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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健的蜂腰被人偷袭,他自然可以躲过去,可突然懒劲上涌,便没有去躲,偷袭者高高跃起,一拳重重击在他腰间。
那人偷袭得手,正兀自得意,自觉神拳无敌,无人可避其锋芒,只听梁有健好心的说道:“你的拳头和手腕没事吧?”
那人低头一看,顿时觉得五指疼痛难忍,手腕也似乎扭到了。
梁有健歉意满满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本该躲开的,弄伤了你,实在抱歉。”
那人的脸涨的通红,骂道:“嫩娘谁叫你好心,俺手不痛,来来来,跟老子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梁有健低头看着那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汉子,瘦瘦小小的个子,却很结实,皮肤黢黑,,长的并不难看,有点圆桌骑士的味道,就是一身酒气。
他抱拳道:“不敢不敢,却不知哪里冒犯了尊驾,竟然闹的要以命相搏的地步?”
“圆桌骑士”气鼓鼓道:“嫩娘你在泡我的马子不知道啊!”
他生怕梁有健不知道,又接着说道:“薛大娇就是我马子!……虽然她不承认,还用扫帚打我,不过这些细节我不在乎!”
薛大娇听到动静,从服装店跑出来:“什么事?老四,你干什么?”
老四一见薛大娇又激动又害怕,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梁有健见状,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说:“没事大娇姐,我跟四哥问问路,好多年没回家了,变化挺大。是吧四哥?”
“可不就是问路嘛。”老四做小鸡啄米状,赶紧解释道,“太雾,看不清路,长得高也没用。变化大,大变化,空气质量人人骂。走啊兄弟,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两人为了躲避薛大娇的眼神追杀,来到远处的沙河镇冷库厂前。
老四递了一支红杉树给梁有健:“谢了兄弟,刚才多亏了你。”
梁有健笑道:“四哥那里的话。小弟叫梁有健,火纸村的。”
老四给自己和梁有健点上火,将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我叫高敬民,在街对面开了家小饭店,有空来坐坐,哥哥向你谢罪。”
“好说好说。对了四哥,我刚才外地回来,刚才在公园里有人纵狗欺负大娇姐的小孩,我看不过去,帮了一把。大娇姐为了谢我,就给了我一身衣服。”梁有健正色道。
“哎呀兄弟,那可真对不住了,我还以为,嘿嘿,今天喝了点酒……”老四挠了挠头,满脸愧疚。
“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对了四哥,大娇姐他老公……”
“别提那个王八蛋。四年前有天晚上,我在外面撞见那王八蛋乱搞,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鸡,骑个电动车还能玩车震,估计是想过一把官瘾。”老四抽了口烟,继续说道,“我回店摸了把菜刀追了他四条街,最后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第二天我听大娇说那王八蛋自称去南方打工了,什么也没敢说,心里明白他是躲我。唉,我跟大娇打小就是同学……”
梁有健稍一思索,就琢磨出来味了。人家肯定是知道你喜欢薛大娇,把你的女神抢走了,还背叛你的女神,怕你犯神经病把他砍了,先出去避避风头。谁曾想陷入传销组织,倒遇见了真爱。
老四抽着闷烟,大倒苦水:“可是我天生个子矮,大娇从都不正眼看我,个子矮长得丑是我的错嘛!”
梁有健出声安慰道:“靠,不是人的长相。”
“啊?”
梁有健赶忙改口:“人不是靠长相的。”
老四满不在意梁有健的口误,继续说道:“若不是我花下血本,在她服装店对面盘了个小店,她早就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唉,大娇小时候喜欢张大虎,初中喜欢谢勋,下学后家里给介绍了好几个,最后挑来挑去挑成了老姑娘,人一老眼就花,最后终于选了一个最差的。”
梁有健发现老四说话一套一套的,逻辑也很清晰,不禁高看一眼。
梁有健道:“四哥你别难受,我看你是个痴情汉子,现在劲敌已经销声匿迹,剩下的全靠水滴石穿的功夫了。小年青才贪图外貌,咱们这年纪,全靠交心。你得多跟大娇姐交交心,对了,跟大娇姐的儿子也多交交心,小孩子好哄,哄熟了他,从内部瓦解敌人。”
老四转忧为喜,一拍大腿道:“还是兄弟你脑袋好使!我就从小毛入手,把他拉到我这边来,就算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也让他在我过去之前,起码先把他妈的扫帚给藏起来。他妈的扫帚,打人可疼了!”
梁有健陪着抽完一根烟,站起来说道:“四哥,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老娘,改日再去你店里坐坐吧。”
老四掐灭了烟道:“那行兄弟,你路上小心,改日再叙,一定来啊。”
梁有健点点头,转身便走。
约摸走了半个小时,他已经来到邻庄水磨村。两村虽然是邻村,但隔着一大块田地,除少部分人外,两村村民彼此间并无多少来往。
梁有健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扎着白头巾的老太太坐在路边,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走近不经意一看,那老太太果然已经老得不能再老,脸上的皱纹写满沧桑和不幸,枯瘦的像个脱水的小苹果,整个人包裹在蓝布衣服里。
他看的心伤,但无可奈何。农村里这样的老太太到处都是,准是跟儿媳妇闹别扭离家出走,没呼天抢地寻死觅活,已属心理素质极强的老人。
梁有健往前走去,旁边是个灯火昏黄的维修铺子,一户人家的前堂改的。门前摆满破轮胎,扳手,螺丝,铁条以及气筒等杂物。
正要从铺子门口走过去,突然从里面飞出来一个巨大的包裹,若换成普通人,非被砸趴下不可。
梁有健侧身躲过,一把抓住那包裹。没成想那包裹竟如此不结实,最外层的被单上打的结登时松开,里面散落出一件件老人的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十米开外的老太太飞扑过来,将衣服尽数接住,还不忘对梁有健说一声谢谢。
看着老人接过被单铺在地上,然后将衣服重新放在上面开始打结。梁有健顿时难受的不行。他自然也已看明白,这老太太可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儿媳妇赶出家门!
这可不行!
梁有健怒了,他蹲下来和谐悦色的问道:“大姨,您这是干嘛?儿媳妇把您赶出来了?”
老太太开始抹眼泪:“唉,儿子不孝……”
梁有健一把按住衣服道:“大姨你别收拾了,跟我进来,我给你讨个说法。”
也不管老人有没有跟在后面,梁有健直接走进铺子,然后穿过去走进内堂。
一个粗野的男人正坐在里屋喝酒,见梁有健闯气势汹汹的进来,站起来便骂:“干什么?”
“干你!”
梁有健一耳光抽出,直抽的那男人腾空转体三周半,撞在墙上滑了下来,口角流血,东西南北傻傻分不清楚。
背后传来一声尖叫,老太太飞奔进来,看儿子被打成这样,心疼极了,连叫“我儿我儿”,泣不成声怒视梁有健,道:“你……大兄弟你干嘛打人?”
梁有健见状,明白老太太是护犊情深,心中更是生气:“你看看你娘!你把你妈赶出家门,结果你挨打了,他还护着你,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男人的老婆听见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见状吓得不敢出声。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说道:“打得好!”
然后他双膝跪下,对着老太太说:“对不起娘,刚才儿子一时糊涂,被那女人一闹,心里不知怎么想的,就任由她把你赶出去……”
“放嫩娘的屁牛三!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跟你老娘谁有能耐就把对方赶走,你绝不插手。现在被人家一耳光子抽失忆了,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了吧!你还是不是爷们啊!”牛三老婆见牛三把责任推给自己,气急败坏的骂起来。
牛三上去就要打老婆,结果被梁有健一把推回去。打老婆的男人他更看不惯。
牛三急眼了,问梁有健:“大哥你什么意思,你给我支一招,我照办不行吗!”
皮球踢到梁有健手里了,他只觉得这分明是烫手山芋。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一介布衣。
梁有健汗都下来了,思前想后,他决定放大招。
这招看似简单,实则绝非易事。
他打算用量子手机强行改变这一家三口的脑电波,把家和万事兴这五个字刻进他们的脑子里。
有时候,家是最好的避风港,有时候,家却是最坏的逼疯港。男人一定是最先疯掉的那个。
牛三只看见梁有健从耳朵里掏出一根针,牛眼都快瞪了出来,结结巴巴说道:“齐天大圣!”
梁有健运起量子力场,将能量输入量子手机。
人体的量子力场很难被量子手机吸收,但并非如同让人喝汽油获得能量那般事不可为,难易度稍好于居里夫人从八吨铀沥青里提炼出十分之一克镭。
量子手机发出强光,牛三一家子都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睁开眼睛。
牛三问:“什么情况?神仙?妖怪?外星人?”
梁有健已经不见踪影。
老太太说:“儿子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我去给你做点饭吃。”
牛三老婆赶紧说道:“娘,您老先歇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三个人说说笑笑,开始做饭,收拾屋子,其乐融融。
屋顶上的梁有健看到这一部,擦擦脸上的虚汗,勉强的笑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强行改变脑电波这种事,不啻于饮鸩止渴,可眼下这家人的现状,再坏又能坏哪里去呢?
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但依然有很多家庭因为鸡毛蒜皮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永无宁日。这说明光明白道理,是没有用处的。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越明白道理,可能就越不讲道理。
日后万一这家人清醒过来,或许念及这段日子的幸福生活,说不定会发自内心的领悟“家和万事兴”,然后用道理指导一言一行吧。梁有健这样想着,同时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甚至是自欺欺人。
幸好自欺欺人不是一件坏事,否则就不会这么大受欢迎,大行其道。乌龟无壳,早已灭绝。
他又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一个问题当前解决不了,那就推迟问题爆发的时间,这已经上升到政治智慧的高度,治国如此,治家还能比治国难?先就这样吧。一转身跳下墙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梁有健在黑暗与雾霾交织而成的光怪陆离的道路上越走越快,因为他无比渴望见到自己的家人。父母虽素未蒙面,但是父母这两个字,已经像是最神秘的咒语,散发出无比强大的亲情法术,控制着每个人。
他一路狂飙,来到火纸村村头,感慨万千。火纸村没有什么变化。
曾经梁戬跟他感叹,农村已死。既然已死,自然就不会再发生什么惊人的变化。
黑暗中突然有劲风袭来,与梁有健对了一掌。
结果是,对方哇哇大叫,又哭又叫撒腿逃跑。梁有健这才看清,那正是昨天自己在桃园里遇见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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