犹如巨人双臂,将宫殿稳稳围住,宫门正架设在两翼之间。宫门通体由拓桑木制成,色做枣红。这类木材成材极慢,非百年以上不可为料,而此处所用俱在三百年以上,可见天罗教当年的遮奢。一分钱一分货,此等手段除却炫耀天罗教雄厚的资本外,还有更加实际的用途。
拓桑木与其他木料不同之处在于,不但不惧腐败,更有一桩妙处。有经验的木匠,会在冬季花费重金雇佣伐木工自子夜出发,前往山林将拓桑木伐下,等到天明才能将木材运回。实则白日里就在树上阴刻压胜之字,等夜间伐木工运输木材时,便能将山间游魂与青壮身上的生气转移到木材之中,使之坚逾金石,遇火不燃,遇水不腐。显然,赤精殿宫门正是这种特殊的拓桑木所成。
有了这道宫门,凡俗的投石车,攻城锥事倍功半,也难有十一成效。自然,计都宫所应对的攻防,往往并非来自于世俗军队。因此,宫中除依靠天然山势,拓桑宫门之外,更为显眼的则是八座参天白塔,约莫二百余丈,白塔顶端由汉白玉通体雕琢,只隐隐见些方形小窗,塔基则为五尺见方的青色条石,垒筑而成。塔身通体实心,呈六面宝塔状,仅在一处,有些铁制扶手,相隔极远,也就只有天罗教中散徒方能攀沿而上。
赤精殿的宫房既带着南国常见的干栏式建筑风格,也有中洲大地的栋梁斗拱。唯主殿台基用汉白玉须弥座,石墙青瓦,辇道相属,九级而上;李君彦自过正门,便离轿步行,由金玲引导,拾步而入。
穿过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正殿前广场,李君彦此刻已经身处赤精殿主殿门外。大殿高深昏暗,此时虽是白日,不用烛火,也难看清殿内情形。昏闇中似有一头蛰伏的猛兽,从喉中发出阵阵低鸣。
一定是这几天心理压力太大了,李君彦这样宽慰自己。什么宫主的,看起来就是个大BOSS嘛,自己是主角,一定可以痛虐大反派,抱得美人归。说道美人,李君彦又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金玲。
金玲似是发现了天王大人偷偷窥伺她的眼神,心中愈发觉得古怪,不知他如此作为究竟有何目的,不动神色暗施一礼,消失在殿旁廊腰之中。李君彦心头暗叹,话说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雏,怎么会在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子面前举止慌乱,连连出糗。不过目前最最要紧的事,还是如何应对这个即将谋面的神秘宫主吧。
—————————————————我是赤精殿的大门——————————————再次腹诽了一下计都宫主抠门吝啬,李君彦便走进了主殿之内。瞳孔适应了殿内和殿外的光照差别后,他发现里头也没有原本所想象得那么昏暗。目力所及,虽不似殿外这般纤毫毕现,却也看出空荡的大殿内两侧影影绰绰雕刻着些笔画,大抵是描述天罗教迁移中土汉人来到三楚,教化此地夷族之类的情形,不同于李君彦在广德殿中所见那些描述天罗教行医施药,展现神迹为主的浮雕。这赤精殿中却是以不明神魔拷打蛮夷妖兽为主,整个风格血腥邪异,活灵活现,迥乎之前的认知。
殿中其他景物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颇为模糊。唯有中央藻井特意镂空,日光迫不及待地涌入,直直地打在了两座石像上。石像高余约十丈,却不同于殿中其他形象,恐怖狰狞,却是一男一女,俱做道门打扮。男子头戴混元巾,面容亲切,脚踩步罡,背持青锋,望之令人心生崇敬;女子身披云罗,身量却有些高大,面容稍显模糊。打量完石像,这时李君彦才注意到石像前所放的一张小小宝座,似是乌木之属,只是放在如此宽广的大殿中显得有些不称,教他心头也暗暗纳闷。
“天王,自枫峡谷一役,我们倒是很久没有这般面对面了。”李君彦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话虽突然却不显突兀。
李君彦急忙转过身来,作揖恭声道:“宫主在上,我?????嗯,小人这几日身子不见爽利,这不一得宫主邀请,便麻利的赶过来了。您老这是有什么吩咐我?”
语气颇为恭敬,只是这话语内容油嘴滑舌,混不似何权之前为人,寇英杰眼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低头躬身的李君彦,拾级走上丹陛,缓缓地坐在宝座之上,朗声道:“不意何天王,自病愈之后,变得这般快人快语。本座也不再虚言其他,眼下却正有一件事,需借助天王之力,不知天王可否给本座这个承诺?”
李君彦不知寇英杰所求为何物,不过他又非真正的何权,所在意的事情只要不违背他的良心道德以及不伤及自身性命,却无其他顾忌,故而对这些计较颇为光棍;倒是之前提及他病愈之后的性格大变,叫他生了几分警惕,穿越者的身份在他还没有自保之力之前,是为数不多的底牌,于是长了一个心眼,暗忖自己今后待人接物要多多参考以前何权的行事风格。
李君彦心中这么想,一身无所顾忌的姿态也收了回来,愈加显得谨慎恭敬道:“宫主乃计都领袖,小人身为下属,对领导布置的任务,一向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丹陛上传来一阵的轻笑声,在这空旷的殿内回响变形,寇英杰笑道:“未曾想过,何天王为人这般风趣幽默,这般妙语连珠;往日我与天王未曾亲近,实在是我的损失了,不过???”忽然,寇英杰收敛笑颜,一双星眸中却仿佛射出万千精芒,“天王,真心不怪我这个宫主不近人情,将你和诸位兄弟拒于宫门之外?”
李君彦眼中这位计都宫主一改之前的温和态度,全身气势化作利芒直刺向阶下。所闻之语,句句诛心,若是李君彦的回答有一字之差,黑暗中仿佛隐藏的万千杀机便容不得他看到明日的太阳。
李君彦此时却越发显得恭敬冷静,正色道:“宫主问我怪不怪此事,若说假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小人又怎敢责怪?若是出自真心,这???”寇英杰面上带着一抹淡淡微笑,眼中绝不见丝毫笑意:“哦,若是出自真心,又当如何?”
李君彦抬起双眼,直视寇英杰的慑人目光,坦言道:“若是真心,何权只会怪罪自己昏聩无能,自大狂妄。为人子孙,不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做人大哥,不能维护兄弟,把他们活着带回来;为人下属,不思宫中大义,只为自己的私利,屡犯宫规;把宫主的宽宏容忍,视作自己肆意妄为的资本。何权啊何权,你真真是猪狗不如,衣冠禽兽,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若非上天有好生之德,叫何权侥幸活过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恕罪,我早就叫何权这儿名字永远消失在这儿世界上。”
大概没有知道曾经的那个何权,确实早已身死业消,便是残魂,现下也不知道到了哪个地方去了。李君彦骂起何权自不觉羞愧,便是赌咒发誓,也合该尽数报应到何权身上,于是更加卖力起来。
寇英杰不知事情竟会发生这般变化,心中原本的打算现在却似乎不适用了,嘴上却依旧试探一句:“何兄,所言句句情真意切,看得出所悔悟之身;只是英杰此事也有做的不妥,唯有顾忌何兄弟颜面,难道何兄弟心中没有半点芥蒂?”
李君彦却是大度地一摆手,反而劝诫起寇英杰:“宫主此言差矣,宫中教中,俱为一体。宫主也好,尊主也好,带领上下兄弟,靠的就是这规矩。俗语有云,没有规矩,不成方言。何权本已铸成大错,若是再是放任宽纵,不但是纵容何权作孽,更让宫中万千兄弟怎么看?”
寇英杰微笑道:“这么看来,何兄地竟是认同我的决定?”李君彦一副面上写着我就是个实诚人的样子,大声答道:“心服口服,绝无二心。”
“哈哈哈哈哈????”寇英杰一阵爽朗笑声,却把这殿中的黑暗也驱散了不少,“原来,原来教中与我最是相知,正是何兄地。今日得一知己,实是英杰人生一大幸。何兄弟,你我如此投缘,不若就趁今日,结尾异姓兄弟。”
这是什么神展开?看着好似被韦小宝附体的计都宫主,李君彦心中暗道,脸上却笑道:“能与宫主结为兄弟,何权何德何能??????”
“欸,兄弟之件又何来身份地位的差别,英杰从来是不在乎这些虚名。”寇英杰目光炯炯,李君彦知道这件事今天是必不过了,口里却犹豫道:“只是,何权尚有所顾忌。”
寇英杰目光转冷,声音里也没有了刚才的热切:“不知在这计都宫主,有何顾虑能够阻断你我兄弟之情?”
李君彦叹息道:“能与宫主结为兄弟,我真是做梦也会笑醒,只是何权不久前铸下大错,此时正是戴罪之身,若此时与宫主结为兄弟,唯恐玷污宫主名声,这叫我心中又何做忍?”
寇英杰转思一想,面容放缓,徐徐道:“确有这一层,倒是英杰心中只顾能与何兄地结交,没有想到。只是何兄地,为人胸襟,我此时已全数尽知。若不能和何兄地结为兄弟,才会叫英杰抱憾终生,这些不相干之事,何兄弟实在不必过滤。”
李君彦一副孺慕之情,望向寇英杰道:“兄为弟着想,而弟又怎能不为兄谋?小弟苦思半日,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寇英杰展颜道:“愚兄愿听,何兄地这番高见。”
李君彦举目王翔殿外,做苦大仇深状:“何权,实乃本教罪人,罪不容赦,若为宫主兄弟,实在有辱听闻,自今日始,世上再无何权,只有君彦。”
寇英杰实在不明这纯属脱裤子放屁的举动,又和高明所在。不过他的目的却也和与这何权结为兄弟,有着莫大关系,只是拱手贺道:“愚兄恭喜君彦,今日得此重生,愿我兄弟能携手共心,将这计都宫发扬光大,重现先宫主崔禹在时的繁盛景象。”
李君彦也做大喜状:“宫主,不知之前有何吩咐,小弟必然照办不误。”
寇英杰故作责怪道;“还叫我宫主?”只等李君彦妆模作样地深情叫了声寇兄,又复道:“这桩事情本也棘手,只是此时你我兄弟同心,便好办多了。倒也不急在今日,君彦这几日先调养身体,他日我们再一一详谈。”
李君彦也不知这一会儿棘手,一会儿不急的事情,寇英杰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只是这会儿他后背已发凉,汗液怕要湿透外套,便胡乱说了些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的话,急急应声离开“宫主,便这般信得过这何权?我看他今日做派,怕是全都在做戏而已。”阴影中闪出一人,身着珍珠白小衫,脸却衬得愈发娇嫩,正是李君彦前几日所见的计都四天王之一的陈玉柔。
“他在做戏,难道我不是在做戏么?”寇英杰脸上浮着一丝轻蔑的笑,不知是笑李君彦的虚伪,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宫主,今日不将这食心裂头蛊的子蛊种到他身上,属下是怕他日吾等的谋划怕是还有变数。”陈玉柔声辞恳切。
寇英杰闭目,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疲倦:“玉柔,你真道这食心裂头蛊便无所不能,便是何权法力尽失,极易*控,到了那时,凭中蛊者的这些异状,怕也难过此关。”顿了顿,又再次解释道:“难道我便不想把这一切的风险降到最低?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何权???对了,现在该叫他君彦,虽然不受我控制,今日一看却不是个会碍我事的人,不足为虑。”
陈玉柔还欲再劝,且迟疑了一下,不复多话,他知这座上的男子为此事谋划时日之久,所花费的心力之大,若非是自己,他绝不会和其他人这般费力解释,便是这样一个伟男子,也是有疲惫的时候。轻声道:“属下告退。”似是不忍惊醒这个已经陷入浅睡中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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