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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师的虫,如何培育,这种方法已经失传,只在《术经》中留下了一个叫“三步残法”的东西,但这个所谓的“三步残法”也不完整,乃是培育虫的最后三步手段,这就和食谱一样,只知道怎么出锅,怎么摆盘是没用的,连什么原料,用什么火候,都不知道,自然是不可能做的。
爷爷说,继承《隐卷》那一脉的罗家人,或许会知道虫的培育之法,因为“虫术”是《术经》中唯一可以用来“治病”的术法手段,而《隐卷》中记录的大多都是救人驱邪之法,所以,爷爷猜想定然《隐卷》对这方面也有记录。
不过,这也只是爷爷的猜测而已,具体如何,也只能是找到《隐卷》一脉的后人才能知晓,其实,在我心中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爷爷也只是在年轻时,才接触过一次,这都过去了几十年,变化是巨大的人,人又不是一成不变,岂能还在原地等着。现在也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这些我心里明白,爷爷的心中也应该清楚,但两人在这方面倒是很默契,都不说出来,也算是给彼此心中多留一丝希望吧。
接下来,爷爷又说,《术经》中关于虫的记载会那么少,其实大多是他自己毁去的,因为《术经》中的其他手段,对普通人来说,多为虚幻,唯有这“虫术”有实物可查,爷爷为了保护这些虫,怕被人从《术经》中找出端倪,所以便出此下策。
所以,养虫之法,在《术经》中是找不到的,只能由爷爷口传了,原本我以为虫如此怪异,养起来必定是十分难的,岂料,听爷爷说过之后,居然这般简单。
虫,不用吃什么东西,只要隔一段时间,在清晨前后,将瓷瓶放到能够直接接触当阳光的地方,让其充分汲取晨气晨露便可,平日间尽量让使他们处在恒温状态下便能保持它们的活性。
即便长时间不用,或者不去理会,虫也不会消亡,只会自行减少数量,进入沉睡状态而已。
爷爷对此不免又多了几分感叹,那些年社会环境与现在不同,为了这些虫,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也遗失了一些,让他心疼不已,对我更是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按照他的方法,夏日将虫放在井中,冬天放在炕头。
听到老爷子这话,我哭笑不得,忍不住说道:“我去哪里找水井和炕头?除非一直住在村里,但是这可能吗?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不干了,眼看老爷子马上就要急眼,我急忙又说道,“您老别着急啊,等我把话说完了,您看您这个小脾气,怎么比我还火爆?”
老爷子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道:“少废话!我一辈子就传下来这点东西,你这个败家子要是给我折腾没了,我饶不了你。”
我真怀疑老爷子疼这些虫,是不是比疼他这个亲孙子还要厉害,不禁挠了挠头,道:“我是说我没办法找水井和炕头,但是,我没说过我没办法恒温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买一个恒温箱不就是了?那玩意保温可比你的水井和炕头强多了。”
“恒温箱?这东西靠得住吗?”老爷子有些怀疑。
我竖起了大拇指:“靠得住,靠谱极了。您老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会让你的宝贝受罪的,再说,这些东西,我以后不是还要用到嘛,我就是不心疼您的东西,难道自己的东西还不心疼?”
老爷子了解我,知道我虽然有得时候和他嬉皮笑脸,但是在正事上,还是靠得住的,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而说道:“这几天,我会把和‘虫’有关的东西,都告诉你的。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尽管问。什么时候,你把‘虫术’掌握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用力地点头,表示明白。
六月中旬的天气,正是北方朝着最为炙热迈进的最后几天,这几日,均是烈日当空,碧空如洗的大晴天,在阳光的照射下,地面也显得有些发烫。
我每天清早起来,依旧用爷爷早已准备好的水来冲一个澡,周围静悄悄的,好似鸟也远离了这里一般,空气中带着一分蛋蛋的阴冷感觉,不过,对我来说,已经没了什么影响。我不知道是我习惯了这里环境的原因,还是身体被爷爷锻炼而起到了特殊效果,反正身体的感觉是极好的,精神十足。
“虫术”其实学起来是很枯燥的,不亚于当年刚上初中时学习古文的感觉,不过,因为新奇,使得这种枯燥感减轻的许多,又因为关乎到自己的小命,使得我十分上心,所以,我学起来很快,爷爷不住的赞叹,夸得我都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这些天,我头疼的毛病没有再犯过,而爷爷的身子却虚了几分,咳嗽声也更加频繁。我看着老爷子这样,心疼不已,让他少抽烟,肺都成了焦黑色了。老爷子却不以为然,提出来反驳理由也大义凛然,又将那套拿来了出来,说什么已经八十四,难道还能再活一个八十四不成?不趁着还有命在多享受一下,难道死了等我给烧?
我被他说的无可奈何,这分明是耍赖的节奏,但怎么说,也劝不住他,也只能由着了。其实在我的心中,何尝不是认同了老爷子的说法,尽管我有些不敢去想老爷子离开之时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明白,老爷子怕是真的陪不了我太久了。
一想到这些,心里便不自觉的有些发酸,我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拼命地甩头,让自己不再去想。
平静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我学习“虫术”的进度,也出乎了老爷子的预料,当初预计的十天,我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已完全学会。老爷子提醒我该动身,我说:“我感觉自己还欠缺许多,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老便再多教教我,把你那些压箱底的经验都告诉我,这样,也会使得我以后少栽跟头不是?”
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其实,我们两人心里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只是托词,真正让我还不想离开的原因,是想再陪陪老爷子。
有一句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便我还想再多留一段时间,但这一天,还是很快到来了。
离开的时候,老爷子一直将我送到巷口,只对我说了句:“出去别胡来,遇事沉稳些!”便提着烟袋转身回去了。
他的背影很是消瘦,尽管腰杆依旧笔直,却已经显出了老态,在那满眼飘扬的“岁头”下,显得是那般的孤独而冷清。
我将双手嗬在唇边,对着老爷子的背影高喊,道:“我给你在炕席下面放了两千块钱,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些,别替我省钱。”
老爷子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我,用提着烟袋的手,轻轻挥了挥。
我又喊道:“少抽些烟,我给你留下的酒,也不要一次喝太多,别怪我啰嗦,你要乖一些……”
“咳咳……”老爷子的咳嗽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望着即将转弯而消失的身影,我又用力地喊道:“爷爷,保重,等着我回来看你!”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鼻子酸,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我伸出手,使劲地抹了几把,感觉自己太矫情了些,大男人掉什么眼泪。但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自责,这个时候为什么没追回去抱抱他老人家,因为,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看到爷爷的身影……
故事说到这里,在敲键盘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呵呵,我始终还是矫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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