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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地凯从厨房里走了进来，罗地神看见，说，地凯，你来了？这位是平台乡办公室主任，这位是平台乡宣传干事，他们是来采访你的，什么时候采访呢？吃晚饭的时候在酒桌上采访，你现在去我家鱼塘里抓几条鲤鱼，给领导煮木瓜鱼吃，记住，用公木瓜煮。
罗地凯说，要不要做生皮吃？生皮是高莫县特有的吃法，就是取猪身上细嫩的瘦肉切成薄薄的肉片，吃时，把肉片放进蘸水里浸泡一会儿，夹起来送进嘴里。蘸水里有辣椒、花椒、芫荽、酱油、芝麻、味精、酸醋，用炖梅酱代替酸醋，味道则更好些。何离薄说，什么叫生皮？罗地神说，就是直接吃生肉。何离薄说，那是野人吃的，我们又不是野人，不吃，不吃。罗地凯说，高莫县人倒是不把自己当成了野人看的，据高莫县的学者介绍，高莫县是人类的起源地，是最早种植稻谷的地方，他们不仅吃生肉，还吃生猪肝、吃生羊血，生命，生命，吃生的才有命，野人吃生，不是很强壮么？
罗地神看到罗地凯驳斥主任，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你赶紧到鱼塘里拿鱼，山里人说话直道，主任切莫见怪。何离薄倒是爽快，说，通过罗地凯的介绍，我算是增长了见识，还增长了一些情趣，有什么见怪的？从这件事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要活到老学到老，二是要多出门，等到香港回归祖国，我非到香港去看看洋鬼子不可！妇女主任说，听人说洋女人很是厉害的，她们擅长勾引男人，我是担心主任是有去无回，这样的话，我们平台乡就少了一个好领导。
何离薄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是不会去碰洋女人的，最多是在她们的屁股上拍几下，地神，跟我说说莫家兄弟打架的事情。罗地神一边出牌一边说，莫山文名字里虽然有个文字，性格却是十分粗野，打架如同家常便饭，莫山文在婚前玩了翠花，却想在结婚时赖账，具体情况是他们两人进了洞房，莫山文却迟迟不肯上床，翠花已经来了情绪，紧催慢催了他好几次，莫山文才脱了衣服上了床。
莫山文骑在翠花身上，却发现没有遇到阻力，像是进入了水塘，无遮无挡的，脸上就现出了诧异的神色，立马从翠花的身上滚了下来，说，你不是处女？翠花恼怒地翻过身来，用愤怒的目光盯着莫山文。那目光坚硬而锋利，全然没有了女性的半点温柔，说：你妈才是处女！狗日的莫山文，不想结婚不想娶我，你只管说明白，我不会赖着你！翠花半掩半露地冲出了洞房，冲到了婆婆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婆婆问儿媳发生了什么事，翠花说，他赖我不是黄花闺女，不想和我睡觉。
在云雾村，别说是上个世纪，就是在老马啃嫩草的时代，男人还是很看重女人贞洁的。翠花的父亲死得早，母亲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好不容易把女儿嫁了出去，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羞人的事情，暗地里恨女儿生活上不检点，平白无故地做了破鞋，短了理，不敢出声。莫山文的公公不做声，蹲在地上吸烟。莫山文的母亲不想委屈了儿子，显出得理不饶人的姿态来，说，我儿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学问有学问，在场的乡亲都可以证明，都可以证明我儿子读过三年小学，还有，我家是富裕人家，有田有地，有猪有鸡，还有数不清的果树，像我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容纳破鞋进门呢！
莫山文母亲的话粗俗凌厉，宛如利刀杀人。翠花的母亲像猫面前的老鼠，瑟瑟地发抖。翠花看见母亲受到了凌辱，心里不忍，猛地跳了起来，冲进了洞房，很快又冲了出来，手里高高地举着一条紫黑色的内裤，说，这就是莫山文的杰作，这就是莫山文两个月前的杰作，狗日的莫山文啊！你不是人啊，你是强奸犯的儿子，你是挨枪子儿的强奸犯的儿子，你这个狗日出来的短命鬼，你是不得好死！你是不得好死啊！
事情起了戏剧性的变化。翠花的母亲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女儿身边，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内裤，高高地举起。几个来送亲的人看到高高举起的紫黑色的内裤，顿时来了兴致，一涌而上，把莫山文按翻在地，把紫黑色的内裤套在他的头上，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直打得莫山文鬼哭狼嚎才停下手来。翠花的母亲走到亲家母面前，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这婚是结不成了，你看着办吧？你只管准备赔偿青春损失费吧！翠花的母亲带着女儿，带着来送亲的人，理直气壮，浩气凛然，离开了云雾村。
莫山文弄巧成拙，好没心绪，只得央求父母来打圆场。莫山文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求亲家母原谅，求亲家母把女儿送回云雾村。翠花的母亲晓得女儿已经破了身，破了身的女人掉了价，如果不能嫁给了莫山文，今后就只能嫁给老光棍，迟早都是受委屈，还不如早些受委屈，就反过来做女儿的思想工作，把莫山文叫到家里来，叫他向女儿道了歉，作了保证，把女儿送回了云雾村。
罗地神说，莫山武名字里有个武字，说起话来却是文绉绉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很懦弱，经不起什么事情，然而事情总是有蹊跷的，莫山武性格懦弱，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却是十分的霸道，在村里拉帮结派，偷鸡摸狗，打架闹事，搅得村子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总有犯事坐牢的时候，莫山文虽然强悍，可是在莫山武两个儿子面前却只有挨揍的份，这就叫一物克一物，癞蛤蟆克怪物。
罗地神说起这件事时，妇女主任专注地听着。妇女主任刚刚生过孩子，两只奶子鼓鼓的，有随时冲出来观赏外面风景的欲望。听完故事，妇女主任大笑起来，引起了两只奶子的抖动，衬衣被奶水打湿了一大片，两只奶子清晰可见。妇女主任循着人们的眼光，勾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说，这两个家伙好不安分，等到喂过了孩子，看你还能威风得起来不？
宣传干事把目光从妇女主任的胸脯上收了回来，说，听人说到了沙漠地里，男的会渴死，女的也会渴死，简直是奇了怪了，女人口渴，挤自己的奶喝不就解渴了吗？何至于被渴死呢？妇女主任撩起衣服，把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说，我也是想不通，比方说男人口渴，喝自己的尿不就解渴了吗？
何离薄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到了沙漠地里，如果不能喝到足够数量的水，男人是撒不出尿来的，女人也是挤不出奶来的，最后男女都是渴死了。在场的人听过何离薄的话，总算明白如果不带够水，千万不要到沙漠里去，否则就会有被渴死的危险。何离薄说这话的时候，村文书再次走了进来，说，莫山武的两个儿子像疯狗，莫山文连同老婆儿子都被打趴下了，我叫莫山武照护他们，妈的屁！不把钱打出去，他们的心里硬是不舒服！
何离薄打出了一张牌，说，对于不守规矩打架闹事的村民，还是要严肃惩处的，否则云雾村是不会有很好治安，要不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叫派出所来逮了他们？罗地神有些为难，说，都是乡里乡亲的，面子上过不去，还是以教育为主吧？等到教育过后没有效果，再逮了他们去也不迟。罗地神叫村文书到梅老天家里接文化干事，说，再过半小时，我们就要吃饭了，你也来我家里吃，云雾村里穷，穷得想吃人肉了，我是好长时间没有请村干部吃过饭了，想到他们生活清苦，我的心里像刀绞了似的，疼得很！
沙姐听见这话，说，你当然疼得很，你是在疼我妹妹，你是在疼你的相好，哼！老色鬼，总是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从来就没有安分过。罗地神说，你莫要揭了我的短嘛，你晓得不晓得在乡领导面前揭了我的短，就是在乡领导面前告了我的状，再胡说八道，我今晚做死了你！
罗地神嘿嘿而笑，说，别看我婆娘说话有些粗俗，做起那事来却是很带劲的，啧啧！罗地神把目光转向妇女主任，说，主任，你叫床吗？妇女主任把奶头从孩子嘴里拔出来，说，你到我窗子外边去蹲着不就知道了？我男人是小学老师，是个有文化的人，做起事来很讲文明的，我能用叫床的方式给文明两个字抹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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