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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真人对宋博物和宋离的到来颇为重视,所以中午的宴席,郑家只要还在弄雨谷内的直系成员,以及一些手握实权的庶出族人,都出席了这个规模在郑家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宴会。
席间宾主尽欢,宋离因为年纪太小,只是稍微敬了沧澜真人与宋博物一人一杯淡酒,就没有再喝。宋博物与沧澜真人可能因为老友重逢,到是喝了不少,不过因为两人都是景霄境的大高手,就算不用修为压制醉意,微醺之余,也还能保持清醒。
这场算的上圆满的宴席历时一个多时辰,散场之后,沧澜真人吩咐仆人将宋博物和宋离领到负责接待宾客的小院,待休息一番后,再细谈将宋离送入道德宗的事宜。
午后的阳光照射到宋离的身上,因为是冬天,所以并不觉得炙热,反而觉得十分温暖。酒足饭饱后,宋离也的确有了些许睡意,与宋博物打了声招呼,两人各自选了个房间,稍事休息。
毕竟只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睡了不到一刻钟,宋离便起身了,推开房门,发现宋博物还在休息。宋离耸耸肩,决定去散散步。
两人所住的院子处于弄雨谷比较僻静的地段,宋离给一直伺候在院子里的一名仆人打了声招呼,出了院门,随意的选了个方向,背负着双手缓缓踱步而行。
这弄雨谷的景色的确迷人,宋离一路朝外走去,屋舍渐少,绿荫渐现。清新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花香,清幽而不浓郁,时不时窜过一只野兔,惊起一群飞鸟。
宋离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享受的说道:“这弄雨谷虽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但就凭此番丽景,便能使人心念畅通,身心满足,修炼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哼!”的一声,宋离身后传来一个男声:“爷爷选定的地方当然好。”
宋离稍显差异的转过头去,一名穿着水蓝色长袍的少年正抱臂站在他的身后,领口与郑玄心一般绣着波浪似的纹路,看起来比宋离大不了多少。
宋离淡淡一笑,抱拳一礼,说道:“原来是玄玉,嗯……。”
郑玄玉有些不情愿的向他还了一礼,生硬的说道:“听说你要让爷爷将你送入道德宗?”
宋离楞了楞,心念一转,有些明白郑玄玉为何看起来对自己有所不满。先前的宴席上,沧澜真人大致的给宋博物和宋离介绍了一番郑家的青年才俊,其中说到郑玄玉的时候,沧澜真人笑着对宋博物说道:“玄玉的天资虽然比不得离儿,但也还勉强上的让我满意。”。言语之中,对自己这个孙子感到骄傲的心情溢于言表。
的确,郑玄玉过不久便满十四岁,但已经是神霄境后期的修为,离后期圆满也没有多少距离。这样的天赋,比之宋家目前公认的第一天才宋清彦,还要高上许多。按理说,他虽然还比不得道德宗内的那些天纵之才,但想要拜入道德宗当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在沧澜真人的帮助下,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不知沧澜真人出于何等考虑,并没有这样做,也没有想这样做的迹象。郑玄玉对此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些不满,认为那位自己一直崇拜的爷爷对自己还不够上心。这次听说爷爷以前一位忘年交的儿子要拜入道德宗,郑玄玉便一直想见识见识这位素未谋面的宋家天才到底比自己厉害在哪里。
结果宴席之上,郑玄心看到只是初入神霄境中期的宋离,感到十分失望。虽然未满十三岁便晋入神霄境中期的确是个天才,但自己与其相比也是相差无几,细细算来,似乎还要强上一丝。失望之余,便对宋离产生了少许敌意,认为是因为宋离的存在,才让自己的爷爷拉不下脸面,只好将宋离送入道德宗,而不是自己。
淡淡一笑,宋离对郑玄玉说道:“确有此事,还是多亏世叔的帮忙。”
郑玄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直接说道:“我要与你切磋一番。”
宋离怔了怔,虽然知道郑玄玉对自己入道德宗有一定不满,但没想到他那么直接。要知道,郑玄玉作为主人家的子弟,贸贸然的就找身为贵宾的宋离嚷着要切磋,不管结果如何,想必事后都会被狠狠责罚一顿。
所以他拱了拱手,说道:“呃,玄玉天资过人,嗯……我自愧不如,切磋的话,还是不要了吧。”
郑玄玉听宋离这么果断的拒绝,也是愣了楞,他是直来直往的性格,而且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些争强好胜也属正常,所以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宋离会拒绝和他切磋,不过他随即就想到,宋离如今只是初入神霄境中期,而自己已经是神霄境后期,说来自己的确是有些欺负人的嫌疑,怪不得宋离不肯接受。
他自认为想通了原因,于是大大咧咧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听说你们宋家以剑法著称,清虚落羽剑也是极高明的御剑之术。我也是修行的剑法,所以一会咱们切磋,你用剑我不用剑不就行了。”
宋离对他这种想当然的表现简直苦笑不得,但就目前看来,这位执着的少年显然是不打算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了。于是他也就不再推辞,说道:“既然玄玉如此有兴致,我也不矫情了。切磋没问题,不过你也不用弃剑,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郑玄玉听见宋离终于肯答应与自己切磋,哪还管的了那么多,心里想着,最多自己伤着他就好了,不用剑和他切磋也的确不痛快。
于是两人相对而立,各自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之后,郑玄玉抽出佩在腰间的长剑,轻轻的握在手中。
宋离吸了口气,看着一脸沉静却专注的郑玄玉,将冬雪剑缓缓拔出,斜斜的指向地面。
郑玄玉指着两人头上一片即将飘落的树叶,沉声说道:“此叶落地之时,你我二人便正式开始,如何?”
宋离点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冬雪剑,说道:“没有异议。”
于是,紧张的气氛,在这个略显空旷的树林中,逐渐的蔓延开来。
宋离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想道:沧澜真人的剑法以大开大合著称,所修的“断玉剑”走的是刚猛的路数,对敌时讲究一往无前的拼杀,是一种愈战愈勇的剑法。
这些事情,在途中,宋博物也是稍微的给宋离讲了一讲。郑玄玉作为沧澜真人所看重的族中子弟,“断玉剑”的造诣肯定不低,自己要多多注意。
就在这时,“嚓”的一声轻响,那片树叶,终于掉落了下来。就在它刚刚触及地面时,宋离使落羽步,猛的朝斜后方掠去。
他的做法的正确的,因为就在同一时间,郑玄玉双手举剑,爆喝一声:“削金!”
右脚猛的向后一蹬,整个人朝着宋离暴射而来。剑锋划过宋离之前站立的位置,余势未收,掠过旁边一颗碗口大的青木,“咔擦”一声,青木拦腰而断,缺口显得粗糙无比,与其说是被切断,不如说的被砸断的。郑玄玉这一剑的力道,可见一斑。
嘴角一撇,宋离一脚踏向身后一颗大树,止住了自己后掠的身形。心中想道:“妈的,这一下砸到人身上,还要不要活了。这就是你说的切磋?玩命啊。”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其实宋离战斗的欲望也逐渐升腾起来,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谦谦有礼的君子,他是一个狂热的冒险者,是一个不惧困难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他此时稍显文静俊俏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理智但却不失疯狂的心。
稍稍调整内息,宋离不再被动的防守,趁着郑玄玉旧力未去,新力未生的机会。将落羽步施展到极致,朝郑玄玉掠去。
郑玄玉看着化作残影朝自己奔袭而来的宋离,大喝一声:“好!”屈身后撤一步,将手中稍显宽大的长剑顺着刚才横劈的去势,一个转身,用剑身挡住了朝他直刺而来的冬雪剑。
灌注了真气的冬雪剑与厚重的剑身相撞,“叮!”的一声,郑玄玉的长剑蹦开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郑玄玉脸色一变,朝宋离踢出一脚,将他暂时逼退。宋离占了点小便宜,也不贪心,后掠两丈,调整自己的内息,毕竟刚刚的爆发,对于压制了修为的他来说,还是有不小的负担。
郑玄玉看着远处似笑非笑的宋离,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什么剑啊!”
宋离淡淡一笑,抚了抚冬雪剑莹白的剑身,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道:“剑名冬雪,长三尺三,宽二指。嗯……上品灵宝。”
郑玄玉简直气的要吐血,指着宋离说道:“上品灵宝,你你你。你一个神霄境中期,哪来的上品灵宝。”
宋离耸了耸肩,说道:“承蒙大伯的厚爱。”
郑玄玉沉默无语,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怪别人的武器比自己好,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修为实打实的比宋离高出一个境界。而且自己这把“沉土剑”乃是上品法宝,而且材质坚韧,宋离也只是青霄境,不能发挥灵宝真正的威力,所以差距其实并不算太大。
吐出一口浊气,郑玄玉对宋离说道:“既然你的剑是上品灵宝,那我也不会再留力了,你小心了。”
宋离也收起了轻浮的表情,神色专注的望着郑玄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郑玄玉知道宋离所修的清虚落羽剑并不擅长主动进攻,而是在不断的游斗中凭借剑法的轻灵来找寻敌人的破绽,从而出手获得优势。但是他有自信在宋离找出自己的破绽之前打败他,所以他再度双手握剑,喝道:“断玉!”
宋离能感到强烈的气势从郑玄玉的剑上散发出来,这股气势不同于刚才的那一式“削金”的厚重,是一种凌厉的气息。郑玄玉握着剑,朝宋离直直的劈去。
宋离知道这一剑自己接不下,但是他也没有想过要接,他露出一个神色难明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口中默念着咒文,只见“噗”的一声轻响,那符箓无风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飞灰,其中一道白光窜了出来,附到了宋离的身上。
郑玄玉看到他这番举动,心头一紧,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的剑法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虽然中途收手不是不可以,但他显然还没到那种举重若轻的境界,想要收力,光是反噬就能让他受不轻的内伤。所以他再次灌注了三分真气覆盖剑身,义无反顾的朝宋离冲去,以求一击败敌。
宋离用掉一张在云波舟内好不容易绘制成功的轻身符,微微一笑,再度施展落羽步,朝郑玄玉对冲而去。
郑玄玉见宋离朝自己奔来,心头一喜,想到:“竟然不躲?好机会!”
可接下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快,太快了!怎么回事,刚才他躲避自己拿一式“削金”,以他神霄境中期的修为,是不可能留力的,怎么他现在的速度还能加快那么多?突然,他脑中闪过那张符箓,心中恍然:“肯定是那张符咒。”随即又有些懊恼的想到:“什么符箓如此强大,竟然能增加他那么多速度。”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宋离以极快的速度,在郑玄玉的长剑将要挥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个矮身,躲过了他这全力的一剑,随即冬雪剑反手一撩,划破郑玄玉的衣襟,停在了他的脖间。
郑玄玉低头看着架在自己肩上的冬雪剑,感受着剑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气,颓然道:“我输了。”
宋离微微一笑,将冬雪剑收回鞘中,向他抱拳一礼,说道:“承让。”
宋离的豁达让郑玄玉很满意,宋离要是假惺惺的说些什么:我是仗着兵器比你锋利,胜之不武之类的。他肯定会觉得没意思。
郑玄玉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输了就是输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还是佩服的向宋离说道:“你真的很厉害,对时机的把握比我强多了。”
宋离也赞道:“你的剑法也很刚猛,正面对上,我接不下你一剑的。”
郑玄玉听他这样说,也有些开心,不过口中还是说道:“你们宋家的剑法本就走的轻灵的路子,没的比的。”随即问道:“对了,你还会符术?”
郑玄玉会问这个问题很正常,因为符箓之术,不是人人都学的来,因为就算是最简单的火球符,也涉及很多天地元气的转换原理。而且宋家并不不以符箓之术著称,所以他对宋离能使用符箓感到有些好奇。
宋离微微一笑,没有接话。毕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多错多,干脆就不说了。
郑玄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瞧我这脑子,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离看了看周围因为两人的战斗而显得略显狼藉的树林,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吧。一会儿大伯应该要找我了。”
郑玄玉“嗯”了一声,此时对宋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意,而放下成见之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就恢复了天真与活力,一边与宋离往回走,一边与宋离说些各种各样的话题。
宋离淡淡的笑着,偶尔接上两句。不一会,两人便回到了宋离所暂住的小院,正好遇上想要外出找寻他的宋博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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