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天绚烂的烟花之下,和皇太子执手相握,柔情满怀。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是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这是他俩有生以来第一次共度除夕之夜,共同辞旧迎新。
两人玩的尽兴之后,乘车轿回东宫。洗漱了上床,在被窝里还谨慎的亲热了一番,以庆贺新年。温存缠绵之后交颈而眠,和皇太子光洁如玉的面庞上都是甜蜜笑意。
年轻真好,年轻时的爱情真美。
次日是正旦,有大朝会,是偷不得懒的。小两口早早的便起来了,皇太子着衮冕,着翟衣,各自赴朝会。章皇后真成了慈爱的婆婆,把朝贺的礼仪全给免了,笑盈盈道了谢,乐得轻松。
朝贺之后,赐宴之前,跟方夫人、林夫人、林幼辉、顾氏徐氏等长辈拜了年,又跟希平长公主等长辈问了好。众人见她捧着凸出的小腹,一脸的快乐活泼,都忍不住笑,“都要做孩子娘了,还是这般孩子气。”林幼辉伸手轻抚她的肚子,柔声询问,“孩子闹不闹?夜间睡的好不好?”快活的吹牛,“好着呢。娘,您什么都别管,等着做外祖母吧。”
希平长公主等人纷纷表示,希望能顺利生下聪慧过人的小皇孙。笑吟吟,大包大揽,“不负众望,一定不负众望。”神采飞扬,众人心中皆是喜悦。
宴会开始后,略坐了坐,章皇后发了话,她便顺水推舟的离席,回了东宫。“昨晚睡的迟,今晨起的早,好困。”宽去大礼服,舒舒服服上了床,补眠。
正旦佳节而能酣然高卧的太子妃,大概算是这皇宫中的第一个。
别人有没有她这样的宠爱暂且不说,肯定没有她这样的心态,没有她这样的豁达。
正旦宴会上太子妃早早的离席,内外命妇无人敢置疑。靖国公立下赫赫战功,他的妻子和太子妃略有言语不合,便被发配到了田庄之上,至今不得返回。皇后的娘家嫂嫂对太子妃有所不满,出言不慎,被废为庶人,终身不得再进入皇宫。有了这两起例子,还有谁敢再开口呢,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为家族着想。明知道皇帝陛下心心念念于皇太孙,何苦拿规矩礼仪来束缚太子妃。太子妃这会儿可真是母凭子贵,娇气着呢。
“这裴家的独养女儿,她在娘家固是千娇万宠,嫁到皇家之后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是天生的命好啊。”命好,这个不服不行。出身高贵,相貌美丽端庄,性子温良,学问渊博,举止优雅,这种种优点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命好。
聪明的女孩儿不如漂亮的女孩儿,漂亮的女孩儿不如幸运的女孩儿。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正旦佳节之后,初二初三宫中开始宴请皇室亲戚、朝中重臣,一片锦绣繁华。到了正月十五,宫里处处是花灯,午门外的鳌山更是高达十三层,饰以金碧,灯如星布,侈靡非常。灯节过去之后,年才算过完了,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嫁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欢快的落了幕。
进入春天,月份渐渐大了,身子却不笨重,还有几分轻灵。“生孩子对我来说,小事一桩!”方夫人和林幼辉等人来看她的时候,净听她吹牛了,“看看,脸色是不是依旧白皙娇嫩,人是不是依旧聪明伶俐?除了肚子比平时大,别的什么事也没有。”
平时牛皮吹的挺响,等到真的到了日子,发动了,她才知道生孩子究竟是什么滋味。
三月三十的凌晨,从睡梦中醒来,疼的直吸气。这个疼法不对,以前从来没有过!她忍着疼痛,轻轻抚摸肚子,柔声问着胎儿,“儿子,你是想出来了,对不对?”睡在她身边的皇太子醒了,睡眼惺松的坐起身,“小师妹,你方才在跟儿子说话么?他又在拳打脚踢了?这些天我跟他玩,他都不怎么理我。”
皇太子生活很规律,白天忙政务,晚上回东宫陪。他很喜欢和尚未出生的儿子玩耍,经常手放在肚子上,让儿子踢他,不过,近日来,儿子好像懒了,轻易不动一动。皇太子这做爹的,颇觉受冷落。
“他不像是要跟我玩耍。”吸了口冷气,“十哥,他像是想要出来了。”
皇太子慌了神,“小师妹,儿子真的要出来了?”
他趴□子看看妻子的大肚子,柔声商量着,“儿子你莫急,稍等一会儿,爹这就叫人去。”认真的和儿子商量完,在脸上亲了亲,“小师妹乖乖躺着,莫害怕。”这会儿还英雄着呢,嘻嘻笑,“十哥,我身体很好的,我不怕。”
话才出口,一阵莫名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哭出声。皇太子从没见过她这样,心疼的抱着她,一迭声问道:“很疼么,很疼么?”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扬声喝道:“来人!”
整个东宫都忙乱起来了。
皇帝早早的为东宫派来了医女、产婆,就住在东宫,随时待命。产房就设在寝殿左侧的厢房,密封、洁净、应用之物齐齐备备,寝殿一有动静,医女和产婆就闻声赶来,检查过,镇静的说道:“还早着呢,不必着急,扶太子妃到产房去。”
皇太子要跟着过去,被产婆拦下了,“没有男人进产房的理。太子殿下您该上朝照上朝,等您下朝回来,说不定太子妃已平安产子。”被初荷再荷一边一个扶着,微笑说道:“十哥今日有早朝,不可耽搁。放心吧,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牛皮没吹完,疼的路都走不了了,额头冒汗。皇太子见状心疼的不行,哪忍心离开?
内侍飞快的到乾清宫、坤宁宫报了信。这会儿是寅时,皇帝才起,内侍正替他着衮服,准备上朝,听说太子妃发动了,皇帝改了主意,“今日早朝免了。”不去奉天殿,改道慈庆宫。
章皇后比他来的还快,已在井井有条的指挥了,“小十你不许进产房,和娘一起留在这儿。医女和产婆在里头侍候,黄太医、卢太医在东宫坐等,随时待命。”皇帝来了,把章皇后吓了一跳,“陛下您来做什么?”皇帝哼了一声,“朕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人,朕在这儿坐着,邪魔小鬼全不敢来捣乱,小十媳妇定能平平安安生下皇太孙。”
奉天殿前,百官云集。到了时辰,皇帝却久等不至。不只皇帝,皇太子也看不到人影。
怎么了这是?文武官员们面面相觑。陛下一向勤政,皇太子更是守时,怎么父子二人今天全误了早朝?
一名青衣内侍过来了,尖声说道:“圣上口谕:今日早朝取消,百官若有要事启奏,皆由内阁处分。”杨首辅是阁臣之首,跪听口谕之后,低声请教这名内侍,“敢问陛下和皇太子殿下有何要事,临时取消早朝?”怎么了呀这是,临时取消早朝,总得有个说法吧。内侍眉花眼笑把东宫的事说了,杨首辅半晌无语。
对,陛下您确实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有您坐镇,没有邪魔敢捣乱。
可是,把文武百官全晾在这儿……
内侍一脸殷勤的笑,“裴老大人,裴通政使,赶紧的,陛下宣召两位到东宫。”
裴阁老和裴二爷急急忙忙跟着内侍走了。
这样一来,就算杨首辅不说,文武官员们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太子妃要生了?好啊,皇太孙一出生,国本稳固了。”皇帝年老,皇太子年方十九,虽接触政务已有一两年,还显稚嫩,这个时候皇太孙的出生,意义重大。帝国需要继承人啊。
文武官员们神情热烈,一口一个“皇太孙”。
谁也没往小郡主上想,还个个觉得理所应当——
裴阁老、裴二爷到了东宫,被带到内殿。皇帝独自一人坐在上首,“裴卿,中郎,免礼赐坐。小十那个傻样子朕实在看不了,把他撵走了,你俩来陪朕坐会儿,说说家常。”皇太子坐立不安,一会儿心疼他的小师妹吃苦了,一会儿忧虑他的宝贝儿子受难为了,“想出世都这么难,爹您说这是什么道理。”皇帝目不忍睹耳不忍闻,把他轰走了。
裴阁老还和往日一样镇定,“是,陛下。”裴二爷苦笑,“陛下,您把臣也撵走吧,估摸着再过一会儿,臣也是一幅傻样。”皇帝无语半晌,“如此,中郎和小十做伴去。”裴二爷恭敬答应,”是,陛下。“
“小十这二十岁不到的年青人没定力也就罢了,中郎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竟也会惊慌失措么。”皇帝看着裴二爷清俊的背影,纳闷。
“中郎平时还算从容,遇到和他宝贝闺女相关的事,却会大失常态。”裴阁老有些歉疚的说道。
皇帝评价道:“还是太年轻。”裴阁老附合,“可不是么,才四十多,经历过什么?”
叹息过中郎的年轻,皇帝和裴阁老下了盘棋。裴阁老平时的棋力还是很好的,今天这盘棋却下的东倒西歪,不成章法。就是皇帝,和平时比起来,也是大失水准。
“产房,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裴阁老心神不宁。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囡囡,你要平平安安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什么阳气最重?”皇帝皱眉。
“男人吧。”裴阁老心不在焉的答道。
男人?皇帝迅速转了转念头。男人,裴家有的是男人,裴锴有三个儿子,八个孙子,这些人站成一排,阳气肯定很重。
皇帝下旨,把裴家的男丁全部召进东宫,连才出生不久的小五也抱来了。
林幼辉进到产房时,已是几经挣扎,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林幼辉含泪握住她的小手,“囡囡,你祖父、爹爹们、哥哥们都在外头,盼着你和皇太孙母子平安。”
前一刻还狼狈的又哭又喊,这会儿又俏皮起来,嘻嘻笑,“真的呀,那我一定不负众望,不负众望。”
一阵巨痛袭来,觉得眼前霞光万道,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去……
这天正午时分,产房中响起婴儿响亮的哭声。
太子妃顺利产下一名男婴,七斤重,白胖可爱。
这名男婴是皇太子的嫡长子,毫无疑问的皇位继承人。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皇太孙。
守候在东宫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大喜,当即为皇太孙赐名: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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