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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文强是个大学生,是个笔杆子,是作为人才被引进到果子山林业局的。那年头知识贬值,知识分子没有地位,然而果子山是个涉外单位,没有几个文笔流畅的人写材料做宣传,无法开展工作。尤文强住在林业局招待所,仅仅过了半年,就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成为李堂皇的副手,走进了果子山林业局领导行列。
李堂皇来到跃进木材站检查工作,在那里看到了阿罗依。阿罗依当时在跃进木材站做临时工,给十几个工人做饭。阿罗依艳若春花,媚如秋月,顿时吸引了李堂皇的眼球,把他心给俘虏了。回到果子山林业局,因为是陪客人吃饭,李堂皇喝了很多酒,等到饭局结束时候,李堂皇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突然没有了骨头。
李堂皇信步来到了普观寺,坐在荷花池畔。寺庙从来都是很孤独的,人们把悠远的情思寄托给供奉在庙里的菩萨,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家建在寺庙附近,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敬而远之。普观寺建于唐代,后来在战火中多次被毁,又多次被重建,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李堂皇坐在荷花池畔,夕阳晚照,倦鸟归林,山风轻轻吹过,荷池里泛起了涟漪。荷叶是很清高的物种,鱼戏莲叶间,构筑出了一幅清幽纯净的图画。
李堂皇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酒意随即涌了上来,他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阿罗依,便感觉不自在起来。在荷花池畔坐了许久,李堂皇回到了住处,躺在床上,眼皮子很是沉重却是没有睡意,脑子里出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声音,那声音俨然魔法,诱导着他,诱惑着他,李堂皇极力地抵抗着。
第二天上午,李堂皇再次来到跃进木材站,径直走进了厨房,叫阿罗依到办公室里谈话。李堂皇是果子山林业局办公室主任,自然是可以找职工谈话的,站长看见,也不说什么,他把房间的门拉上,把李堂皇和阿罗依留在了房间里。李堂皇是能说会道的人,然而在阿罗依面前,却是吞吞吐吐,语无伦次起来,说,你叫阿罗依吧?
阿罗依感觉到很奇怪,刚才在厨房里的时候,李堂皇是叫出了她的名字的,而且是叫得很顺畅的,现在却是突然问起她的名字来,岂不奇怪?阿罗依晓得领导是会找职工谈话的,事实上,她也是希望领导能够找她谈话的。阿罗依是跃进木材站的临时工,而且只是站里做饭的临时工,她渴望能够成为正式职工,最好是到局里蹲办公室,而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首要的程序就是领导找她谈话。
阿罗依心里很是兴奋,以为李堂皇找她谈话跟她的前程有关,她没有想到李堂皇却是另有想法,是想向她表达爱情的情愫,说,阿罗依,你有对象了吗?阿罗依满心希望李堂皇能够问问工作情况,因为问工作情况就是解决转正问题的前奏。阿罗依没有想到李堂皇会问起她的婚姻问题,心里感觉到很诧异,说,我有对象了,他叫姚天明,正在局里学开大车,我们准备在过年时结婚。
阿罗依晓得,个人婚姻问题也是列在职工考察范围之内的,她在心里产生了诧异之后,很快平静了下来,平稳地作了回答。李堂皇听阿罗依说她已经有了对象,心里很是失望,说,有对象好,是好事。阿罗依更是不解,说,主任,是不是我可以转正了?是不是局里想考察我了?李堂皇不好做出实质性的回答,就采用了模糊战术,说,是否给你转正,不是由我个人说了算,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和工作业绩。
李堂皇说过这话,示意阿罗依出去。站长看到阿罗依出了门,随即走了进来,说,主任,你是不是看上阿罗依了?李堂皇说,这话这么说?站长说,阿罗依漂亮啊。李堂皇说,漂亮跟工作有关系吗?不知道具体情况,请你不要胡乱说话。站长心里明白自己是胡乱说话,笑了笑,说,走,我们到外面吃饭。
李堂皇笑了笑,说,站里不是有职工食堂吗?何况有漂亮的姑娘做饭,我们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吃饭呢?果子山林业局虽然有些钱,但是抵不住干部职工多,每个人都懂得节约,每个人都能做到节约,岂不是更好?李堂皇不想到外面吃饭,而是提议在站里吃饭,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是节约,心里想到的是借吃饭的机会再看看阿罗依,看看阿罗依究竟值不值得他去爱恋。站长当然不明白李堂皇心里有什么想法,还以为李堂皇提议在站里吃饭,是节约思想的表现,是节俭思想的具体表现,心里竟自生发出了敬重他的情愫,赶紧走出办公室,走进厨房,说,罗依,刚才主任说了,中午在食堂里吃饭,你要好好表现,或许这也是考察的内容也说定。
阿罗依心里想到的就是考察,但是她到目前为止还不敢断定。站长心里也是没有底的,现在听到李堂皇说要在站里吃饭,马上联想到他刚刚找了阿罗依谈话,而且谈话的时间不长,就在心里断定李堂皇是来考察阿罗依的,就把这话说了出来。阿罗依听站长这样说话,就把自己的猜测变成了肯定,说,吃什么呢?站长。站长说,能有什么吃的?无非是杀鸡,还有就是平时舍不得吃的几样山里野味和山里野菜。
站长叫来王诚信和左翠英,说,你们两口子到厨房里帮忙阿罗依做饭,饭菜要简单些,但是要有特色。左翠英说,李主任正当壮年,对于她来说,饭菜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做饭菜的,站长没有听说过秀色可餐?有罗依这样漂亮的人做饭,就是做出了狗屎样,李主任也是会欢喜的。
听到这话,阿罗依心里甜滋滋的,嘴里却是说出了另外的话语,说,姐姐乱说,再要乱说,我可不想叫你姐姐了。王诚信杀鸡,两个女人做准备,仅仅过了半个来小时,饭菜就做好了。王诚信看见饭菜做好,生怕饭菜凉了不好吃,赶紧走到站长办公室,说,站长,饭菜做好了,吃饭去吧?李堂皇听说饭菜这么快就做好了,心里很是高兴,说,这么快就做好了?厉害,厉害,真的很厉害。
站长看到李堂皇说阿罗依厉害,就趁机给灶里添柴火,说,阿罗依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是十分温柔,手脚更是勤快,是个非常难得的姑娘。三个人说着话,走进了厨房,李堂皇看见厨房里的饭桌上摆放着几样菜,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却也是十分的精巧,特别的清秀,就在心里说,可惜了,早先死到哪里去了呢?如果能找到阿罗依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就是为她死了又能什么遗憾?
吃饭期间,李堂皇是赞不绝口,阿罗依听到赞美的话,晓得自己有望转正,兴许还会被调到局里蹲办公室,自然是极力奉承,把李堂皇哄得高高兴兴的,暂时忘记了失却爱情的忧郁,喝得醉醉的,把太阳都差点当成了月亮。李堂皇喝醉了酒,说了很多话,但是他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就是当官的素质,他们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隐瞒了自己的真正思想的,站长和阿罗依被李堂皇蒙在了鼓里。
尤文强其实也是喜欢阿罗依的,他在李堂皇去过跃进木材站不久,也来到了跃进木材站。尤文强说话做事没有李堂皇圆滑,而是直直地向阿罗依求婚,阿罗依勾下头,说,说起来主任是局里的大官,是我们小女子敬仰的人物,我是巴不得嫁给你做老婆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尤文强不想就这样败退,他想再努力努力,争取把阿罗依弄到手,说,罗依,你还没有结婚吧?没有结婚,你就是人家的未婚妻,作为男人,我有资格向你求婚。阿罗依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就想到狠狠地刺激尤文强,说,好个大主任,早先是睡着了?还是被公家的酒给醉晕脑壳了?婆娘你要不要?如果你连婆娘也想要,那好,我愿意嫁给你做老婆,你只管开车来接我回去就是了。
尤文强没有想到阿罗依会自己说出自己是婆娘的话,心里极度失望。尤文强爱恋阿罗依,希望得到阿罗依,但是他是绝对不要婆娘做老婆的。一个伙子,一个清纯的伙子,怎么可以去娶婆娘做老婆呢?高莫县的习俗是不讲究这些的,如果哪个男人喜欢上了某个女人,是不会计较对方是否姑娘的,姑娘也是,她们如果喜欢上了某个男人,就不会去计较对方有没有结过婚,更不会计较对方有没有孩子,只管把自己嫁给对方做老婆,只管给对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尤文强不是高莫县,他是内地古多县人。受到内地文化的熏陶,他是不想娶结过婚的女人做老婆的,就把对阿罗依的爱恋战士搁置起来,悻悻然离开了跃进木材站。人是要学会圆滑的,说话做事是要考虑到以后的,阿罗依人长得漂亮,却是没有什么文化,也是没有社会经验,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尤文强,尽管是尤文强首先想到了退出,但是他依然想到自己是受到了伤害。
尤文强被阿罗依伤了自尊,心里愤愤不平,正想报复时,阿罗依出车祸死了,后来听说罗地凯去追阿罗依,就想到了报复阿罗依,心想我得不到的女人你也休想得到,就把罗地凯从跃进木材站叫到果子山,说,听说你在老家有老婆,又听说你在打阿罗依的主意,我跟你说,脚踩两只船的事情是做不得的,趁目前还没有陷进去,赶紧抽身退出,否则会受到法律严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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